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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明,毕竟还不大清晰,若隐所现间,虽伊人进在眼前,却也并不能看得十分真切,其情形倒是如雾里看花,朦胧中反添了几分可想象的空间。
再加上本来怅然若失的心境急需一些慰藉,而女孩儿那温婉的话语饱含的暧昧的情意早就已经撩拨的人火燎一半,激情难抑。因而月兑口说出“我只希望要你……”这样的疯话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话一出口,便感觉到不妥,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顿时鸦鹊无言。夜风细细,带动周围的灌木枝叶飒飒作响,忽然脚下草虫中一只青蛙远远跃起,腾空跳去,在接近湖心的部位簇拥的荷叶群里砸下,激荡起水面部分一圈圈的涟漪,只见满湖的碎银闪烁欢跳,别有一番宁静的热闹,妙不可言。
“要我怎样?怎么停住了?尽管说就是了。我听着呢。”不只是兴致被那蛙儿的异动所挑起,还是跟我一样对面前这美景所感动,她声音里带着些欢快,却仍然如先前那样的诚恳,看来是我多心了,她并没有像我这样想到那些不堪的方面去,而是仍然接着前言,意图开解我郁闷的心绪,让我快活起来。
“我对你的希望,怎么说呢?”想了想,努力寻找一些词汇,既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又不致过于露骨:“说实话,我也不确定。其实按理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应该足够了,不可也不应该为别的任何人特意去改变什么。所以我也不好意思提出什么要求,而且也不想提,感觉那样就没意思了……”是找一个女朋友,还是造一个女朋友?如果喜欢一个人,就不得不要她变成自己所喜欢的模样,到头来恐怕只会更加的失望吧?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完全的称心如意或许恰恰就是不满的开始。
“这个我当然知道。”雪妃连忙打断了我的话。更进一步地说道:“我的意思其实是说,想要你问问自己的内心,真正的扪心自问,挖掘潜意识中地希望。我不是说我要为你改变什么。只是说不定我们会不谋而合呢?”
其实我自己何尝没有这种想法?自见她的第一眼起,我就有了那种命定的知己的感觉。然而这感觉却也是一把双刃剑,有时能无限的拉近我们的距离,而有时又会导致天壤之别的裂隙。///最亲近的人最容易伤人,知己所知之深,也才能伤害最深。因此哪怕只是为了这份担忧,也可以让一对至交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
虑及此处。我便反问道:“那如果是不合呢?到时候是一拍两散,还是互相迁就?恐怕都没什么好果子吃吧?”
“你这叫因噎废食!”女孩强辩道:“你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你不去尝试,怎么就知道结果一定是坏地?与其唯唯索索落得个不开心的过日子,还不如干脆放开手脚,敞开心怀,畅快淋漓,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要尽兴的活一场。只有这样的人生。才是没白活一场,来日到了坟墓门口,才不会后悔!”她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大概也正概括了她的人生哲学。以我对她那雷厉风行光明磊落的性格的了解,也是完全符合地。
倒反而是我自己,相形之下,不能不深感自惭形秽,“堂堂须眉不若一介女流”,几百年来,很少有中国男人不作如此感叹的。
听了她这席话。不觉精神为之一振。苦思“我的希望”这个问题的答案,却感觉头脑如一团乱麻。那答案便如乱草里地一颗绣花针般,很难寻见了。于是叹道:“说实话,也许你是对的。我是压抑的自己希望太久了。所以我现在也说不清我有什么希望。一直都觉得什么都没希望,根本就是绝望。所以才会这么郁闷吧。”
雪妃颔首赞同,提议道:“不着急,慢慢来。只要有了个想法,就立即提出来,别顾虑前顾虑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我,如何?”
