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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会怎么惩罚呢?”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着,猜起,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一起被叫下去的,有大约十来个人。基本上各个宿舍都有两三人,所有的人都没好脸色,既不是革命烈士行将就死的大无畏凛然正气视死如归,也没有陈胜吴广面临必死的结局时所爆发的困兽犹斗,到一个个愁眉紧锁的宛如冤情动天能致六月飞雪的窦娥。
伟安头前带路,把“窦娥”们带到了女三宿门口,这里对着食堂,拐角对这操场。
所有政治系的男男女女们都被集中于此地,按稿按次序整齐的站成几排。
最前几排是一幅戎装打扮的几个壮年男女,既有一两个领导模样的穿浅绿色休闲军服的,大月复便便,外露着胳膊和头颅;也有数个普通士兵一身从头到角的厚实的迷彩服;另外还有两个戴大檐帽穿一色浅绿色胸部笔挺军服的女子。一个是学院团委的凌文君,另一个则姿色平凡满脸堆笑,大概是什么辅导员之类的。
二个领导中的个倒也认识,就是给大家上军事理论课的所谓的少校才子艾尧,也就是那位跟我在上课时长篇大论大言不惭有所过节的家伙,如今一身戎装的他,紧绷着那张本来颇能招摇的嘴唇,一连伪装的萧杀,却无法掩饰其色厉内荏的内在。
另一个大檐帽,矮个儿,眉琐而犀利,塌鼻梁,大嘴叉儿,虽是军人,肚子却不小,绝对又向他的最高领导看齐的倾向,想来在部队也是很养人的,尤其是那些官儿,向不养尊处优、脑满肠肥都难。
“报告长!缺席动员会的全部带到,请指示!”就要走到那群人面前时,周伟安几步小跑上前,对着矮胖个儿行了个军礼,扯着嗓子嚷道。
“好。”矮胖儿长“嘣”地对艾立正敬礼:“请首长指示!”
艾尧一脸严肃,抬了抬,以示回礼,吩咐道:“请连长同志看着办。”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看来艾尧这个少校地身份。也不是白带地。同时也能不承认。那所谓地连长。临场奉迎演习地能力。大概也只能科班出身所能比地。看了这一幕活剧。我禁不住想笑。却不知道笑是怎么发得了。
“都有了!”连长一转。直接面向我们这群稀稀落落地乌合之众:“高个在北边。矮个儿在南边。从高到底站成一排!行动起来!快点!”
十几个人顿时乱作一团。个头最高地阿泰最先站在了最西边。面对正东地人群。眼角瞄着身旁混乱地同类。一边还忍俊不禁。一边又要努力地绷住嘴脸。热地对面地女生们私下窃笑不已。好不容易站好了队伍。我最终留在了队伍靠后。倒数第三四地样子。
“你们知道错了吗?一点儿组织性纪律性都没有。这样地部队算什么东西?”连长开始了他长篇地训话。在他地话里。面前地这群乌合之众。绝对是一群烂泥扶不上墙地废物。扯大部队后退地垃圾。人类文明进步事业地绊脚石。
最后地最后。他发布了自己地惩罚命令:“围绕操场跑十圈!立即执行!”
听了这命令。所有人都傻了眼。操场一圈是五百米。这么热地天。正值中午。在太阳底下。一气跑十圈。那可是整整十里地啊。
对面的女生们,以及辅导员和凌文君的脸上,都出现了明显的错愕和怜悯。
“女乃女乃的,长这么大,睡跑过那么远的路?会出人命的!”阿泰只得在前面领头跑了,有人低声嘟囓着抱怨。
跟着队伍跑动了起来,我对“会出人命的”的几个字特别满意,一心希望自己在这次惩罚中出人命。那是最好的结果。
实际上我也从来没跑过这么长的路,平时体育课跑三圈就已经够受的了。测试时三千米,就会给累得气喘如牛,全身散了架般,宁愿躺在地上装死。
而今天,没吃早餐,空着肚子,体力透支,心灰意冷,说实在话,我真得很希望就此跑着跑着突然到底,然后长睡不起。假如能那样的话,就是上天对我的恩赐了。
每每军训之中,必然会有人摔倒,甚至丢了小命,所以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如今,就让我来扮演这个可怜虫吧。不然,我会成为更大更可恨的可怜虫。
而那,是我真正所不愿接受的。
一圈跑完,发现所有官兵和同窗们都被拉到了操场入口处,学生们仍然整齐的站成几队,官兵和教师们则都躲在树荫下,大伙儿一起监视着这些受罚者。杀鸡儆猴,我们越痛苦,他们就越觉得成功。
一圈,气喘如牛;二圈,脚重腿酸;三圈,口干舌燎;四圈、筋疲力竭;五圈,举步维艰……
第五圈没跑完,我和连三个人就已经落后阿泰等人一圈多了。
只听连长在树林地下高喊:“那几个落后的,不要试图蒙混过关,一圈也能少!不然不许吃饭!”
