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早就在尧府门口等待许久的侍从恭敬的自尧倾手里牵过那匹已经有些疲惫的马。
尧倾——尧家最小的公子。自小酷爱医理毒药,八岁的时候便去了外面和高人学习医理毒药。
如今六年过去,才刚从外面回到埕市。
尧倾转过身来,带着些高傲的对着牵马的侍从吩咐:“这马要好好儿给我养着!不要虐待了它!”
侍从微微了一默……一匹马,还能如何虐待?但是也只得点头应是。
而那转身过来的小公子,从那脸上的轮廓,很容易看出来是跟了黎萍她们一路的小公子!之所以说是从轮廓上看出来,是因为虽然与之前的模样看起来并无二样,但是很多细微的地方有些许改变,整个人的感觉比之前明亮了许多,也精致了许多。不过因着身量尚还不足,所以那张脸也并未完全长开。由此可知,次子长大后必定又是祸水级的人物!
当初那匹马之所以暴走狂奔是因为他拿那马做了点小小的实验,喂了点自己刚刚新研制的药。本来不用黎萍相救也是可行的,只要过了时间那马自然就会好了,结果黎萍却自己跳了上来从后面抱着他!和师父在清风阁呆着的时候很少和外人交流,最多就是见到很多的下人。
面对突然而来的亲密姿势尧倾不知所措的红了脸。本来按照他的脾气应该是要将黎萍好好的说一番才肯罢休的!但是看黎萍那淡然的态度,好像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其实那个女人也还是挺不错的感觉。但是……应该是有心上人了的。尧倾注意到了黎萍挂在腰间的那块荷包,和黎萍本人的性子倒是相配得很。而且那针法很是巧妙,在绣图画的同时黎萍的名字也是包含在了里面的。如果不是很懂针法的人估计是看不出来。
察觉到自己想那个女人想了这么多,尧倾皱眉。快速的转身,向着尧府内里走去。
兀自留下那匹打着响鼻,不停刨地的马。
再说黎萍这边。
黎萍谢绝了李玉一再想要请她们主仆二人去沈府名下的酒楼好好招待一番的好意,也婉拒了李玉想给二人另外安排住宿的想法。
礼貌的告辞,黎萍带着侍剑就往埕市的最大勾栏院——“如意院”去了。
到了晚上,埕市依然很热闹。特别是在烟花柳巷之地,来来往往的人更是不少!
分明是初春时节,黎萍却将自己今天新买的折扇打开,配着那身新换的藏青色衣衫,俨然一副弱弱的白面书生模样。
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手里缺点什么,黎萍想了许久才想到是折扇。若这儿是她熟悉的历史的话,想要这样带着侍从出来,非得女扮男装不可!说不定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与平时的淡然相比,手持折扇的黎萍看起来多了一分洒然。
不过,与洒然的黎萍相反的,是那呆的可爱的侍剑!
面对那些大胆示好的男人,侍剑一直烧红了脸低着头,跟在黎萍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
黎萍也不去理会侍剑的心理,极其自然的叫了一间雅间,又挑了两个只能算清秀的清倌人在房里作陪。当然,仍旧是与之前在欲飞鸢一般,她坐在一边悠然的喝茶,那两人,一个抚琴,一个弹琵琶。
侍剑站在一边的角落,专心的看着自己的脚尖,连余光都不敢瞟一眼……
黎萍有些叹气。早知道侍剑是个很害羞的人,只是没想到害羞到这个程度!
想来之前从大厅经过的时候,对于那些明目张胆的挑逗行为以及婬词秽语一时间还难以做到视若无睹。
看来,以前侍剑偶尔随她去欲飞鸢的时候,还是没有锻炼到什么啊!不过想想也是。欲飞鸢那样的地方,不似这般放浪,姿色不说万里挑一,也绝对是没了差的。何况,去欲飞鸢的多数是达官贵人,再如何,彼此相见都还是要留着些面子的,所以,如这如意院一般的情况是绝不会出现的。
也无妨!既然以后决定了开妓院,先锻炼一下侍剑的个性也好。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事需要她做,这般内向害羞可是不行。
站在窗户旁,看着下面人来人往的热闹,黎萍端着茶杯沉默不语。眼神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丝风拂过,将墨色长发微微撩起,风停,又缓缓飘落在藏青色外衫上。
后面铮然一声响,吸引了黎萍的注意力。
转身,正巧看到抚琴的年轻男人惶恐的抬起头对上她的眼。
琴弦,断了。
于黎萍而言,这个完全称不上什么事儿。但是却引得那弹琴的人如此惶恐。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黎萍问话,男人慌忙跪下,哆嗦着回答:“奴……奴叫清……清风!”
