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
琉璃国的元宵节是一年当中最隆重的节日之一,而京都襄城的元宵节更是热闹非凡,不仅家家张灯结彩,还有妙趣纷呈的灯会。有缘分的青年男女会在这天晚上以灯结缘,由此而来的爱情佳话数不胜数。
当然,吃完晚膳后,有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会和家人一起逛灯会。而襄城的公子哥也能趁机一睹那些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们的芳颜,虽然不一定能抱得美人归,但饱饱眼福也是挺好的。
按理来说,安晴是绝对不会错过此等盛会的。不过,谁让皇帝下旨正月十六完婚呢,家人自然不会让安晴这个明日就要嫁人的女子出去的。
是夜,如墨的夜幕上镶嵌着一轮白玉般的满月,象征着团圆与美满,向人间投射着柔美静谧的银光。
整个襄城都被灯光笼罩,暖暖的氤氲着昏黄的光。城中仿若有一只金龙翱翔,定睛一看,原来就是一条街市,那便是灯会所在。
将军府一隅,两抹纤弱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模到围墙处,其中一个还不住的张望,生怕别人发现。确定没人以后,两人轻盈一跃,越过高高的围墙,疾趋向灯会。又一个黑影从树丛中跃出,却是来到将军的房间。
“报告将军,小姐‘出门’了。”那黑影原来是将军府的管家沈三,“是否需要属下立刻把小姐带回来。”
“老爷,安晴这丫头实在太不像话了。”夫人不禁皱了皱柳眉。
“罢了,让她好好玩玩吧。玩够了,她自己会回来的。”将军白昊并不像夫人那么担心,声音中听不出喜或忧。
灯会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道路堵了个水泄不通。安晴和红儿跟着人群缓慢地前行,走马观花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满眼都是五彩缤纷的花灯,仿佛要把夜空都点亮。
“小姐,你看。”红儿眼尖,拽着安晴挤过人群,来到一个舞台前。红儿对着挂在高处的一盏兔灯,两眼放光。
安晴自然察觉到了;“怎么?你想要?”
红儿立刻捣蒜似的点头,美眸楚楚可怜地望着安晴,闪着光芒。
看到下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台上的人开始讲话:“我们家主子说了,谁能答出这板上写的问题就能得到这盏兔灯。”下面立刻议论纷纷。
“不就是一盏破兔灯么?搞出这么多噱头。”东街的屠户一脸鄙夷。
“你可是有所不知了,这盏兔灯可是宫里的巧匠卢子玉做的,价值连城呢。”西街珠翠轩的李掌柜答话,引得周围一阵嘈杂。
“啊,真哒?那我马上可得上去试试。”
又有一个人插了进来:“你以为那题目是谁都能答出来么?怕是有的人琢磨上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切,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说着两人就要掐起来,台上的主持者看着微微一笑,又发话了:“大家不要着急,不是所有人都能回答问题的。我家主子出了一道谜语,答对的人才能有回答问题的机会。”
刚才那人斜睨了一眼屠户,分明在说:听见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屠户狠狠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闹事。
“我现在开始出题。‘疏雨落梧桐’打一个字。请想到答案的人上台来。”主持者做了个请的动作,脸上堆满笑意。
屠户傻眼了,什么雨什么铜的,不得锈了不成。洒家我大字不识一个,还猜什么字谜呢,愤愤地低下头。听见旁边传来嗤笑声,又是那个穷酸书生,看我等会儿不撕烂你的嘴。
穷酸书生在屠户愤恨的目光追随下上了台,长衫倒也整齐只是洗了太多遍而泛白,尖嘴尖腮的样子让人一阵恶寒,台下立刻有人喝倒彩。
人群中陆续有三四个人上了台。红儿拽了拽安晴的水袖,乞求的小眼神闪着光。安晴瞅了红儿一眼,从袖中取出一层轻纱戴在脸上,足尖轻点,上了台。
翩若飞仙,曼妙的身姿瞬间让台下的人一阵慌神。无半点珠翠,只有一支白羽银钗插入乌黑的发髻。一袭鹅黄色的雪缎长裙,飘然的水袖,不染人间一尘一埃。面上却罩着一层轻纱,真实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更是增添了神秘的韵味。台下随即有好事者吹起口哨,都纷纷猜测此女的身份。
“大概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小姐吧。长得真是比画里的人还美啊。”一位公子猜道。忽然觉得腰间传来痛感,“你掐我干吗?”是个女子,长得倒也清秀,气鼓鼓的,“眼馋了是吧,后悔娶我了是吧,我让你看!”又掐了一下。
“我的好娘子,你最美行了吧。”说是这样说,视线仍然落在那仙子身上。
主持者见没有人再上来了,便接着说:“好,请各位依次到我耳边说出你的答案。”
其他人都快步走了过去,生怕落了后,而安晴不紧不慢的莲步踱过去,最后一个说出自己的答案。
主持者满意的点点头,“正确答案是三水一木的‘沐’字,只有这位小姐和那位公子答对了,请二位跟我来。”
安晴看了一眼另一个人,那人也在往这边看,两人相视一笑,并无言语。
“现在我来揭晓我家主子的问题。”主持者朝对面阁楼上点了下头,神情自若地揭开板上的红布。
这可没有逃过安晴的法眼,安晴顺着主持者的视线朝对面阁楼望去,竟也是瞬间慌神,心跳漏了一拍。这是怎样的巧合才能生出如此俊美的男子,放眼世间怕是无人能与他匹敌。如同谪仙般的脸温润如玉,怕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笔挺的隆准,生来便具有傲视天下的气魄,让人移不开视线。那人也发现了安晴,黑曜石似的双眸定睛在安晴身上,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饶是安晴,双颊染上了晕色,不过都在轻纱之后,旁人是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