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这般紧要关头,若不为自己打算,若真正到了最后一步,卸磨杀驴这种事常有发生。更何况你家主子只是一般人,一个人为了守护自己所谓的荣誉,不惜一切,他还要什么干不出来的。世上忘恩负义的人多得是,人啊,还是要多为自己考虑。”牧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青衫汉子听得牧麟这般话,口中只是冷笑,并说道:“似你这般挑拨是非、眼尖嘴利的家伙,若是换做平rì我一定会拔掉你的舌头,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人啊,休要逞口舌之利,口舌招尤啊!”
牧麟道:“我说的只是事实,是你这般英雄人物,完全可以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何必寄人篱下,瞧人眼sè,若真是心怀大志,想要成事之人,其面相迥异常人,非一般人能及。”
那青衫汉子冷冷道:“好个眼尖嘴利的小子,你虽说的中肯,但也不能救你于水火之中。食君之禄,忠君之忧,那人虽是平庸之人,于我有恩,我虽是猪狗不如之辈但也不是见恩忘义之人。若我真做出猪狗不如的事,传将出去,我还有什么颜面在外面立足。恶人也有恶人坚守的道义。”
“更何况我俩本无上下主仆之分,我俩各取所需,互不干涉。”青衫汉子道。
牧麟知道此人殊不简单,需得小心应对才是,但他天资聪颖,很快就想出对策,道:“你虽是这般想法,但别人可不这么想。他有求于你,自是礼下于人,谦恭有礼,可一旦目的达成,翻脸不认人的事难道还少干过?”
“这世上猪狗之辈多的是,现在你在上,他在下,他自然对你礼让三分,一旦他得到想要的东西,恐怕会不择手段,将你一脚踢开。此地偏僻荒凉。他若是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只要他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若是我啊,我定会早早的为自己打算,莫等到最后,连保命的本钱也没有咯。”牧麟闲言闲语,冷嘲热讽。青衫汉子虽是不住的冷笑,但牧麟何等聪明,他一眼便已瞧出那人内心已开始动摇。
果不其然,待巴斯从外面进来,他停下手头的工作,在一旁的竹椅坐下。巴斯急切地问道:“完成了吗?”
“东西呢?”青衫汉子冷冷道。
“东西?”巴斯怔了怔,道,“什么东西?”
青衫汉子眼皮一翻,眼神炯炯,好似利剑绽迸,又似风雪涌动,杀意毕现,巴斯骇得直往后退,心口噗噗直跳。巴斯定了定神,说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事成之后全数奉上。”
青衫汉子道:“我改主意了,我现在就要。”
“你说什么!”巴斯跳了起来,“你我早有协定,事前一半,事后一半。难道你有反悔?”
青衫汉子道:“我是生意人,自是做对自己有益的事。这世上我只相信一样东西,那就是钱,若没有清楚看见,我是不会行动的。”
“你这般狮子大开口,破坏规矩,难道不怕我翻脸无情。”巴斯冷冷道。
青衫汉子道:“以阁下今时地位要杀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但荒郊野岭,四下无人,阁下若是死在这里,恐怕也没不会有人追究。”
“而且我敢保证,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不会成功。届时谎言拆穿,阁下所拥有的一切恐怕一夜间将化为乌有,那时后悔恐怕已来不及了。”
“你这是在威胁!”巴斯咬牙切齿道。
“不,我这是在我自己留一条后路。”青衫汉子冷冷道。
“好,我给你。”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根袋子,并交在青衫汉子手中,“这样满意了吧?”
青衫汉子用手掂了掂,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笑容一闪即没,取而代之的是杀意,巴斯以为其要反悔,急忙说道:“这是你要的酬劳,难道你要反悔?”
青衫汉子嘿嘿冷笑,道:“我自是不会反悔,但我还需要你身上的某样东西。”
巴斯闻言一震,左掌护胸,急忙后退,可青衫汉子身法奇快,好似鬼魅。巴斯只觉眼前人影一晃,冷风扑面,怀中宝物被对方夺了过去。
只见一道红光被青衫汉子握在手心。牧麟虽不知那是何物,但却能感觉到一股极其诡异的力量四下蔓延开来,他只觉心突突直跳,好似有人在捶打一面魔鼓,当真诡异之极。
青衫汉子望着手中那抹红光,口中啧啧称奇,不住赞道:“不愧是dìdū的公子哥,身上居然有此等厉害的宝物!”