我自是满口应承:“行,我肯定。只是——现在我确实想不出来有什么想法……”
远处主楼的灯光,一起闪了两闪,这意味着自习结束时间已到,使该回宿舍休息的时间了。我们本是坐北面南并排而坐在一个石登之上,虽促膝交谈甚恰,但眼前的灯火变化以及所有动静,却还都是无法不注意地。
眼见熄灯时间将至,雪妃一边起身做起,一边说道:“以后再说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宿舍了。”
“是啊,该快熄灯了吧。”我表示同意,跟她一同起身站起,缓缓离去,同时如她所嘱咐地那样,信口说道:“你刚才还说尽不尽兴的话,我现在就觉得很不尽兴啊。//……”
“呵,你还想怎么样啊?色兄?”我地话本就说的暗示明显,因为这么说,能带来说不出地快意之感,孰料雪妃接话更加极尽暧昧、挑逗之能事,并且语声温软,令人大有心驰骨酥之感。
听她如此说,我更上层楼的解说:“总感觉这么好的夜晚,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怪可惜的!”
“切!”女孩只是啐了一口,不再接话。
不过她这个“切”字,倒反而勾起了我对另一个同音字的记忆,于是便问:“对了,你怎么总忘了自己的诺言啊?难道非得我提醒你,你才能记的起来吗?”
“我忘了什么诺言了?”她刁钻的反问,不知是真的忘了,不晓得我所指为何,还是故作不知,特意耍我。
我只好提醒:“就是昨晚跟我约定好的诺言,别装不知道,骗不住我。”
“呵呵,我倒觉得是你自己先忘了呢。你都不介意,我又何必那么认真呢?再说,妾呀妾的,怪难为情的。”这样她就真的装不下去了,不过后面这句抱怨,大概才是她故意“忘记”的原因吧。
我便笑道:“我不管。现在我开始介意了。嘿嘿。既然是约定好的,就得说到做到。我都答应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留长发了,也会说到做到。”
雪妃叫道:“我倒!不过是叫你留个长头发,什么大不韪。哪有那么严重?”
“可不是吗?我可没一点儿夸张。”说到头发,许多想法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我便轻描淡写的侃侃而谈了下去,有趣的事,雪妃似乎对此也乐于倾听,并不打断我“从来对于男人来说,头发地事儿没小事。满清以前,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出家人或者带罪者,谁轻易剪了头发,那都是大逆不道。满清那会儿就更严重了,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致使多少华夏儿女在自己的土地上喋血成河。剩下的苟且偷生者,无不时时意识到自己亡国奴的境遇和大不孝之逆子地身份。好不容易满清覆亡,男人的头解放了。//男人的头发却彻底亡故了。假如孔夫子复活,到了今时今地,恐怕要哀痛这世道也太惨无人道,人心不古了。满目尽是带罪之人,就没一个是汉家好男儿。……”这么一口气说下来,我已经不知不觉地将立场转变成替雪妃说话还浑然不知。不过这一点也不奇怪,事实上这个才是我真正的立场,或许原本其实我就是希望长发的吧,只不过正如雪妃所言,这希望因为被钢铁一样禁锢的现实所束缚和压抑。早就自我阉割了。现在却被被如此勾引了出来,反而令自己也大吃一惊。
“所以咯。官人你要身体力行、拨乱反正,恢复我们民族之精神大义。妾之要求,只不过是起到抛砖引玉之效而已!”接着我的话头,雪妃文绉绉的笑道,并且主动如我所要求地,连称呼也都改了。
跟雪妃“官人再见”以后,迅速回到宿舍,我便拿起了电话,试图拨通位于十五宿的电话——yucca的,或朵朵的,任何一部都行,是谁的无所谓。
并非我热衷于扮演这么一个左右逢源的登徒浪子角色,更无可能以夸大的虚荣心在那儿为此沾沾自喜而洋洋自得。恰恰相反,在深处的意识里,那样地自己,那样的行为,才是我所嘲讽和鄙夷的对象。任何时候,都不可能让自己沦落到那么猥琐和卑鄙。
说到潜意识,这种行为,也就只能用潜意识里的东西来回答了——那种自己也不愿承认地不能确定的处于混沌之中的意念。
非常奇怪而鲜明的,每当我跟雪妃的关系,演进到非常亲密的程度时,这种意识都会非常强烈的泛滥开来,并逐渐占据了主导意念。
因为跟雪妃地卿卿我我,是那么地戏剧化,那么得不可思议,也就变得有些虚幻和不可捉模,有时只会觉得恍如春秋一梦,梦醒时分,必是两手成空。这种致命的不真实感,会让人明显地感觉到,眼前这爱情,都只是演戏,精彩但是虚假。而心灵也会随之而空虚。空虚的状态是不能持久地,因为是人都需要一种归宿感,空虚必须填满。而潜意识里,仿佛只有十五宿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才能填满这空虚。
