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宁果然就来问沐七郎,她找到落雪院的时候,沐逸凡正在睡午觉,司马婼坐在旁边拿着绣棚绣着什么,而沐七郎则坐在榻边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杨言宁没有走进去,只是对沐七郎使了个眼色,沐七郎便随她走了出来。
他们俩走到了后山的凉亭边,杨言宁很开门见山地问:“小萝是怎么死的?”
沐七郎脸上划过一丝哀伤,回答道:“是我害死了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杨言宁愣怔地看着眼前衣袂飘飘的美丽男子,可是眼前的沐七郎早已是当初玩世不恭的俏皮公子模样,他立在那里就像一根挺拔而又坚韧的青竹。
沐七郎对杨言宁从未有什么隐瞒,他向她娓娓道来,当日贺西楚龄离开之前将沐逸凡托付给了小萝照顾,小萝本来就对贺西楚龄有了很深厚的情谊,也很喜欢逸凡,对贺西楚龄的嘱托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孩子。
后来她知道贺西楚龄死了,沐七郎也因此一蹶不振,小萝就更是费劲心力地去照顾他们父子二人,虽然当时她也不过十三岁。
可是这一切却在司马婼的到来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司马婼刚来之时沐七郎对她的态度很恶劣,可是司马婼并不败馁,她执着的守在他们身边,沐七郎还并未被她打动,可是沐逸凡却跟司马婼很快亲近了起来,甚至会日夜缠着找她。
这一切却让小萝受不了了,她为了赶走司马婼,对她冷嘲热讽,言语讥讽,可是司马婼对这个并不放在心上。
小萝见沐七郎跟司马婼也日渐亲密起来,终于受不了了,她几次三番在司马婼的饭菜里下毒药,但是都被司马婼躲过去了,而且司马婼并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沐七郎。
可是后来小萝越做越明显,连沐七郎都发现了她的这些疯狂的行为,沐七郎主动找小萝谈话,他才知道原来小萝喜欢自己,从十二岁那年一起放风筝开始她就一直喜欢着沐七郎。
之后贺西楚龄来了,她开始有点讨厌贺西楚龄,但渐渐发现贺西楚龄是那样温柔如水,高贵典雅的女子,她觉得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沐七郎,后来贺西楚龄又怀了沐逸凡,小萝就更觉得贺西楚龄千般万般好了,于是也收起了自己的心思,打算好好陪在他们身边帮着照顾他们。
后来贺西楚龄死了,她又日夜地照顾着他们父子俩,她以为再过几年等她长大一些,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和沐七郎在一起了。因为沐七郎已经心如死灰,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自己还和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沐七郎的心里总会慢慢有自己的,可是半路杀出的司马婼又改变了这一切,她怕司马婼会抢走沐七郎父子,所以她才一次次地狠下杀手。
沐七郎知道之后当然是震惊,但也警告了小萝以后再也不许这么做了,小萝表面上答应了,可是实际上并没有收敛多少。其实像司马婼这样一个在深山里练了十几年武艺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小萝的幼稚举动?只不过司马婼一直网开一面,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她却一直不懂得珍惜。
终于在半年之前,那是小萝最后一次刺杀司马婼了,那天司马婼在花园里看书,看着看着便在花园里睡着了,小萝远远看见她在瞌睡,便慢慢走近,从怀中掏出匕首,想要杀了她。
沐七郎刚好经过花园,看见这一幕,他当然是一惊,踢出了脚下的石块,想要阻止小萝的这一行为,小萝受了那石块的力,摔倒在地,不料她的手刚好歪了一下,匕首朝内,于是匕首便随着她的倒下插进了她的咽喉里,她就此毙了命。
杨言宁唏嘘不已,没有想到小萝身上也有这么多故事,当初看小萝喜欢黏着沐七郎,以为不过是哥哥妹妹之间的情谊,原来小萝早已情根深种,无法自拔。
沐七郎惨淡地笑笑:“我就是一个无福之人,没有母亲,害死了楚龄,害死了小萝,所有亲近我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不要瞎说!我一样也亲近了你,不是还好好的吗?你要是无福,怎么会有逸凡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孩子!”杨言宁不喜欢他妄自菲薄自己,在她心里,沐七郎一直是她最温暖的家人。
沐七郎清澈的眸子里倒映出杨言宁白玉般的脸庞,她就像一朵绝世清莲在他眼里绽放,半晌,他才说出来一句话;“知道吗?言宁?我曾经也喜欢过你。”
杨言宁不禁咂舌,他从来没有想过沐七郎对自己也有什么不一般的情谊,是自己反应迟钝?还是他隐藏得太好了?但是他说喜欢过,那就代表已经过去了是不是?
