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火热的阳光过于刺眼,苏轼还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活过来了。
但他却一点都没有复活后的欣喜,一道晶莹从他眼角滑落,他知道复活自己这条命的代价。
“祭神……”苏轼脸上有着无尽的落寞与自嘲。
苏轼是一个异类,这个世界恒古以来的第一个异类,他体内流淌着至少一半的人族血液。
没错,就是一半……
不同的种族的确存在通婚,尤其在乱世,通婚更是许多想要保存的种族联合的手段之一。但只要是不同的种族,他们能够衍生后代的机率都极为渺茫,不……应该说根本就不可能才对!
这个定律,是苏轼出现之后才被打破。
不少人类之间的结合,想要产生后代的机率,都达不到百分百,更何况不同的种族呢?举个粗糙的例子,一个人类男子将jīng华shè入母猪体内,可能形成受jīng卵吗?答案不言而喻。苏轼的出现,打破了许多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的东西。说白点,就是在早已注定的命运滚轮中,根本就不应该有苏轼这号人物。
所以,从出生开始,苏轼就受到了谴责,可能是诅咒,也可能是天谴,也有可能是命运的惩罚,诸如此类……
苏轼能活下来是因为她母亲,一个天师,而且是恒古以来最伟大的天师之一。
天师是这个世界极少数却也是极为尊贵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成长,每一位天师都会成为俯瞰世界的存在。
天师有一个极为强大能力,祭献。
仙神是否存在有待定论。有着种种证据,可以表明仙神的存在,却也有无数案例表明,仙神不过是人心虚构的……
但在天师眼中,仙神是存在的,因为天师终极的杀手锏来自于他们,而且有些关于这个世界的隐秘,也只有这些天师们才知道。他们可以通过祭献,来施展种种不可思议的手段……
比如,被所有天师称为最伟大天师的苏轼母亲,她向仙神祭献了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苏轼的复活……
天师们将这种逆天改命的献祭叫做祭神——
……
……
苏轼今年十三岁,就在昨天还伴随在他脸上的稚气,随着复活后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纯净而有神的双眼,也在重新睁开后,多出了与他年龄极为不符的沧桑。
母亲在苏轼的记忆中封印了许多东西,有着无数的知识跟成百上千的功法。唯独让苏轼意外与遗憾得是,母亲竟然没将父亲的信息封印在其中。
苏轼虽然见过父亲,但对父亲的了解很少,从少数的几次接触,苏轼能感觉到父亲对自己的喜爱,那是发自内心的。
只是父亲的眼神很奇怪,有时望向自己时,总在闪烁着挣扎。如今回过头,苏轼终于明白父亲为何会出现这道眼神了,原来他早就料到了今天的一幕……
苏轼身上丝绸编织的衣物,已经全部换成了兽皮,从这一刻开始,他将有全新的身份。
这片巍峨的山脉有着连绵不绝的群山,山脚下栖息着一座不大不小的部族,叫做荒月族。
苏轼陌生却又娴熟地行走于荒月族的属地,遇人他都会报以一个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旋即叫一声尊称,浩叔、成伯伯,李婶婶……
苏轼叫的很亲切,谁会想到苏轼不但是第一次来到荒月族,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还有一点值得一提,苏轼现在的名字已经不叫苏轼,而是流苏。
很快苏轼就发现,流苏在这个部族,似乎并不会讨人喜欢……这点虽然不在苏轼的意料之中,但也不会在意料之外。
……
……
流苏的父亲是荒月族的匠师,而且还在前不久,因为打造出玄级的荒器,一举晋升荒月族最顶尖的匠师。
这柄荒器,是一柄弯刀,被命名为‘流月’,不是因为它外形酷似月亮,而是因为流苏父亲就叫流月。
‘流月’被打造出不久,就易了主人,成了荒月族族长凤山的荒器。
凤山为此,也是付出了代价,据说其代价,就是要将他的宝贝女儿,荒月族的天之骄女凤夙许配给流苏。这件事还没得到凤山,以及流月当事人的确认,但尽管只是小道消息,依旧在荒月族引起了轩然大波。
凤夙在荒月族的地位不言而喻,先不说她自身的姿sè,以及族长掌上明珠的身份,其傲视同龄人的修炼天赋,更是吸引了其他部族的青年才俊慕名而来。至于流苏,虽然有着地位同样尊崇的匠师父亲,但本身的天赋,却注定了他跟凤夙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崇尚力量的时代,许多人眼里,只有自身强大才是真正强大,流苏充其量不过二世祖罢了。
部族内已经有不少青年已经商量着,三天后的‘荒祝’大典上,一定要狠狠给流苏上点颜sè。
流苏回到家里,迟暮恰好从西边隐没,黑暗逐渐笼罩了大地。流苏的母亲,已经备好了流苏最喜欢的菜sè,还没踏入厅堂,鼻子就能闻到香喷喷的肉香,油炸的禽肉。
“母亲,孩儿越发体会到您的良苦用心……”流苏心里带着酸楚。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苏轼根本不是在模仿流苏,而是流苏的xìng格、爱好,习惯,都有意无意地靠向苏轼。
苏轼面对眼前这个,年龄看起来才三十几岁的美妇人,心里忽然生出一道愧疚,他知道,自己的出现,原本的流苏,一定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如果她知道,眼前的自己,根本就不是她的亲儿子,又会作何感想呢……
流苏的母亲,叫做红怡,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名字。或许因为保养得好的关系,真实年龄四十几岁的她,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
红怡看向流苏的眼神,几乎与自己母亲看向苏轼的眼神一模一样。
苏轼心里有愧,不敢直视红怡的眼神,低着头一个劲地狼吞虎咽。
苏轼意识到气氛冷场,口中还嚼着肉,含糊不清道,“阿娘,三rì后就是‘荒祝’大典,孩儿一定不让您跟阿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