看上去,这似乎是对雪妃的背叛。//可一旦清醒地意识到,跟雪妃的林林种种,不过是过眼的烟花,虽然美丽,却不能持久。毫无疑问,雪妃那若即若离的态度,那明显是游戏的态度,虽令我快意,却也时刻使我明白,一切都是假的。
清晰地记得,以前聊天的时候,回答我“你愿意嫁给我吗”这种以轻佻的口吻说出的庄重的话语,聪明而刁钻的雪妃是这么回答的;“这首歌我听过,我还听过另外一首——今晚你嫁给了谁,挺好听的,推荐你也去听一下。”如此的无厘头,一如平时的她的风格。被周星驰的电影和古龙的喂饱的这些中文系的小女生们,没有一个不是如此故作风趣,而她,则是其中的领军人物。那是因为,这种所谓的幽默和搞笑,已经成了她生活的法宝,以“快乐就好”为人生哲学的她们,根本就拒绝一切只能带来痛苦的压力和沉重。
不能不承认,对于原本郁郁寡欢、心境沉重的我而言。她仿佛是一股清风,令我开心并着密。可这,无法从根本上扭转我地消极的心态。身居一个完美到虚幻的世界中,却只看到满目的萧索和无望。迷茫而脆弱地心,如蜷缩的龟蜗,整个人也只能颓废彷徨,如沉溺于汪洋的溺水者,看不到希望的稻草在何方。
这样的人,心底便如无底的深渊,或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屋子,黑暗、痛楚、绝望、空虚。而此时那瑰丽而优雅的爱情。那多情而美好地她,则成了唯一的稻草,最后的归宿。
那么,谁才是那个她?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感情的事,尤其无法逃月兑这个规则。
或许置身事外的别人,或者哪怕是事后的自己去看,那答案都是分明的。似乎一目了然。可当时的身处其中地自己,却根本无法清晰这答案——也许是不愿清晰,更愿享受这模糊,谁知道的呢。有时候。痛苦才是快乐的,这也是痛快这个词能够成立的根源吧。
感情,尤其是爱情,是那么地纷繁复杂、细蜜庸绕,分不清道不明,要么幸福胜神仙,要么痛彻心肺。可无论哪一种感受。都是无上的快乐。
那种牵牵挂挂,缠缠绵绵。/只有深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并且不可言传。
因此也就是说不清的。
究竟是谁,谁才是那个她?仿佛每个都是,都有是的理由。
无论雪妃的知己情深、轻灵而风趣,还是yucca的体贴入微、心细如尘、堪称相濡以沫地帮助照顾,即便是朵朵地娇语憨言、温柔烂漫,那种仿佛真是一对夫妻般恩爱互助(一起打暗黑时)、相敬如宾的感觉,其中万种风情,个个都那么情真意切,无法割舍,令人迷醉。
剪不断、理还乱,其中别样滋味,只能无语自喟罢了。
如果说到背叛,如今日跟雪妃地貌合神离、有名无实,被yucca撞个正着。其实只是言词误会,若果真坐实了,只论现实中的前尘种种,则毋宁说是对yucca地背叛来的贴切,因此她才会忿忿离去。
而如果只论网络上的关系,相比与朵朵而言,雪妃才是后来的“第三者”,也即是对朵朵的背叛。若朵朵对我果真在乎,则早就该气的不理我才队——事实上朵朵确实已经对我置之不理,虽然其中原由是因为我的非分要求,但或许本质上也是因为生气于我的花心和背叛,谁知道呢,谁也说不清。
因此这个电话,也就是非打不可的了。
如今她们宿舍网络不通,而据yucca的姐妹所言,她们两个经常聚于一处,所以打她们的中任何一人的电话,只要能接通,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从yucca的手机、宿舍电话开始拨起,前者是无人接听,后者是“她不在”,然后是打朵朵的电话——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不由得后悔一番忘记所要朵朵电话号码这个事实。
23506337,这是个最近我最常记起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便有人接听了。
“喂,你好一个熟悉的女声,直率、礼貌、热情、活泼。
听得出来,应该是朵朵本人,我总觉得是如此。但同时又肯定对方会否认是她自己。这简直都成了一种奇怪的默契。
“你好。”我也客客气气的,语声温存。
“请问你找谁?”对方问道。
“听不出来是我吗?你就跟我装吧,我知道是你。”我心里说,但是嘴里只是问:“朵朵?”