沐七郎继续说来:“我曾经也为我对你的这份情谊苦恼不已,我以为我要一辈子隐匿在心里,一辈子无法释怀,但是我今天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在楚龄死了以后我才明白,当我一面在对你的那份情谊里苦苦挣扎的时候,一面已经将自己的心交给了楚龄。可是楚龄没有给我找个机会,她肯定是在惩罚我,惩罚我忘记了她,让她守了九年的单相思,惩罚我当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的爱护她,所以她也要让我尝一尝孤独的滋味!”
“你不要这么说,楚龄姐她那么爱你,那么爱孩子,她怎么会舍得?”杨言宁知道贺西楚龄不会舍得这么对沐七郎的。
“是啊?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沐七郎的眼里已经闪着泪光,喃喃地又退了两步,这两年来他无数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怎么舍得弃他们而去?
每当这个时候他对阴沛贤浪的怨怼就会到达极致,他恨不得当时被震碎心肺的是自己。当他抱着贺西楚龄,知道她马上就会死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他不顾一切嚎啕大哭,可是终是留不住贺西楚龄,她在说完“好好照顾凡儿”这几个字之后就撒手人寰了。
“现在司马婼留在你身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不希望他在错过贺西楚龄之后,又错过了司马婼,等到回首时再来后悔。
听到司马婼的名字,沐七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无奈地说:“我不知道,说我对她一点情义都没有,谁都不会相信。我一开始真是想尽办法赶她走,恶语相加,找人刁难她,甚至直接将她赶出我的宅院,可是她就是不走,她的骨子里有跟楚龄一样的倔强。后来我发现我的生活竟然也离不开她,甚至是凡儿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吵着要去找婼姑姑,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你怕自己会爱上她?”杨言宁一语道破。
沐七郎重重地点了点头:“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有负罪感,我就会想起楚龄,我不能这样对不起她!”
“你没有对不起她,死者已矣,楚龄姐知道你心里有她那就够了,她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幸福,希望逸凡能在安乐的环境中长大,她是那样善良温柔的女子啊!司马婼很疼爱逸凡,逸凡也很依赖她。而且你忘了吗?你们的兵器,忘陵枪和梨雨枪本就是一对情侣枪,连兵器都把你们联系在一起,你又为何要拒绝这样的缘分?难道要沉溺在回忆里一辈子?让逸凡一直都看在他的爹爹和他的婼姑姑想爱又不敢爱的模样吗?”
沐七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就是言宁啊,世界上除了言宁不会再有人跟他说这样一番话了,阴沛元安只会催促他赶紧给逸凡找个母亲,霍曜辰他们对他和司马婼的事也只能黑不提白不提,只有杨言宁会掏心掏肺地说出这样的话。
他对杨言宁的情分也终在一切不可抗的因素下化作了最平凡也最深厚的家人般的情谊,以前痛恨自己的身份,怕把她带入无尽的麻烦中。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成问题,他可以随自己的心情跟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可是他跟杨言宁也依然就这么永远地错开了,大概这就是命!也许自己是应该打开心上的枷锁,让司马婼更靠近一点。
叶渡欢快地靠近聚义山庄,自从上次见过杨言宁之后又过去一个多月了,因为他每个月只有两个月的休假,还要听上头的安排,所以好不容易熬到出行的时间,他的心就好像被放出笼的小鸟,整个天空也不够他飞。
他还特地经过了糕点铺子,给她带了几样点心,可是当他站在聚义山庄大门口的时候,却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见门口有人正布着梯子挂红绫,一派喜庆的模样。
他逮着了个人问:“这是在做什么?是在拆晴初姐出嫁时的红绫吗?”
那人却得意洋洋的回答道:“是我们的掌门跟杨姑娘要大婚了!”