依然没什么表情,也没怎么看断掉琴弦的琴。“你呢?”
以为黎萍要连他一块儿罚,弹琵琶的男人也哆嗦着跪下来,咬着唇,倒是极利索的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清萧!”
“若是我替你们赎身,但以后要为我做事你们可愿意?”
“小姐!”跪着的两个男人还没有回答,侍剑已经没有控制的叫了出来。
黎萍没有回头,仍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重复着问道:“你们可愿意?”
两人抬头极快的看了黎萍一眼,又互相对望了一眼,心里还搞不清黎萍是何用意。
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客人将人赎回家折磨的例子。何况,只是弹琴,却断了弦。这样的情况……还真的不怎么好说。
“奴愿意!”
清萧还未想清楚时,清风已经磕头同意了!于是,一脸的惊讶就这样忘了掩饰。
清风性子一直懦弱,而且单纯得紧,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怎样的情况吧?清萧本欲劝慰几句,却见清萧在悄悄的拉他的袖子。很明显是反过来劝他点头的意思。
黎萍也不着急,反正时间还早,她便坐下来给自己重新斟上一杯热茶。
其实想要买下这两人只是一时兴起。她想着自己以后要是开了勾栏院不可能完全是自己打理,而且对外的话,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所以如果有人来为自己打理自然最好了。而且这两人本来就是勾栏院的人,应该会懂得比较多。到时候她再稍稍提点意见就是了。
当然,管理经验上这两人和她怕是差不到哪儿去。不过让身为男人的他们来管理应该不会错。虽说他们没有经验,但是正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不会被那些条条框框束缚住,所以在管理上,或许更有想法!
看刚刚两人的动作,清萧想必是极有主张且谨慎的人。清风的话,若果琴弦断是他故意的,那么便是很有心计,很能看懂形势一个人了。但是若是无心的话,那么他那么快便答应自己给他们赎身,只能说单纯的新更容易看清一个人。
“奴……愿意!”
清萧如清风一般磕了头,带着一丝决绝。
“你们都起来吧。以后见着我也不用以奴自称。我不喜欢。”又转身看着侍剑,“你去把这儿的主事找来,然后把该赎身的钱给了。”
侍剑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就是死活不愿意踏出房门一步。搞得好像外面有猛虎凶兽一般!
黎萍皱眉,正想开口,清萧却意外的开口:“奴……不是。小的可以……”
“不用!”少有的冷厉口吻。黎萍看着侍剑,“我说,让你去把这儿的主事找来,然后把该赎身的钱给了。”
平常呆呆的侍剑这会儿意外的倔强,咬着唇眼泪汪汪的看着黎萍。很是不清楚为什么一向随意的小姐这会儿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这样逼她。
其实,倒也不是黎萍逼她,只是黎萍觉得侍剑性子过于软糯,没有一点女子应该有的爽利气息。虽然她一向很随意,对侍剑也确实是如妹妹般的看待,但是她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被自己惯成这个样子!这样的话以后的侍剑还怎么独当一面?更何况,今后她还要娶夫!这个样子怎么成一家之主?
两个人这么面对面站着,气氛一时极其冷淡。
最后侍剑还是没有违背主子的意思,狠狠地用手臂擦了擦眼眶,甩头就出去了。
黎萍有些无奈的看着侍剑离去的方向轻不可闻的叹了声气。一直在一旁站着的清风和清萧保持缄默,不是很懂为什么这个主子态度这么奇怪。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侍剑就回来了。但是冷着一张脸,带着些负气,什么话也没有说的直接将清风和清萧两人的卖身契递给黎萍。
黎萍又将卖身契递给清风和清萧两人,让他们好生看看真假。若是真的就自己收好了。要怎么处理她也不管。
两人有些迟疑的看着她。清萧带着些小心翼翼的问:“可以烧了么?”
“我说了你们自己处理。是烧是留你们不必问我。如果你们愿意在我这儿做事儿,自然最好。如果不愿意,即使拿了你们的卖身契也毫无用处!”
两人默,对视一眼,还是将这个烧掉了。
就像黎萍说的一样,一张卖身契也不能说明什么真心。只要自己知道是不是真的为黎萍做事儿就好。
如此,四人倒也顺利的回了黎萍所在的客栈。
因两人都是男子,所以直接要了一间客房,就在黎萍房间的右边。
晚上黎萍还是很自然的唤侍剑过来整理床铺什么的,但是侍剑还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也一句话不和黎萍说。黎萍虽不怎么在意,却也是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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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客观原因,但是还是断了一天……浅浅先说声抱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