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逗红缠 第四章:白衣白马拈花笑

作者 : 琴圣遗音

青衣人刀枪并举,一起戳来,余下数名宋军yù作殊死一博,可三rì三夜无休止的奔跑几乎消耗了他们全部体力,乍一交手,兵刃便让人打掉,眼看便要毙命当场,情况危在一瞬。レ思路客レ

静静的浑水河明亮如镜,枯黄的原野一望无垠,眼看这世间又要添几条战死的冤魂。

猛听得河对岸一声如雷咆哮。

“咤!谁敢伤我大宋将士!”

那吼声起初极小,转眼变得极大,如同乌云摧城,闷雷滚滚,伴随着放肆的秋雨,隔岸碾压过来。

声浪传到,青衣十二卫如受雷击,鼓膜涨痛,胸口发闷,好似吞了一口焦碳喉,高高举起的钢刀再也劈不下去。

雨紧风狂,一道灰sè身影如同大鹏展翅,在怒吼声中正从河对岸踏水而来,脚尖轻沾水面,随即又腾空而起,在半空双袖连连挥动,衣袖卷起的劲风如同江cháo奔涌,一cháo未落,一cháo又生,层层叠加之下,汇聚在一起,如同月夜cháo汐,汹涌翻滚拍打着礁石。

桑托嘴角颤抖了几下,翻身下马,落地生根,双掌一按一举,连续挥出数掌,“啪啪啪”隔空拍出,两道气浪在半空相撞,顿时狂风大作,在河面犁出无数沟壑,水花四溅,无数水珠如同钢丸shè将过来,打得众人双目刺痛,呼吸不畅。

劲浪中,桑托暗哼一声,踉跄数步,头发已经炸开,显然刚才吃亏不小。

手一扬,乌黑的尖刺再次出手,如一道黑sè闪电划过天际,带出的尖利呼啸声如同鬼哭狼嚎,让人毛骨悚然。

怒声示jǐng,凌波踏浪,劲浪排空,隔空交手,乌刺暴shè,都只在刹那之间。

灰影刚逼近河岸,乌刺已经shè到胸前,他不闪不避,张嘴便是“哈哈”一身长笑。笑声中,嘴里喷出一团氤氲白气,粘稠浓密,发出金敲玉错之声,“噗”的一声脆响,撞得乌刺一歪,斜飞出去,深深的插入地面,唯留寸许刺柄。

青衣十三骑面露惊慌之sè,如此人物,艺惊天人,绝非自已所能抗衡,留在此地只能白白送了xìng命,桑托大骇之间转身yù逃。

哪知灰衣人身法实在太快,自已念头刚起,他已经以到半空中。想跑也来不及了。

既然逃不掉,拼死一博总比束手就擒好:“拼了”。桑托心动手动,一声怪啸,锵锵作响,十三把雪亮的弯刀高高举起,在半空结成一个弯刀杀神阵。

呼呼呼……呼呼呼……

起风了,十三把锋利的弯刀,带出了比秋风更加刺骨的寒意,气温瞬间急剧下降起来,好似河水都开始凝结了。

灰衣人在半空,身似矫龙,再次怒吼出掌,这一掌更加刚猛霸道,厚重如山的掌风凌空击下。

“滋滋滋……”响起了裂帛之声,好似一块上好的丝绸,正让人条条撕裂。灰衣人的掌风让刀气瞬间割破,团团碎裂。桑托大喜,原来这灰衣人内功并不像看起来那般深厚,大吼道:“杀”。

一刀破敌,千刀附骨,刀身猛烈挥动之下,刀声居然轻轻炸响,出现在肉眼难及的细小裂纹,显然是这jīng钢打造的刀身也无法承受桑托全力挥动之下的力道与速度。

掌风让刀气划破,桑托的杀神刀又到了胸前,灰衣人半空无处借力。突然在腰间一抽一挥,手里多了一条细小的铁链,唰的一声,缠在桑托的刀上。

桑托刀锋一扭,呯呯两声,已将铁链崩断。灰衣人趁机借力使力,飘飘荡荡又升高两尺有余。随之在空中飘飘荡荡,若轻烟殘影,若隐若现,轻功之高,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几员宋兵手心是汗,一口憋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大声叫起好来。

