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凌玉心思
是夜。陆大人书房内灯火明亮,一男一女剪影挂在红木窗上,好似浑身没了力气,屋内太过寂静空气中去漫着危险的气息。
自秦大夫走后,陆应之与夫人薛莲蓉便坐在书房内沉思。陆夫人薛莲蓉想着自己丈夫是否会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玉儿引起中毒,内院又怎会出现如此阴毒的熏香。
然而,陆应之却想着近日轩王密函内容,最近京城来了不速之客------燕国使臣。此人行踪诡秘,行事毒辣怪癖,嗜血如饮,不曾有人真正见过他的真实面容。若是有人察觉到他半点行踪必会死于非命,死法更是千奇百怪,难以寻得死因。况且那蚀心草原产北方的燕国,在这璃玥国境内怎会出现如此怪异的毒草熏香!?莫不是玉儿遇见了他,才招来杀身之祸!?想到这里陆应之心头猛的一紧,从椅子上立起来。
“老爷,玉儿这‘病’?”陆夫人小心翼翼问道,眼神一直注意丈夫的脸色。用字也是甚为巧妙,不道玉儿中毒乃是询问玉儿‘病情’也是知道夫君不想声张被他人得知。
“夫人,我看,近日安排玉儿随母亲到城外的宝华寺敬香斋戒几日,权当我们对母亲孝心,请她老人家到寺庙避暑几日。”陆应之沉思良久,觉着玉儿近日出府若是真遇到不该遇见的人了,那不如先将她安排到安全隐蔽的地方,待过几日找出燕国使臣再从长计议。
“我明日便去安排,至于母亲问起?”薛莲蓉也是想尽力帮助夫君排忧解难,但是母亲原是精明的人,无缘无故请她老人家出府邸怕会引她生疑。
“母亲那儿,我去解释便是。至于玉儿,这几日就让她好好休养,再好好将溪客居彻底清扫一遍,若发现可疑的物件便拿到我这里。”陆应之明白妻子的顾虑。这府上,原本母亲看人看事最为清晰透彻,“你也别逼玉儿刺绣了,看她水女敕的手指被针扎得跟红肿的腊肠似的。”陆应之提到女儿,想起刚才大夫看诊时搭在凌玉床沿上的手,用白布包裹着红肿如腊肠的手指,没有以前青葱白指的模样。
“是。”薛莲蓉一副无奈的表情,夫君对玉儿的疼爱怎么开始变成溺爱了。这女儿家若是没一手好的针线活怎么为将来的夫君制衣绣花。既是夫君发了话,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
溪客居这边可是明月高照,六月的晚风带着荷塘的香气吹入溪客居的院门。屋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好似两只半夜偷吃米粮淘气的老鼠。交头接耳行踪诡秘。
“小姐?”碧柔在黑暗里乘着窗外透进的月光朝凌玉床边模索而去。
“碧柔,我在这里。”凌玉今日也是精力费尽,有气无力的靠在红木床上回应来人。凌玉很是喜欢碧柔的善解人意,从未将她当做下人看待,在两人独处或是交心畅谈时,便卸下伪装坚强的外壳,她把她当做这个异世真正的朋友知己。
“玉儿,快让我看看你的手指。”碧柔这时也恢复二人独处的称呼,没了尊卑之分和地位悬殊,轻声关切询问凌玉的伤口。
“没事,就不小心被扎了几针而已。”凌玉安慰道。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十指连心的痛楚。原是今日回院取绣品趁人不注意故意用针扎了几下,疼得她眼闪泪花。还找来她最痛恨的水仙花,凌玉在前日便将含有水仙花汁液的白布条裹在双手上,便变成今日红肿的模样。看得碧柔心疼不已。至于体热发汗,是在内衬里衣包裹厚厚的胸衣,穿了整个下午再加上来回的奔波怎会不汗如雨下。
不过这伤神虐身的事儿凌玉可是再也不会做了,简直就是地狱的惩罚,浑身受罪还担惊受怕,时刻留意以免被人发现自己的小伎俩。
若不是为了让陆应之打消逼她刺绣的事儿,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玉儿,你的手一定很疼对不对?”碧柔接着月光靠近床沿,轻揉涂抹消肿止疼的药膏在凌玉手指上,话语带着强忍的呜咽声。
“没事的,其实就一点点痛而已。”凌玉心里过意不去,原不想让碧柔担心。
“以后可不许你再这样折磨自己的了,若是你真不想学,可以让我替你绣那些绣品,何苦伤了自己身子。”碧柔劝慰道。
凌玉望着头顶的纱幔,好似灵魂出窍,眼前若见了一副她最不愿见的画面,一脸嫌恶。
“碧柔,在这男尊女卑的时代,女子为何只能是男人的附属品?”凌玉此时眼前联想自己被作为父亲巩固政权的工具,嫁给了一个此生此世不会惜她懂她人。待到明年及笄之时,便是她人生无可奈何的开始。
“这……。”碧柔被凌玉莫名问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何况她那句‘女子是男人的附属品’吓得碧柔不轻,根本不似深闺小姐说的话。女子遵行‘三从四德’那是古训,‘未嫁从父,既嫁从夫’乃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何来任何原由。
“碧柔,你原是知道我的性子。若是我不愿做的事就算将刀搁在我脖子上亦是不会做的。你原本就不想欺骗他人,骗得了爹爹一时,注定是骗不了一世。何苦编造一个谎言去用更多谎言来弥补,何不大大方方断了他人期盼省得以后太高的期许换得无尽的失望。”凌玉好似看透人生百态,不厌其烦的教导旁人。
“你以后若是离开了陆府,找个心心相惜的人相伴此生。世间珍宝易求,情郎难得,若是你找到生命中那个人定要珍惜。”凌玉转眼看向碧柔,眼神在暗夜里闪闪发亮,传递一份最真挚的期许与祝福。
碧柔闷声不语,神情古怪的看着凌玉,不似平日她见着的笑口常开的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怎可对未来郎君期许起来了,莫不是凌玉情窦初开?
凌玉不知自己这番长言大论被站在屋顶,身穿一黑一白的二人听了去。她今日计划的种种,就只是中暑晕倒和红肿手指,唤起陆应之的怜爱之心,逃月兑绣工考核。就算今日不会打消陆应之继续让她学刺绣之事,但也会缓和一段时间。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不愿跟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做个男人家里可有可无的花瓶。盲婚哑嫁,那是万万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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