叶渡一怔,提在手上的糕点都要掉下,还是那人手疾眼快,接住了糕点,又塞回了叶渡的怀中。
之后叶渡一路上晃晃悠悠地被人指引到大厅,霍曜辰等人都在厅内,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桌上摆着一些金灿灿的珠宝首饰,像是在为杨言宁挑大婚时要戴的首饰。
叶渡假装镇定地他们打过招呼,可是在叫杨言宁“姐”的时候,喉头竟有些发涩。
她今天穿了一条粉色的衣裙,裙外套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就像把漫天霞光都披在了身上,她的面容在那霞光下显得格外红润娇艳。上回看见她的时候,她将自己全身都包了个严严实实,他从始至终不过就那么一瞬看到了她的半张脸,今天再看,她又变回那个绝世的小仙女了。
“你手上是什么?”杨言宁没有注意到叶渡的异常。
叶渡晃过神来,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道:“我给你们带了些小点心,有牛乳糕还有红豆糕还有桂花糕。”
“你费心了,但是以后就别带了,难道你不知道你姐的手艺是最好的吗?这两年她的厨艺可是又精进了!”霍曜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在他心里杨言宁不管什么都是最好的。
“没事,凡儿最喜欢吃牛乳糕了,是不是呀?”杨言宁说着,已经解开纸包,掏出一块牛乳糕递给沐逸凡。
沐逸凡听到叶渡带了糕点来,早已是眉开眼笑了,此刻杨言宁递过来,他忙不迭的接过,就放在嘴巴里。
这一可爱举动立马就把大家逗笑了,沐逸凡看见大家笑,也跟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足了沐七郎。
霍曜辰对沐七郎调侃道:“你可得好好看着凡儿,你瞧他这虎头虎脑讨人喜的模样,小嘴儿甜,又喜欢吃,可别让人惦记了去!”
沐七郎笑着还没来得及回答,司马婼已经接了口:“不会的,我会把凡儿看的好好的!”
这话一出口,大家都等着看沐七郎的反应,沐七郎却坦然一笑:“他整天黏着他的婼姑姑,哪有机会被人惦记了去?”
这话已经表明了沐七郎承认了司马婼的地位了,接下来的只是时间问题,一个男人可以放心把自己最爱的孩子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照顾,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沐逸凡当然不懂此时大人们心里在想什么,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像主人一样,一一分给在场的大人,霍曜辰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用胡渣子蹭了他两下,他又咯咯的笑了起来,稚女敕的童声就像银铃般悦耳。
霍曜辰别有意味地看了杨言宁一样,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早已盼望着能做爹爹了。
杨言宁不觉得耳根子就红了,看叶渡还愣愣地站在旁边,便对他说道:“阿渡,我跟你霍大哥下个月十五举行婚礼,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来不及参加你们的婚礼了,我要回辛州去。”叶渡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杨言宁忙问。
“上头要把我调回辛州去,十一月初就要走了,军令如山,我也没有办法。”叶渡努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起伏,其实上头要调人回辛州不假,只是名额没有确定,因为名额多,又有很多人不愿意调回辛州,所以这个名额只要去申请就会有。
本来在来聚义山庄之前他没有想过要回辛州,但是看到杨言宁和霍曜辰眉目传情,默契天成的样子,他的心好像在不停地抖动,他要是不离开的话他怕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再坦然面对大家。
叶渡走出了聚义山庄,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装扮的喜气洋洋的大门,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物件,那是她的绢花,月白色的,梨形的,他偷偷收起来的。
曾经无数次,在没有人的时候他将这朵绢花放在手中细细摩挲,所以绢花的边都变的弯弯的,也泛黄了。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们是不可能的,他是地上的蚂蚁,而她是天上的仙女,仙女肯对自己笑已经是莫大的恩典,怎么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知道吗?姐,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就已经成为我梦中的仙子,但是不管我多少次梦到你,你始终都不会是属于我的,能配的起你的男人始终只有那一个。这一点点小小的非分之想都是我偷来的,从今以后我也会让它破灭。”
他摊开手掌,很快的,那朵小小的梨花就被秋风吹得无影无踪,他的心也随那朵梨花而飘然远走。
“知道吗?姐,我曾经说过的喜欢的已经嫁人的姑娘就是你,只是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其实还没有嫁人。这三年来的梦都醒了,也许你不会知道,有一种沉于心底的爱,那就是看着你的一颦一笑,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即使远在千里之外,我也会永远为你们祝福。”
这一切杨言宁当然都不会知道,萧瑟的秋风里,只有那个远去的身影,挺拔又落寞。
十一月初五,尹笳寞和蒙晴初终于赶回了聚义山庄,顾不上其他,蒙晴初就冲进了杨言宁的房间,抱住她的脖子哇哇大哭了起来。
杨言宁有些手足无措,拍着她的背轻声道:“这是怎么了?都做人家妻子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是不是笳寞欺负你了?”