我倒不在乎是否能吃饭,虽然我的肚子已经饿得要吐黄水了。我所关心的,是我怎么还不到下。我的身体,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明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却为何还这么死命的坚持着?我在渴望着什么奇迹的出现吗?我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希望吗?
第六七圈后,我对自己的身体彻底的绝望了。
看来我完美倒下的期望是绝对的破产了。
虽然我的心是那么的绝望,几乎是一心求死,可这个时候,我的双腿,却似乎完全不在受我的意志支配了。它们是否还属于我指挥我都怀疑了,因为它们都只会机械的运动着,完全不顾我心里的感受和我的渴望。
人的潜能还真的是巨大啊。不过,说真的,我不期望有这样的潜能。我更期望没有。
我第八圈跑了一半时,阿泰等人已经跑完了整整十圈,一个个去连长处报道去了。
操场上,只剩下我、阿蔡和另外一个可怜虫了。而且,我们三个都在相差很远的三个地方。
在操场边的众目睽睽之下,艰难的迈着步子的我们,的的确确都是些可怜虫、受难者。
我们之所以受
因为我们没有接到本该传达给我们的通知,而这,。因为结果是一样的,我们违反了所谓的纪律,在动员会上缺席,导致本系所在的连队明显缺人,被讲台上起劲儿动员的艾尧少校点名批评了。
虽然真正造成失误的人,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但是对于这些变态的规行者来说,原因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只是结果。
而结果就是,我们缺席了,就必须受罚。
杀鸡儆猴也好,杀威棒也罢,作为身处最底层的小卒,我们必须承担着卑鄙的结果。
而不幸的,我不过是这些可怜的小卒之一而已。尽管我满腔要死的期望有些与众不同,可惜上帝死了,不会满足我这个奢望。那么,我只好继续生不如死的屈辱渺小的痛苦活着。
不可能跑完的十圈,总算被我挨到了头儿。
我算是把这条小命也拼了,这才完成了这个从来不敢想象的不可能任务。无奈于军令如山,军命不可违,哪怕那是再愚蠢在无人性的命令,也只有去完成它。
陪同跑到最后的,只有阿蔡一个,他比我快那么一点点,在跑到最后路口的一刹那,他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朝天,喘着粗气。本来人群里的女生们见状一阵惊呼,以为他不堪重负,出了什么事故,谁知那艾慧眼如炬兼铁心肠,看到了阿蔡不过是装死的把戏,随一鸣惊人,一声怒喝:“谁也别动!不用管他,让他自个儿起来!”
那矮胖儿长也附和道:“那个谁,别躺在地上装死了。
过来汇报一下,你叫什字?”
“他妈的,人都惩罚过还不知道被惩罚的都是谁,这个杂种,什么严明军纪,就是杀鸡儆猴!”
跑到了阿蔡身,我停了下来,努力的喘着粗气,听到阿蔡声音低低的骂了这许多话。然而这次阿蔡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再不起来,人群中有人报出了他的名字,是周伟安:“地上的那个叫蔡云豪。剩下的那个叫柳永。”
女辅导员便在一张本子上记下了。
听了我的大名,树荫下端着水乘凉的艾尧仿佛“虎躯一震”,当即说道:“军训时期,男生不是一律剃平头的吗?那个什么柳永,头发怎么还那么长?”
他这一问不当紧,立即提醒了那变态连长,那猪头对我本就看着不爽,只是还没意识到不爽在何处,现在终于可以有的放矢了。于是扯着他那标准的男高音喊道:“那个什么姓柳的,对,说的就是你,你怎么头发还那么长,你怎么还没剃头?你是真得不把军训当回事儿是吗?你知不知道,我能废了你?我能让你这十几年的书都白读了!你不好好干,这个月里你不听我的,你不老实,我就能给你个不及格,让你卷铺盖滚蛋!别以为我做不到!”