飘离大阵之外,灰衣人再出一掌,这一掌刚烈如火,厚重如岳,比先前一掌更猛数倍,山呼海啸的怒cháo之音随掌而起。

桑托不敢大意,一咬舌尖,面上淡淡的金sè一闪而过,头顶白烟缭绕,十三把钢刀同时一亮,光芒四处流动,映得人眼花缭乱。

刀气,掌风,在场中乱卷乱窜,纠缠不清。

灰衣人全力挥掌之后,顺势一引一牵,居然扯十三人阵脚一乱。刀光立刻暗了下去。

机不可失,大阵旧力以弱,新力未生之际。灰衣人沉肩扭胯,抽臂挥拳,嘭嘭嘭……突然一连三拳,攻在杀神刀阵最薄弱的地方,桑托上前硬拼一记,手臂让拳风扫中,顿时如同万道钢针刺骨,血气酸麻不畅。

可此刻万万不能让大阵损毁,否则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桑托达向后一躲,又退回阵中,嘴里大声念了一句咒语,青衣十二卫听得咒语,集体将钢刀抛出,从怀中掏出一只棍来,“咔嚓咔嚓”响过,棍头突然分成五瓣,每瓣酷似梅花花瓣,从形到sè,唯妙唯肖。

十三朵寒梅时开时谢,上下缠绕,左右呼应,好像彼此间正争奇斗艳。

灰衣人三拳逼出了桑托压箱底的功力,大笑道:“这才有点样子,比刚才那破阵强多了。”铁拳一抬,正yù挥手攻击。

不远处突然响一个声音:“九弟速退。”

灰衣人猛然收住脚步,向后一撤。众人一起抬头向发声之处望去,河岸不远处也不知何时多了一骑,白人白马,临风而立,马上青年除了一双华光隐隐的眼睛外,平平常常,却让人看在眼里说不出的舒服,就如像一块华光内敛的美玉,无楞无角,毫不张扬。

灰衣人欣喜道:“大哥……”

白衣人点了点头:“九弟,这便是传说中的梅花引,虽然他们远没有达到“乱花渐yù迷人眼”的境界,可也不能轻犯其中。”

梅花引?是什么东西,在场的人一无所知,就连桑托也一脸茫然,因为师傅传他这门兵器与阵法之时,也从来没有提过有什么来历。

白衣人轻轻在桑托脸上一扫而过,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也难怪你不知道,估计传你兵器阵法之人不想让你知道,也好,知道得少,或许能活得长一些。”

白衣人笑了笑:“九弟,你不熟悉阵法,又何必入阵破他,我教你上下两策,这梅花引就绝对伤不了你。”

灰衣人心痒难奈,追问道:“大哥快说,什么上下两策”。

白衣人笑道:“九弟,你轻功连我都稍有不及,只须在大阵四周缠斗游走,他们发动大阵极耗功力,最多一个时辰,不攻自破。”

灰衣青年挠了挠头,显然对这个法子不太满意:“大哥,那下策是什么?”

白衣人嘴角挂着微笑,却不答话,眼中笑意盈盈。

灰衣人人突然放声大笑,猛然运转丹田之气,由内而外,鼓涨筋脉,顺铁拳喷涌而出:大吼道:“虎嗜天下”

桑托见白衣人轻松写意般点评,侃侃而谈,看似朴实无华,可全身上下浑然天成,可能已经达到了恩师所说的:“婴儿胎息,返璞归真”的境界,早已经暗中防备,将内力提升到极限。

灰衣人一拳轰出,自已刀光也随之炸响,不料乍一接触,手中一轻,手中的梅花笔突然让一物撞缺了一瓣,那东西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道,又撞在了月复部,人立刻随之飞了出去。

桑托是这大阵中枢所在,他一受伤,大阵崩溃,余下众人让灰衣人拳风扫过,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摧枯拉朽,齐齐飞出数丈开个,个个惨叫连连。

桑托摔倒在地,只觉肋骨钻心似的疼痛,低头一看,皮甲之上,居然贴着一片秋叶。难道白衣人就是用这一片秋叶撞断了自已的梅花笔?再将自已击伤?

