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有消息了吗?”霍曜辰一看见沐七郎就逮着问,他们俩在聚义山庄的门前不期而遇,杨言宁失踪已经一天一夜了,他们各自带领了山庄内的弟子、守卫去寻找,可是一直没有消息。
“没有。”沐七郎沮丧地摇摇头,“你那边怎么样?”
“一样没有。”
“我们先回去吧,这样瞎找也不是办法,总得拟定个计策才好。没想到言宁的性子这样倔,不知道她会不会自己回来。”沐七郎悔不当初,早知昨夜就该追上杨言宁的。
“她不会自己回来的,这次她应该是决心要走。”霍曜辰表情木然,“进去吧,我去看看晴初。”
霍曜辰踏进蒙晴初的房间时,只见她还是昨夜的装束,可见她没有睡觉也没有梳洗,她脸上的妆容早已经花了,两只眼睛红红的肿的像核桃一样,头发也都乱了,发间的粉色月季早已经蔫得不成样子,可她好像什么都察觉不到,只是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呆呆地坐在床边。
霍曜辰缓缓走近,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他嘱咐厨房做的清粥,他在蒙晴初身旁坐下,端起粥,轻轻吹了吹,喂到蒙晴初嘴边,道:“你一天一夜都没有进食了,我让厨房给你熬了点粥,你先吃点东西,别把身体弄坏了。”可是,蒙晴初只是把头扭到一边,不肯进食。
“晴初,你可以打我骂我,一切的错都源于我,你不要折磨自己,好吗?”霍曜辰把勺子放到蒙晴初唇边,可是蒙晴初依然是扭着头,怎么样都不肯开口。
霍曜辰还是不死心,想劝着蒙晴初吃点东西,可是突然间雷声大作,一道闪电直直地劈进屋内,让屋内顿时又亮了许多。霍曜辰见蒙晴初听见雷声,身体一颤,他连忙放下碗,紧紧地握住了蒙晴初的手,柔声安慰道:“别怕,师兄在这。”
蒙晴初这才回过神来,缓缓开口道:“我记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后山练功,突然间电闪雷鸣,你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别怕,师兄在这。”
“我总以为,你长大了,不再怕打雷了。”
“有些事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有所变化。”就像我对你的感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只会越来越深厚。
“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
“是啊,是你对我的关心不够,不够。”甚至还不如认识不久的杨言宁,蒙晴初嗤嗤地笑了起来,可这笑却显得诡异又凄凉,“她有消息了吗?”
霍曜辰听见蒙晴初提起了杨言宁,先是一愣,而后又缓缓回答:“没有。她走得很匆忙,包袱恐怕都没有收拾,连件衣服都没有带走,真不知道她能去哪。”
“是我把她赶走的,你怪我吗?”
霍曜辰摇摇头,“所有的事情都只能怪我,你没有错,她也没有错。你是真心待她,她同样也是真心待你。”
“都是你不好!”好像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能爆发了,蒙晴初突然大哭了起来,和外面的雷雨声混为一体,“我好不容易才有这样好的一个朋友,你不喜欢我就罢了,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女子,你不去喜欢,你偏偏喜欢她,你偏偏喜欢她,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让我失去了你,也失去了她,都是你不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霍曜辰的心像被什么撕扯了一样,疼到不行,他边拍着蒙晴初的背边说着,“可是感情这种东西连自己都控制不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竟然隐藏的这样好?”
霍曜辰的思绪仿佛飘到很遥远的地方:“从我在天香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被她所吸引。渐渐地,我发现我自己的眼神离不开她了,这种感觉让我很害怕,因为我跟你有婚约,我不能跟她在一起。所以当她要找白石门的时候,我尽心尽力地帮她找,我想只要她走了,那我也就不会继续沦陷了。可是找了那么久,也没有白石门的消息,可是我的心里却欣喜无比,后来,她说要从蝴蝶谷回家,我和你一起守在蝴蝶谷外,那个时候我的心情真是低落到谷底,我想,要是她真的走了,那我以后就把她放在心里,当她出来不曾存在过,但如果她还是没有走成,那我就再也不压抑自己的感情了。结果她真的没有走成,她沮丧无比,可是我的心里却在窃喜。”
“你居然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她了?那我算什么啊?”蒙晴初呆呆地望着他,这个爱了十多年的男子,难道在你心中,我什么也算不上么?
“十几年来,师兄都把你当做亲人,我唯一的妹妹,我之所以迟迟不向你提起我们的婚事,就是因为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你当做自己的妻子,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自己和自己的妹妹成婚。”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接受我父亲的安排,你不知道当掌门就要娶我吗?”
“我当然知道,所以言宁出现的时候我才会如此矛盾,一面希望她走,一面又希望她能永远留下。”
“也就是说没有言宁的话,你会娶我?”
霍曜辰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自己对你是有责任的,如果言宁不出现,也许我永远也不明白什么才是男女之间真正的感情。我会慢慢说服自己,和你成婚,依然像现在这样照顾着你。”
“可是言宁才出现把什么都改变了!你不可能会娶我了对不对?”
