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同市打出租车到东江市人民医院只需80多分钟。
出租车停稳后,文娜让司机在医院住院部门前等着,她从车厢出来。
走进住院部大门,文娜看见一位值班护士坐在桌前埋头记着什么。文娜犹豫片刻才慢慢地向她走去。
“你好,这里有一位叫李田娟的病人吗?”文娜小声问护士。
“她住二楼205房。”护士一边答一边忙她的事,她没抬头看文娜。
文娜呆呆地站着。师学宾的母亲果然在这里留医,自己怎么会怀疑师学宾在演戏呢?惭愧之感在文娜心中油然而生。
护士大概感觉到文娜仍站在面前,她不由抬起头看文娜,重复一句:“李田娟住二楼205房。”
文娜问:“她患的是什么病?”
护士感到文娜的话有点怪,反问:“你是她什么人?”
文娜说:“我是她儿子单位的。”
护士说:“她患的是心脏病。”
文娜再没说什么,她转身向楼梯走去。文娜走上二楼又停下来。惭愧之余,文娜感到自己很可悲。自己现在究竟是人还是鬼?怎么会这样变态?怎能这样无端怀疑师学宾演戏呢?师学宾是个真诚的人。是自己在演戏,自己在他面前说干妈快60岁,自己说干妈没经济来源,身体不好。师学宾肯定是听了自己这样的鬼话受触动,他相信自己这些鬼话才不肯拿他应得的报酬。他肯定认为我现在比他更需要用钱。怎能用这样变态的心理去度一颗善良而真诚的心呢?
文娜站了十多分钟却又转身走下楼梯。本来,文娜想进205房探望师学宾的母亲,她最后却打消了见师学宾母亲的念头。因为她突然想起自己两手空空,她觉得不应两手空空进病房。
文娜刚走下楼梯又停下来。她想,自己手上没礼品,自己身上不是有钱吗?对,干脆把这660元美金交给师学宾的母亲。哦,不行,医院不收美金,把美金折回人民币给她。660元美金折回人民币大约是4600多元,算了,就给她5000元人民币。5000元够吗?信里不是催师学宾想办法借1万元吗?那就给她一万元人民币,把师学宾未来十多天那几千元报酬预支给她,等比德离开中国后再与师学宾结清他的报酬尾数。如果师学宾还需要钱的话,可以借些给他。
文娜想清楚后,又转身向楼梯走去。
文娜走到205号病房门前,门关着。文娜抬手轻轻推开门,她看见一位妇女仰躺在病床上,另一张床空着。病床上的妇女大概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慢慢从床上起来。
“伯母,您是师学宾的母亲吧?”文娜轻轻地走到床前。
“是的。”妇女已坐起来了,她看着文娜点头。
其实不用问,文娜一眼就能看出来。师学宾面部轮廓很像他母亲。师学宾的母亲满头白发。
文娜自我介绍说:“我是和师学宾在一起的。”
“哦,你是学宾研究生的同学吧?”师学宾母亲慈祥地看着文娜。
“不是不是,”文娜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说,“我目前和师学宾合作一个项目。”
文娜的话音刚落,门又开了。文娜转身一看,进来的是一个50多岁的男人。
师学宾母亲指着这个男人向文娜介绍:“他是学宾的舅舅。”
文娜和他打过招呼后,想,那封信肯是就是他写的。文娜对师学宾母亲说明来意:“伯母,学宾托我给您带一万元。”
文娜说着从手袋里抽出一叠人民币。
“学宾怎么知道……”师学宾母亲惊诧地眨着眼睛,她没接人民币。
师学宾的舅舅急忙接过话:“是我写信告诉他的。”
师学宾母亲责备师学宾的舅舅说:“你怎能写信打扰学宾?他正在准备考公务员,再说,我几个月都没给他寄钱了,你怎能写信向他要钱?”
师学宾的舅舅只好向文娜解释:“我姐的心脏冠状动脉硬化和狭窄症状,她一直接受药物治疗,但没什么效果。上星期再到医院检查,医生说她心脏冠脉狭窄状症状有所加重,必需要接受心脏搭桥。这段时间她断断续续住院已花了不少钱。她是个退休的小学教师,我是个农民,学宾的爸爸早过世了,实在没办法我才给学宾写信的。”
师学宾母亲仍生气地看着师学宾的舅舅说:“我不是告诉你不能让学宾知道我住院吗?”
“伯母,学宾给你的钱您拿着吧,不够的话学宾还会想办法。”文娜把人民币塞到师学宾母亲手上。
“够了够了,你回去告诉学宾别再拿钱来。”师学宾母亲不安地看着手上的人民币。
文娜想起出租车司机还在大门外等着,她和师学宾的母亲聊了十多分钟便告辞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