“啊?朵朵啊,她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有什么要留言的吗?”对方话语稍顿,我仿佛能看到电话那头女孩儿在偷喜和窃笑。
“噢,没事儿。不用了。”我只好说,既然她装作不是她,就是不想听我说话,而我要说的话,也的确是无法经别人转告的,况且,眼下正要熄灯睡觉,宿舍里正是满员时期。那些话,也不是这个时候说得出来的。于是只是故作淡淡地问:“她最近还好吧?只是想起来了,随便问问。”
“很好啊。”对方又顿了顿,方才说:“就是最近上不了网。还要写毕业论文,挺烦人的。”这后半句,这完全是朵朵平日的口吻了,我正要接话,就听她继续说道:“嘿嘿,你也知道她这个人,上不了网,比杀了她还难受。”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你别装了。你就是朵朵,对吧?”事实上,这么晚了,朵朵不在这种借口,即便是别人也会怀疑。
“啊?你说什么呢。我知道你知道,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她的那个网友。”对方偏偏死不承认,巧言辩解着:“大三的,九宿地。政治的那个,我没猜错吧?”
“没错。”我颓然的确定到,并问:“难道就我一个人给她电话?她就我这一个网友吗?”
“据我所知,是的。好了。如果你没别地事的话,我要睡觉了。”
我本想问问yucca的事儿,可是如果是跟朵朵本人说的话,自然可以提。可现在对方否定她是朵朵,我就没什么可能在电话里说这些了。
我的本意,是想从朵朵口中得知yucca此时的情况,并希望若是情绪不佳。朵朵劝慰她一下。当然最好是能跟yucca说上话。解释一二。可熟料先前跟朵朵之间的别扭本就还未解除,朵朵是一点也不配合。现在我也只能无可奈何,简直欲哭无泪。
洗了澡上床睡觉。熄了灯,黑乎乎的,室外仍然噪杂,室内却已静默。
而我地心,也更加的沉静。那种空心的感觉,因为深切的感觉到失去而愈加的强烈。
“我失去她,甚至我失去了她们……”晚上以来,这种强烈的预感,如今因为朵朵电话中的阳奉阴违而更加的坐了实,于是心更加空地利害。
而此时雪妃所带来的快乐,那种奢侈却不完整的快乐,又如美丽的梦般,爬上心头。我希冀着更多这样地美梦,哪怕是饮鸩止渴,随后便是万丈深渊,也是好的。
我应该不会后悔吧,因为以我的聪明,肯定会在后悔降临之前,使一切都结束。既然那半边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难现曙光,那么不如专注于这一边,管它有没有未来和希望。既然做一切都毫无意义,何如仅暂时满足快乐于当下?
于是作下决定,明日下午,一定要去跟雪妃一起去上她的法语选修课。
一方面是作为她今日擅自主张来上我的邓论课的报答(或者说是报复,虽然以前也曾邀请她来上过,但那是在未能得到她地爱情以前所耍地小花招,本意是让她吃醋,可不似今日这般,反而弄得我鸡飞蛋打,因此说是报复,虽然并不知如何报复),另一方面,实在是我对她们的法语课老师很感兴趣,我是那么地隐约中期待,希望她的老师就是那个我在旧图借阅室所见地那个完美的红裙白人女子。
于是作下决定,明日下午,一定要去跟雪妃一起去上她的法语选修课。
一方面是作为她今日擅自主张来上我的邓论课的报答(或者说是报复,虽然以前也曾邀请她来上过,但那是在未能得到她的爱情以前所耍的小花招,本意是让她吃醋,可不似今日这般,反而弄得我鸡飞蛋打,因此说是报复,虽然并不知如何报复),另一方面,实在是我对她们的法语课老师很感兴趣,我是那么的隐约中期待,希望她的老师就是那个我在旧图借阅室所见的那个完美的红裙白人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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