宝物!牧麟心中一奇,放眼瞧去。红光淡去,青衫汉子掌心有一粒龙眼般大小的火红珠子,珠体凸凸凹凹,显然上面刻有什么。巴斯见珠子被躲,伸手就抢,可青衫汉子身手敏捷,一个转身便将珠子揣入怀中。巴斯见事已至此只好作罢。
巴斯这般重视,显然这粒珠子非比寻常,当中一定藏有什么奥秘,所以他才顾不得彼此实力的差距,拼命抢夺。
巴斯左掌护胸,右掌作刀状,狠狠地向青衫汉子胸口剁去。只见巴斯右掌隐隐有一团若隐若现的青光,掌风嗤嗤,这一掌显然威力无比。那青衫汉子居然不避不闪,任由这一刀砍在胸口。
噗!这一刀砍在青衫汉子身上,好似泥牛入海,有去无回。巴斯见自己最厉害的一招居然无功,脸sè灰如死灰,黯然后退。
“公子哥,你家大业大,我想这样的珠子你家里多的是,送我一两颗也没有损失吧。”青衫汉子讪笑道。
巴斯咽了咽口水,恶狠狠地说道:“你最后信守承诺,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是自然,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是贪得无厌的人,我答应过的事,我自会做到。”青衫汉子道。
“那自是最好。”巴斯恶狠狠道。
牧麟瞧在眼中,喜在心头;他知道两人已不再相信对方、心生嫌隙,开始处处提防对方。因此也只有趁现在对方内讧之际,才一线生机,否则待到喵喵现身,便已晚矣。
牧麟流浪街头,认识了不少人,并和其中不少人成为好朋友,也从他们手中学得一些谋生的手段,虽不起眼,但却有大大的用处,关键时刻这些小伎俩,却派上了用场。牧麟不得不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
巴斯和青衫汉子争吵了一阵,两人虽未立即撕破嘴脸,但心中芥蒂已深,拼斗是早晚的事。趁着两人松懈之际,身子用力一荡,一把抓住旁边的柱梁。巴斯听得声响,以为有人靠近,当即奔了出去。
牧麟趁着这个空挡,双手抓住柱梁,慢慢向上移动,最后抱住头上横梁,自怀中掏出一柄小刀,轻轻一割,将缚住双脚的细绳割断。牧麟挣月兑绳索的束缚,慢慢将身子移到横梁上。站直身子,轻轻揭开屋梁上面的黑瓦。
“如果我是你,我会瞧瞧绕到敌人的身后,趁其不备,给他一刀。”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牧麟转身,一张恐怖扭曲、满是疤痕,犹如地狱饿鬼的脸庞出现在眼前。青衫汉子悄无声息出现在牧麟身后,当真如鬼魅一般可怖。
牧麟见到青衫汉子这般尊容,呀的一声,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在身子着地之际,牧麟身子被拎了起来,然后被甩了出去。牧麟还未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后的椅凳全部被他撞得稀烂,牧麟忍住疼痛不哼一声。
青衫汉子心中恼怒,口中骂道:“小崽子,我留你xìng命让你多活几个小时,若在搞鬼,当心我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青衫汉子右掌击在一旁的木桌,喀的一声,那张饭桌四分五裂碎,裂断折。牧麟见得青衫汉子露了这一手,心头一震,不再言语。牧麟比任何人都清楚对方,不但是个可怕的人物,甚至很疯狂,而且容易陷入极端。
“发生了什么事?”巴斯从外面奔了进来。
青衫汉子嘿嘿一笑:“狗逼急了,尚且要跳墙,更何况人。”
巴斯冷冷道:“这般麻烦,我看还是将这小子宰了好。”说着拔出腰上的宝剑。
“大可不必,”青衫汉子伸手拦道,“此地yīn森没有人气,此子活蹦乱跳,好比黑夜灯烛,正好可以将喵喵引来。”
“若是捣乱,又该如何?”巴斯担忧道。
“这个简单。”青衫汉子yīnyīn冷笑。
牧麟见其眼神诡异,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拔身yù逃,可是一股大力自背后撞来撞来,牧麟脚下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摔倒在地,砰的一声,脑门撞地,眼前一黑,不省人事,昏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牧麟听得头上传来呼呼风声,不,不是风声,是炙热的呼吸。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体四周徘徊。牧麟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可怕的眼瞳,绝望、死寂、愤怒、狂喜。这是怎样的眼神,一个人的眼神竟会包含了这般复杂多异的情绪,这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