我本是累得浑身发软,低头哈腰的喘粗气,大概被对方误解成了毫无脊梁的胆小怕事之辈。被训斥了这么一大通,且尽是些让人毫无尊严、十分恶毒的话,本就满月复委屈得我更是怒火中烧,眼见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正要开口大声反驳。怎料肚中早就空虚,饥肠辘辘,更因刚刚经受长达两个小时的漫长晃荡,再加上一心激怒,我的话没有说出口,直觉一股酸水猛地跃上了喉头,虽尽力的咽了下去,却还是烧得喉咙口火辣辣的疼。如此一来,我的话暂时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胃酸翻上喉咙,平生还是第一次,我以为要呕吐,就连忙弯子,双手撑在膝上,顺势干呕了几口。无奈什么都没有吐出,喉咙仍然**辣的疼。
只听耳边那连长的尖锐声音的内容,变成了:“干什么你?吐什么吐?你给我立正站好!好好听着!跟我装什么装?……”
“你他妈的嚷什么嚷?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有没有人性?老子都快没命了你知不知道?”台词都想好了,正要月兑口而出,我猛地直起了身子,忍着嗓子的疼痛,喊出了沙哑的“你他妈……”三字后,顿觉眼晃金星,随后双眼一黑,就甚事不知了。
看来上帝也是装死,现在忽然活过来,来满足我的乞求了,虽然时间晚了点,那该死的体罚的罪,我都已经受过了。
意识恢复时,最先有感觉的是听力,只听耳边一个女孩柔柔的声音,在不停的深深地喊着:“哥……^^^~哥……”
然后顿时神志的全部回归。
周围是热气蒸腾的地面,不远处是一个胳膊自身的老长的鸭子般的人们,他们的目光中,有关切、有不屑、有鄙夷、有同情,但都只是远远的看,七嘴八舌地说。而我的耳边围着的,则是岛主、傻子等兄弟。
我最关心的,是谁在这么一声声的喊我“哥”。虽然明知道是谁,也不可能是别人,是而且也只能是yucca,这个在游戏里认的妹妹。虽然实际上因为我一直对校园里的这种暧昧的兄妹关系并不感冒,没怎么当真,谁知今天此情此景,自己的魂魄居然是背着一声声的“哥~”给叫回来的。
Yucca正蹲在我旁边,附着身子,樱红的小嘴儿几乎贴到了我的耳朵。看我醒了,这才停了那一声声勾魂的轻唤,一双黑葡萄似的美丽的眸子,仍那么毫无顾忌的关切地望着。如今的她,已是刘海齐眉,秀发过耳,出落成了一个典型的小美人儿了。我这才不能不感叹与自己的愚钝,身边竟有如此的美丽,而自己却浑然不觉。
“我这是怎么了?”最清楚“我是怎么了”的我,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如此的问。这一点也不奇怪,一个昏死过去的人初醒来的感觉,正如一个人做了沉沉的梦,醒来后不知道今夕何夕的那种感觉。
“你太虚弱了!”yuccaa关切的问:“你多久没吃东西了啊?”
“我昏迷多久了?”
“只是一会儿。没事儿,可能只是暂时性休克。”岛主回答说。
我感觉恍如隔了一个世纪,却原来只是短短的一瞬。
“可能是中暑,不碍事儿。”傻子也安慰我道。
“活着真好
见这么多兄弟姐妹如此关切,我不由得这么想着,努子,才发觉全身跟散架了一般,到处都是酸楚。
一个死过的人,才是最知道珍惜生命的可贵的。
生前何必长睡,死后自会长眠。这句话本是为了劝诫贪睡得人少睡点儿的,倒也说出了人生的真。难怪俗语要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圣人言“未知生,焉知死”。
常常有人寻死,旁人叹息:“死都不怕,有什么可怕的吗?”
对于一个不想死的人而言,死是最可怕的。而对于一个不想生的人来说,生比死可怕。
客观上说,生比难。无论什么条件下的生,都比死难。
所以一个一帆风顺,一无忧的人,也会寻死,因为他是无聊死的。
“生亦欢,死有何惧?”