“他哪里敢欺负我啊?”蒙晴初松开杨言宁的脖子,一把抹去了眼里,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知道!我知道!”杨言宁说着为她抹去了剩下的泪痕。
今日的蒙晴初穿着橙色的襦裙,轻挽着发髻,隐隐向外散发着专属于婚后女人的魅力。
蒙晴初着急地从脖子里掏出了那条黄水晶的向阳花吊坠,问道:“这是你送给我的吧?”
杨言宁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着急地叙述出来:“当时笳寞把这个给我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是你,因为只有你才会说我是向阳花,后来师兄放出灵鸟传来消息,证明你确实是回来了,我真是恨不得立刻调转头来找你,可是尹笳寞那个坏蛋他偏不允许!”
“他当然不允许啦!你都还没有到梧山,他哪里允许他的新娘就这样跑回娘家?”杨言宁轻笑道。
“害我隔了这么久才见到你,这一个多月我可把他念道坏了!”蒙晴初眉飞色舞地说道。
“笳寞他一定对你很好吧?”
此话一出,蒙晴初脸上就飞红一片,隔了片刻,才道:“很好。”
这时管事的林大娘将一口木匣子捧了进来,说道:“杨姑娘,周记成衣店将您的嫁衣送过来,让您试试,有什么不合适地在送过去改,掌门正在前厅陪着姑爷他们用茶呢,说一会儿再过来!”
杨言宁不仅名气越来越盛,而且即将要成为这个山庄的女主人了,尽管林大娘以前并不待见她,现在也不敢不毕恭毕敬。
蒙晴初主动接过匣子,将门关好,说道:“我帮你!”
在蒙晴初的帮忙下,杨言宁才将这红艳艳的嫁衣在身上穿好,这身嫁衣是按照杨言宁的想法制作的,袖口和领口处都是层层叠叠的蕾丝,是玫瑰花的样式,上面缀了金丝,更显高贵。腰肢被紧紧缚住,把修长而玲珑的身材都恰到好处地勾勒了出来,长长的拖尾足足有两米长,走起路来就像是飘在云端。最外面还披了一件轻巧的红纱,既包裹住了嫁衣勾勒出的曲线,可是又隐隐地露出了三分,更添了神秘感。
“哇塞!”蒙晴初的眼睛和嘴巴夸张地变大,“真是太漂亮了!我的嫁衣比你的可差多了,早知道我就等你回来再成婚了,我也要让你帮我设计嫁衣!”
“还好没有,不然笳寞心里非得怨死我,又让他晚抱得美人归!”
“你个贫嘴丫头!”蒙晴初说着就要往她身上扑过去,可是又不能弄皱了她的嫁衣,便讪讪地收了手。
此时门被敲响了,霍曜辰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怎么样?大小合适吗?”
“刚刚好,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蒙晴初说着已经笑着打开了门。
就在门被打开的霎那,霍曜辰整个人也在原地愣住了,他的言儿,他的新娘就立在那里。曾经看过她穿红色的衣服,觉得她像绝壁石莲,像傲雪红梅,可是此时她一身红似火嫁衣立在那里,青丝并未挽起,只是懒懒地散在肩头,好像没有什么词能够形容出她现在慵懒而又绝世的样子,不,她就像正在燃烧的熊熊烈焰,就要把他从头到脚都燃着,还好这个女子是属于他的,否则他一定会发疯!
蒙晴初很识趣地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笑盈盈地说道:“我去前面找他们!”接着,便跑开了。
霍曜辰合上门,眼睛还是没有办法从她身上挪开。
杨言宁不禁轻笑出声:“怎么了?不认识了?你的婚服合不合身啊?”