虽然不愿伤她的心,可是霍曜辰还是艰难地点了头。
“所以你才会教我那么多东西,就是已经在做准备,要把掌门的位置还给我了,对不对?所以你才会说等时机成熟了,再跟我说清楚,对不对?你早就做好了要离开的打算,对不对?”蒙晴初并不傻,如今回想起之前种种,那所有的事都可以说得通了。
“是,你说的都对。”
“霍曜辰,你混蛋!”“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了霍曜辰的脸上,他没有躲闪,脸上立马多了五道红红的指印。蒙晴初也被自己气急败坏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霍曜辰被打红了的面颊,又看看自己还隐隐作痛的手掌,问道:“你为什么不躲?”
“不管你做什么,就算你今天为此杀了我,我依然不会躲闪分毫。”因为这是我欠你的。
她对自己这个师兄真是无可奈何,虽然现在被气到不行,却依然恨不起他来,虽然他背叛了自己,却依然恨不起来。那么,杨言宁呢?她真的恨得起来吗?恨不起来,嘴上说着恨,可是心里还是恨不起来。不是杨言宁的出现让师兄不喜欢自己,而是师兄从未喜欢过自己,她该怎么办?
“你这样一心一意想要把掌门的位置还给我,你怎么就知道言宁她会接受你?跟着你走呢?”沉默良久,蒙晴初才缓缓问道。
“我不知道她心里有没有我,也不知她会不会跟着我走。我只知道我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我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贪图掌门的位置,抛弃自己心中所爱,和你成婚,这样对你不公平,你不会幸福,我也不会。”
“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有我的,一直这样以为,我以为等时候到了,我们就会成婚,会生儿育女,会永远在一起。原来都是我的异想天开,我早就该觉察到你心里没有我,是我太笨了。”她真是觉得自己太笨了。
“晴初,你是个好姑娘,会有真正爱你的男子出现,他会对你千般好万般好,到时你就会明白为什么我们会没有结果。”
“是吗?”蒙晴初不愿相信霍曜辰的话,她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肯定再不会幸福了,“可是言宁已经走了,要怎么办?”
“我会一直找她,如果再过半个月,依然没有她的消息,我会宣布将掌门之位还给你,我会四处去找她。”
“要是找不到呢?”
霍曜辰神色一沉:“找到我死为止!”
杨言宁醒来之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粉色帷帐的大床上,身上的衣服已被换下,换成了一件飘逸的白色雪纱长裙,她想应该是被人救了。
她的头有些微痛,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自己从后山的凉亭跑出来之后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拿了两部武学宝典,带着灵棒和一点碎银子就离开了,别的东西都没有带,她想立刻离开洛邑城,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不欲再回聚义山庄,她没有脸面再面对蒙晴初。因为《**经》和《追忆剑法》都是武林绝学,她带在身上多有不便,自己也将这两本书籍的内容都记了下来,她就把这两本书放回了地洞才离开。可是那晚电闪雷鸣,雨下得很大,她好像踩空了,落到了水里,之后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她不愿再想起在聚义山庄发生的事,不欲再想起霍曜辰痴恋的眼神,更怕想起蒙晴初绝望的眼神,只愿她离开后,他们都能好好的,这样她就安心了。
她从床上起来,坐在床边,环顾了房间一周,发现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房间,房内布置的很雅致,整洁,衣物与书籍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屋内有几个花瓶,插着各种颜色还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花,花上还沾有晶莹的露珠。一缕阳光透过紧闭着的半透明的窗户照进房里,房内的空气显得愈加温馨,看来屋主人一定是位优雅,有品味的女子。
她推开半虚掩着的房门,立刻感觉到空气里夹杂着一股不可名状的芳香,飘逸得让她似乎到了仙境。她发现自己身处二楼,周围都是青葱巍峨的高山,自己身处在一个不大的院落之中,院中的建筑不多,但都十分雅致,都是用木头或竹子而建。院中有密密麻麻的树木,树上繁密地开着一种淡粉色的花,像桃花又像樱花,地上落红一片。院子外还有一条绕山而流的小河,河水碧绿胜翡翠,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它在流动。
杨言宁踏着略有青苔漫上的木阶下了楼,穿过粉色花林的小石子路,她到达了河边的一个亭子,亭内坐着一个女子,背对着杨言宁,只见那女子穿着素色的广袖长裙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浓密黑亮的头发披在女子的背上,再长一点恐怕就要垂到地上了,可是这样孤寂的背影不觉得让她想起了她的师父梅晶。
那女子似乎察觉到自己的背后有人,悠悠地回过头,看见杨言宁立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她露出了慈爱又优雅的微笑:“你醒了。”
只见那女子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双远山黛显得整个人都高雅无比,可能是因为平时保养得当,脸上没有施粉黛皮肤都那样白皙透亮,尤其值得一提是那双眼睛,好像似曾相识,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那样干净纯粹,只是眼角和嘴角的一点细碎的细纹出卖了她的年纪。
------题外话------
努力码字,努力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