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强没有办法,总得要想个法子让鱼自己钻进网才成。レ思路客レ这么多人,都站了一个冬天的岗了,还站不出个子丑寅卯,那还成?
国强总算码到了德麟跟徐英之间的事,就开始动员曹祥根和徐红,让两口子帮助替大队找到德麟的茬子。
到时候,大队奖励你们家三担粮食。国强说。而且让大队会计姜宝成先打了个条子给曹祥根:你放心,祥根,大队肯定是讲信用的,事情办好了,揪出德麟后,我们肯定兑现我们的话。
一见有三担粮食,曹祥根立即同意了,立即让徐红照支书说的办。徐红白了丈夫一眼,有你这样做男将的吗?你这不是要我去卖×吗?
曹祥根脸红了。国强说,哎,哪能这么讲,不过是要你缠住他,让他月兑不了身,你们祥根就可以趁那个时候爬过墙头,扛上几担稻回来。我们只追究德麟,到时候,也不会追究你们的。再说,也没有要你们家徐红跟他来真的。女人嘛,把德麟胃口吊起来就是了。
这扛回来的几担稻不算在那三担粮里面吧?曹祥根问道。
那当然,这哪能眉毛胡子一把抓呢?两码事,两码事。到时候,你能扛几担稻就扛几担稻,我们这里一只眼睛睁一只眼睛闭。
曹祥根这一计算,乖乖不得了,奖励三担稻,如果能从粮仓里扛出两担稻,国强也不会追究。这样一来,五担稻哩!这五担稻,怎么吃也吃不完喽!那rì子还不是快活得上了天?干,这种好事要干的。婆娘被人睡了不是好事,可这一睡,就睡来五担粮食。不就是个矮冬瓜吗?他德麟再能,也不就是喝了我曹祥根的洗脚水?
曹祥根心里这么盘算着,可话是不敢讲出口的。
哪晓得第一天,德麟根本没有着徐红的套儿,直到第二天,徐红才进去了。
看见徐红进去,士凡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喊国强,让他招呼民兵,等那边上手了,就去抓吧。我的事我做完了,我得回家了。士凡月兑了身,回到了家,钻到被子里,才总算睡上了一个舒舒服服的觉。
这是替大队做事了,可哪晓得是做这事,跟着国强,原来是干这事!士凡在病床上躺着的时候,总算想明白了点,这是丧德的事哩!我刘士凡怎么就做了这样的事?这让我就是到了黄土公社,也见不得阎王老爷啊!
黄土公社,蒲塘里人说黄泉或者yīn间,都说成是黄土公社。
德麟被弄下来了,他士凡也被撂倒了。士凡在病床上,一再关照腊根,嘴紧点,就当不晓得,什呢也不晓得!不能让素素和德麟知道那时候是我士凡在站他的岗……
可是腊根还是没有把得住稳,她把个事情说了出去。
士凡的病越来越重的时候,家里的亲戚全都一一地来看望过了。所有的亲戚心里都明白,腊根自己也明白,士凡躲不过这一关了,能拖过年关,恐怕就是好事了。
亲戚们不约而同地来看望士凡。在蒲塘里,士凡有七八门亲戚,三姑六婆,姨娘舅母的,一时间,士凡家里又热闹起来。这是探老了。
在蒲塘里,下人去世了,上人心里伤心,按照礼节,所有的亲友都要在六七四十二天内来探望一番,带点薄礼,安慰那个活着的白发人。在蒲塘里,这叫探老。
在蒲塘里,老了也就死了的意思。探老因此也有另一层意思,就是探望就要过世的老人。
亲戚们一来,女眷们总是要到士凡的病床前坐上一坐的。来问问士凡的病,也听听腊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再接着,便是陪着叹一阵气,或者流一阵子泪。
素素也来了。
素素经过了这阵子的事,人明显惟悴了许多,jīng神上有点恍惚。兰宝子,算是刘士凡的弟媳妇,远房的,也来了。她握着素素的手,叹着气,眼睛里全是可怜,素素啊,怎得咯就这样的?怎得咯就这样的?