“合身!”霍曜辰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把她打横抱起,朝床榻间走去。
他青天白日的又想干嘛?她一羞,急道:“你干嘛?快点放我下去!”
“干嘛?”霍曜辰勾出了一个邪邪的微笑,好似不经意地说道:“当然是入洞房啊!”
杨言宁又羞又急,就在她挣扎的时候,对方已经轻车熟路地解下了她的衣裳,好吧,人为刀俎,她为鱼肉,她又只能认命了!
终于等到了十一月十五这天,天还未亮,蒙晴初和司马婼就已经起身帮着杨言宁梳洗,穿衣,打扮。
吉时到的时候,杨言宁是被蒙晴初和司马婼搀扶进礼堂的,因为她头上盖着盖头,她只能低头看到脚下的情况,至于其他的状况她是什么也不知道,只能听见人声鼎沸。
当听到“夫妻对拜”的时候,她眼里已经装满了泪花,她几乎要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庄严的话语,她双手紧紧握着红绫,她知道,红绫的另一头,是她的夫,是永远要相依相偎的人。
如果爸爸妈妈和慕慕也能见证她幸福的一幕就好了,可是做人始终不能太贪心啊。
拜堂结束的时候,突然有人叫起来:“下雪了!外面下雪了!”
“是啊,真的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啊!”
“真是瑞雪兆丰年!明年一定会是一个吉祥年!”
杨言宁就是在大家谈论初雪的时候被送入新房的,虽然早已跟霍曜辰有了夫妻之实,但是始终是第一次做新娘子,新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盖着盖头,整个世界只有红色,屋子被炭火熏得暖融融,她的心也一样暖融融。
她听见窗外飞雪的声音,她想雪一定下得很大。
她在新房里等了好久,才等到她的新郎,她听到门外有动静,便立马坐直了身子,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那个人慢慢地靠近她,她已经可以闻到那人身上像被暴雨洗过的叶子一样的清新味道,直到看到他勾着金丝的靴面出现在自己眼下,她的心里好像也要开出无数朵花来。
霍曜辰轻轻接去她的红盖头,一整天,他才能真正看清她的面容,那天她穿着嫁衣,还未梳头,未施粉黛,就已经把他迷得七荤八素了。
今天她挽着发,戴着金色的凤冠,凤冠上有明珠吊坠,直接垂到她的眉心,她那灿如明星的眼睛正定定看着他,双颊有淡淡的羞色,她的妆并不浓郁,但是已一层层在他心里晕染开来。
杨言宁看他双颊红润,忙问道:“喝多了吗?”
霍曜辰摇摇头:“你不是不知道我的酒量,但我是装醉才回来的,否则他们还不放行呢!”说罢,他转头去桌上取了两杯酒,说道:“洞房花烛夜,不能不喝交杯酒。”
杨言宁接过酒杯,与他交杯喝下,只觉得舌间喉间都是一片**辣。
“雪是不是停了?月亮出来了吗?”她一直都在等着看月亮。
霍曜辰牵起她的手,把她领到窗边,接着推开了窗户,有一阵凉风吹入,可是杨言宁却很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那阵凉风,因为她看见那轮满月正像玉盘一样静静挂在夜空,那撒下的月光,显得满园的积雪更加的盈白透亮,显得那迎风的梅花更加妖娆美丽。
“好漂亮!”她仰头叹息。
“当然漂亮!”他不看月亮,只是看他的新娘,月光下她的新娘越发美丽了。
杨言宁还依依不舍地看着月亮,可是霍曜辰已经毫不留情地关上了窗户,美其名曰是怕她着凉,可是已经不动声色地将她抱入了喜帐之内。
在烛火的映衬下,帐幔里的两条影子被拉得特别长,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我已经想好了,等我们有了孩子,要么叫霍爱言,要么叫霍爱宁。”
“霍曜辰,这是什么名字?俗气!我不喜欢!”
“不管!就这么决定了!”
她还想再分辩什么,可对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的唇被对方堵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今夜,人月双圆,从此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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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了,此文终于完结了!
我知道它有很多缺陷,有很多不足,我自己也常常觉得它四不像,但我还是坚持写完了!
都说文笔是练出来的,越练才会越好,所以我还在努力中!
最后,要对坚持看完本文的读者,说一声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