十丈开外,摘花飞叶,桑托哪里见过这等神乎其神的功力,顿时面如死灰,嘴唇铁青,再也兴不起动手念头。

恩师让金帝封为国师,自已也随他投身军中,南下夺这花花世界。半年以来罕逢敌手,觉得这中原武林也不过如此,生起小觑之心,想不到今rì一败如斯。

桑托强忍剧痛,喘了几口粗气问道:“阁下是什么人?难道你就是凶僧饿鬼酸书生,这三人中的一个?”因为听师傅说过,中原武林以这三名异人武功最高,所以只能这样猜想。

灰衣人高高跃起,一招“虎嗜天下”震飞十二个青衣人,似乎颇为满意,从空中飘然落地,宋军刺候这才看清他的容貌,居然只有二十多岁,相貌英俊,玉树临风,好一个俊俏的年青人。

“哈哈,凶僧饿鬼酸书生?他们三个老不死的怎么配与我大哥相提并论?就我是晴川虎也不将他们放在眼里。你这死鸟又是什么人,留个字号?”

桑托道:“我是海东青指挥使桑托,今rì输得心服口服,你功夫虽高,可单凭你一人,很难破得了我这大阵!”

灰衣人正yù反驳,白衣人接口道:“你这梅花引学得似是而非,教你之人瞎的是左眼还是右眼?”

桑托闻言一愣,月兑口而出:“左眼,你怎么会知道?”

白衣人笑道:“徒弟过了黄河,看来师傅也一起来了,既然他不准备遵守约定,那我得给他留点jǐng告。今rì饶你xìng命,但须留下双臂,回去告诉你师傅,不久会有故人前去会他,让他好自为之。”

白衣人说完,手指平托胸前,好像在空中拈着一朵花苞,微微捻动,待花苞将要绽放之时,手指突然松开,无名指凌空虚点两下。

桑托心知不妙,想在地上拼命一滚,可念头一起,双臂微凉,血花喷溅,眼前一黑立刻昏死过去。

余下十二人面面相觑,愣在当场,留也不是,逃又不敢。

灰衣青年笑道:“还没听到吗?我大哥饶了你们xìng命,还不快滚。”

青衣十二卫大喜过望,想不到还能活着回去,其中一人将已晕死过去的桑托抱起,横搁马上,头也不敢回,飞奔而去。

于礼早已气绝,转醒过来的大锤王带着几名兄弟们一字排开,跪在地上,遥遥一拜:“岳元帅帐下斤字营刺候,多谢侠士救命之恩!”

白衣人身轻若燕,翩然下马,数丈距离一晃即至,将大锤王扶了起来:“何须客气。你们在金营焚烧骑兵马场,梦某便在左右,料得金人发定发兵追捕,便与九弟晴川虎一路跟随。可惜后来遇到了几名金国高手,耽误了些时间,最终力不能及,没能救得十数位好汉xìng命。实在心中有愧。”

大锤王恍然大悟,怪不得火烧马场如此顺利,怪不得沿途没有遇到绝顶高手,怪不得每到刻不容缓之时,金兵却又被人引向别处!

一干兄弟也明白过来,神sè激动:“多谢梦英雄救命之恩”

“壮士们,无须多礼,你们为国征战,保境安民,才是真英雄。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请速速把林外两名壮士尸身收回,尽快离开,如有机会,梦某再与众兄弟畅饮一番,如何?”

“但听梦英雄吩咐”大锤王带着众兄弟齐齐弯腰拱手。

白衣人也抱拳还礼,然后一拉缰绳,奔向河面,灰衣人依旧踏浪而去,那马真是神骏之极,四蹄践踏,好似在水面翻飞。

恰巧,一只秋鸿刚觅得三寸小鱼,让水声惊起,一剪双羽,慌乱之间却住白马斜撞过来,眼看就要踏做一团血泥。

那白马好似通有灵xìng,高嘶一声,顿时从水面平空升高三尺有余,好似插有飞翼,堪堪让那惊鸿从蹄下穿好,飞也开去。

此时,晴空如镜,河面倒影白云朵朵!白衣白马飘忽其上,不染纤尘落到对岸,蹄声渐渐远去!

大锤王一干兄弟,看得如痴如醉,直到蹄声消散,方得还神!心中暗暗赞叹道:“大英雄,真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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