素素的眼睛一cháo一红,就要流泪了,可终究还是没有流下来,只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说,不谈了。还有什么好谈的?命该如此。
说着便和其他女将们一起去到士凡的身边,听坐在床边的腊根说士凡的病。
腊根说着说着,就嚎开了,这个老东西啊,他也是丧德啊!好好地呆在家,跟洪炳一起杀杀猪赚赚钱不晓得有多好,偏要听那个国强的差使,又出来做事。出来就出来,我也不反对,你做得光明正大就行了,偏要鬼鬼弄弄的,帮助大队站德麟的岗,直到把个德麟跟徐红的事情弄出来才肯罢手。这老死鬼,是站我们家侄子德麟的岗把个病站落下来的。他死了好,我才不叹惜呐!你要去挨冻的,怪哪个?个把月啊,数九寒冬,他这把岁数的人哪里抗得住?这个国强,也做得出,真是缺德啊,要断子绝孙的……
腊根说者无心,其他的女眷一听,吓得直伸舌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一下眼sè后,再去看素素。
素素是听到腊根的话了,也看到女眷们的样子了,猛一阵伤心,终于明白了实情,弄出了个子丑寅卯,终于把个眼泪勾了出来,又不敢哭出声来,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一个人悄悄地走出了士凡的房间。
女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晓得要不要跟出去劝上一劝。兰宝子跟了出来,一把抱住了素素,搂得很紧,紧得要命,一边掏出手帕替素素拭泪。
兰宝子劝不住素素,只好随素素到了家。
一到家里,素素才放出了声,捶着桌子,嚎啕大哭起来。兰宝子在一旁,也陪着掉眼泪。不管怎么说,这士凡是她的大伯子,她也没有想到大伯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按风俗,探老过后,主家要回过头来请曾经来探老过的亲戚吃顿饭。
备了很多菜,做了六大碗,这是待上宾的席口了。庄上所有的亲戚都来了,可再一查点,德麟那里没有来一个人。
腊根晓得了,那天失口,说漏了嘴。素素晓得事情了。事情到了这份上,也只得认了,事情是士凡做的,本来就是对不起德麟的事。这事也不能总是闷着,闷着不是个事,说出来了,心里也爽净。
腊根本来想去请,一想到自己是个长辈,能说什么呢?于是让洪炳带着几个孩子去请。不管怎么说,这门亲总不能断了,不管怎么说法,德麟总是腊根的娘家人。
还好,素素识得大体,一看洪炳要跪下来,素素连忙去搀,就算是答应了。答应来吃这顿探老的饭。
可是,吃饭的时候,哪里吃得下。倒是跟着去的方述平,什么也不懂,一边跟着刘美萍疯,一边大吃大喝。妈妈在一边,一边训斥着方述平,一边却忍不住地要掉泪。
这一年,蒲塘里的大戏没有唱得起来。德麟被国强这一做弄,哪还有心思出来搞文娱?就算有心思,自己也觉得没有这个脸了。不管怎么说,人是被国强堵在床上抓住的。
办移交时,遇到了麻烦,德麟回家了,仓库没有人管,钥匙他带着,国强催过几次办移交,德麟说,滚到一边儿去,你以为你就这样打发我就好了?我从58年做到今天,十几年下来了,你现在要把钥匙拿去就拿去了?不有个说法就行的?
那边德麟不办移交,这边仓库就没有人管,真要是出了问题,谁来负这个责任呢?国强没办法,只好每天都派出民兵rì夜巡逻把守。民兵们怨声载道,个个在骂国强缺德,把个德麟赶走了,要他们受累。
移交总还是要办,最后国强没得办法,只好接受了德麟的说法,召开全大队的社员大会,在社员的眼皮底下办移交。
国强的大嗓门到底没有压得过德麟的大嗓门。德麟的话搁在哪里都是个理儿:
这哪里是小孩子过家家,我把钥匙交出去就完事儿了?当初我接仓库,仓库里有多少颗粮食,全大队的人都清楚。现在我交出来,还得让全大队的人清楚家底儿还有多少。我把账交出来,也把粮食捧出来,对上账,给你,我走人。对不上账,该我拿走的我拿走,该我捧出来的我捧出来。我倒要你国强晓得,我儿荒年有没有拿公家的一颗粮食?
德麟也有德麟的心计,他就是不想让国强一个人闷了这账。这账要是被他们闷了,他德麟这半辈子真是白活了,睡这么多女人也是白睡了。你国强想与我搞,毕竟还女敕一些。
办移交这就拖到了开chūn之后。国强没得法子,只好依了德麟的话,开了社员大会。又到公社粮站请了会计来唱筹。
蒲塘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公社粮站的人带来了账簿和筹箱,扛一笆斗稻就取一根红筹子,那边会计记上一笔账,先从粮仓里清出来,然后,又从外面扛进去。这一出一进,六十个劳力,整整搞了一天一夜。吃饭的时候也不离开现场,饭做好了捧过来吃。
账最后出来了,跟德麟的一对账,国强呆住了,多出了一千斤粮,也就是十多担稻。德麟冷笑了笑,吩咐人往自己的家里扛。那边国强来了劲,你德麟真的假的?这明明是公家的,你还真想往回家扛?一定是你自己做的账,多出了这么多。你把人当呆子哩!
德麟霍地站了起来,不错,账是我做的。你说哪一笔我做错了?每一笔单子都开了三联单,大队会计姜宝成那里有一份,生产队会计那里有一份。把账拿出来对呀!这账都对过了,这多出来的粮你说不是我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扛回去,你能把我怎么的?告诉你,**子都你都咬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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