经历了世桑,看透了红尘游戏,人心已老,万无牵挂,那样的死,才是无憾的。
而我刚刚的所谓一心死,却是因为太过遗憾而死。
死的真是不值。
仅仅因为那尚没确的失恋吗?
这也未免太过女情长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痴情了?红尘的一切,本来不只是过眼烟云的一场笑剧吗?我怎么会这么投入的?这么做的话,是能配得上我这个“情圣”的美名了。可然后呢?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以我这种死,以当今这种葬法,恐怕连“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都做不到的吧。不过若真的死了,也就无所谓这些了。
既然死是绝对无意义的,无论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都是毫无价值的,因为死后原知万事皆空,本就无所谓价值不价值,那么就听天由命的“活着”好了。
像个幽灵一样,无所畏惧、无所专注,笑看人生戏剧,活出真我来。
情?奕晴?算了吧。既然一切如戏,我又何必那么认真?死都死了,还能怎样?
现在重新站起来的,是一个新的我,一个真的我。
从此以后,无论谁,无论什么,也休想在奴役我的心。我只是属于我的,我要做真的我。
懦弱和羞怯,带来的只能是委屈和耻辱。
与其唯唯诺诺生不如死的活一生,倒不如“任性胡为”的活一天来的痛快。任性胡为?呵,这本是奕晴的人生哲学,现在被我拿来主义当成自己的了。
不管了,老毛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老毛是我幼年时的偶像,随着时间的流逝,英雄的偶像总会被腐蚀倒塌的,无论是铜铸的还是铁打的。但是现在,我不能不承认,英雄就是英雄,偶像就是偶像,连随口说的一句话都那么有哲理。不如我也拿来主义的学一把好了。
“是你的就是你的,无论如何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你的。”初识奕晴时那种宿命的感觉,重新回归心头。过往的种种,竟真如她所言成了过眼烟云,我也确实应该自我保重。
托疲惫而虚弱的身子,在众人的搀扶之下走出了操场。
临过门口时,听到了这么几句对话:“所有男生,都必须~|掉头发,谁也不能例外!”
接着是一个女声:“曹连长,算了吧。别说了。想必他们都已经听到了。”
“是,是!凌老师说的是啊,他们都该知道了。”
“情圣肚子是空的吧?吃早饭了没有啊?一边走着,岛主一边问。
我没有回答。
“应该没有吧,不然那能累成这样。”小宣子接话道。
“女乃女乃的,那连长真是太变态了!”岛主骂了一句,特意回头去看,生怕被不该听的人听了去:“这个月有我们受得了。”
“谁让你们一个个跑得没有影儿。早上周伟安来人去开动员会,结果就稀稀拉拉地去了几个人。”小宣子简直是落井下石。
“问题倒不是不在宿舍,关键是正中午的时候不在宿舍不被逮住就没事儿。老二到现在还没回来,也没见受什么处罚。”岛主所说的老二,是指宿舍里排行老二的情痴——痴仔。他确实到现在还神龙不见尾呢,想惩罚也找不到人儿。
任由岛主和小宣子(又称情傻,傻子)在耳边一言一语,我并不多说一句话,也疲惫的说不出来,而yuccaa似乎在学我,一言未发。
从操场到食堂,不过几步路而已。
岛主和小宣子扶着,yuccaa头前带路,我们一起进了食堂。
时间已是十二点一刻,食堂里各个窗口,都只剩下些残羹剩饭了。
挑了一个相对干净些的座位坐下,环顾食堂里面,吃饭的人本来已经没有供饭的多了,不过随着我们院系那些陪着连长等人看杀鸡的猴子们解散吃饭,食堂一下子就又人头孱动起来。
岛主吩咐着:“情圣坐在这别动,要吃点什么?我们给你打去。”
而小宣子早就先行一步,去了一个卖粥的窗口打了一碗粥来。
Yuccca还是不多说话,径直去食堂门口之间的走廊上那个卖火锅的师傅那儿,打了一份牛肉汤回来,另外有去买面食的窗口要了两个馒头。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不由得脑门儿冲上来一股热流,几乎要感激涕零了。
想不到我这个妹妹认得这么的值!
平日里不在意,不知道连我平时的饮食习惯,都被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就说也不用多说一个字,完全周到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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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章节尽快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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