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满月总部。
昨晚弄好的彩带和横幅什么的还挂在那里,节庆的气氛,它们整体对着云峰裂开大嘴嘲笑着。
讽刺的声音。
有人在说着:你以为你能得到什么幸福么?你以为你能安稳的活下去么?可笑!
云峰痛苦的捂住头,这句话不断在头脑内回荡着,这句话很熟悉,记得有人对他说了很多遍,却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话了。
云峰整理了一下呼吸,环视了一下整个满月总部,空无一人呢。
他痛苦的推开门,看着窗外,已经快要到晚上了吧,太阳的位置已经很偏西了,斜阳的光线懒散的洒在了城墙上,远处的平原一望无际。
前几天还是新奇开心的场景,现在看起来却如此的凄凉。就像天空中那个已经被不知道什么能力封死了的巨大传送阵一样,整个天空看起来都像张着一张巨大的嘴一样在嘲笑着他。
云峰回身进了屋子,整个屋子看起来没有一件东西能让自己不怀念,好痛苦。对啊,记得雪琪说过喜欢海尔根那里。云峰从沙发上拿起那本昨晚大叔给他的那本提升能力的书,啊,这就是大叔给他最后的纪念品了。墙角传来一丝响动,小蜥蜴爬了出来。啊,还有你。
他拿了一个大叔平时备用的包,把那本书和雪琪的衣服装了进去,捧起了小蜥蜴放在了自己头上,出了屋子,锁上了门。
经过这次规模最大的突袭,无数人都排在前往海堡的传送阵前,以至于海堡的传送阵被迫关闭了,人们依旧堆在那里满月复牢sāo。
云峰找了找找到了海尔根的传送阵,人并不多。排到云峰了,云峰站在光柱里,半天却没有反应。
“钱和坐标呢!你TM被刚才的袭击吓傻了???”传送师态度很差的叫嚷着。
啊,对了,以前都是大叔付账的。云峰从兜里取出那张卡,这张卡还是大叔给他办的呢……显示扣除了五法克:“坐标什么的随意吧。”扣了钱后光柱有了反应,身后还带了那个传送师一句:“我就纳闷了呆成这个德行刚才怎么TM活下来的?脑袋上都TM生蜥蜴了!”
怎么活下来的……用同伴的生命活下来的……云峰自嘲的想。
光芒散开,耳畔传来了优美的大提琴声,面前是一个广场,广场中心是一座巨大的喷泉源源不断的喷涌着水流,整个广场都是青石板铺地,这里有大片的鸽子,并不怕人,甚至还有一只踱到了云峰脚边。广场四周有着许多石像,整个广场呈圆形,分散连接着三条大道,貌似是整个镇的中心。
云峰不知道方向,只是信步选了夕阳的方向,耀眼的光辉啊。
整个镇子都是欧式风格的建筑,很漂亮,墙缝里,阳台上,路灯上,所有能生长的地方都有开花植物在生长着,到处都是各种味道的花香。云峰取出了那个旅游手册:“海尔根,被誉为花园之都,灵界的普罗旺斯,植物系能力者以及老年人汇聚地,全镇分为木槿区,怡园区,繁花区三个区域,用中心广场的三条道路划分……”
云峰把手册塞进包里,啊,如果刚刚不是经历了那样的失去的话,这里的确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地方。
毕竟只是个镇而已,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就走到了镇子边缘,居然没有城墙,没有防务,只有远远的貌似有一座信号塔。可以看到一条河,估计就是在海堡入海的那一条,河对岸是沙漠和戈壁的交接带,而镇子的这头,开满了漫山遍野的鲜花。
随着夕阳的最后一角消失在地平线,灵界的夜迅速的降临了,云峰突然特别怀念着在亚伦大叔给他解释灵界的夜的那一天,天空中依旧漂浮着两轮月亮,半月飞船在毫无目的的不停换着轨道,这是在表达什么?
云峰不去看,那个冥炎已经将半月在他心中的形象全部破坏了。他选择了一处草木茂盛的小山坡,视线很好,可以看到海尔根小半个城区,而且空气中是满满的不知什么花的味道:“就是这里了。”他自言自语,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带挖掘工具。
再次自嘲的笑了笑,回身返回海尔根,海尔根的夜里的光源主要是散发着温暖颜sè的路灯以及各家各户从窗口流溢出的灯光,但是擅自进入谁的家什么的不太礼貌吧,云峰在城边徘徊着,突然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落地玻璃,门口有一些彩灯拼出了一些奇怪的字母,不是英文。
云峰对着字母使用能力,显示着,西班牙语,意思为蔚然盛开鲜花店。
店的话,突然进去就不会很唐突了吧。云峰走到门前,开了门,屋内有着各种各样或淡雅或艳丽的花,弥漫着花香和刚烤好的面包香:“请问……”
“哎呀?”从里屋伸出个脑袋来,是一个头发泛着微微粉sè的梳着低双马尾的女孩:“我还以为这么晚没有人会来买花那,稍等。”她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扎着围裙:“需要点什么花呢?”
“抱歉……不是来买花的,可以借给我一把铲子么?”
“啊?哦,可以啊。”女孩走进了木制的柜台,弯下腰从里面取出了一把铲子递给云峰。
这么顺利云峰有点不自然:“啊……那个不用担心我不还,那个……我把包放在这里啊,等会就回来还。”
“哦哦……你脑袋上的蜥蜴很可爱呢。”女孩盯着云峰脑袋看。
“哦。”云峰从包里把雪琪的衣服取了出来,拎着铲子消失在夜幕下。
“啊……奇怪的人……”女孩盯着看,然后想了想回去接着烤面包。
云峰回到了那个小山坡,开始挖掘着,脑袋上的小蜥蜴不知为什么从离开亚伦之后特别的安静。
他不停的挖着,大概挖了半米的深度,然后把雪琪的衣服规规整整的放了进去:“大叔,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雪琪,这里是你喜欢的城市,希望你,能够永生永世和这里的鲜花一起盛开着……”他一铲一铲的在上面覆盖着泥土,就像在一铲一铲的覆盖自己的记忆,直到地面足够平整,然后用铲子铲下了一截树枝插在上面当作墓碑了。
小蜥蜴从他的头上爬了下来,安静的趴在了那截树枝根部。
“啊哈哈……”云峰苦笑着,坐在了地上,在月夜之下,在雪琪墓前,和着花香,默默的哭泣着。
感觉过了很久了,远处城镇的灯光也渐渐的熄灭了很多。也许花店也快打烊了,云峰这么想,然后站了起来,小蜥蜴赖在那里一动不动,云峰想了想没有去动它,然后想了想从山坡花丛处直接下山。
云峰一脚貌似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
“啊……大兄弟你干嘛啊……顺着原来上来的路下去多好啊……”
云峰吓了一跳:“你是?”
那人直立起来上半身:“和你一样的,是个哀悼者。”云峰看到了他身旁也有个墓碑,颇为感同身受的说:“这样啊。”
“是的啊。我每天都会来一段时间的,不是有意看你来了两趟又听你哭的……”那人颇为难堪的说。
“没关系……我不介意。”估计是因为有些相同的经历吧,云峰对这人颇有好感:“也许我不该问,但是你也是在亚伦袭击中失去了重要的人?”
“哦?听说了,亚伦今天遇袭了。我妻子是在大约一星期前吧,拉维城被屠城时被杀的。”
“拉维城?”云峰想了想,有这个地方的印象,大叔曾经说过,旅游手册上也有这个地名,原来是因为这些城市已经失陷了所以手册上才没有具体资料的么?
“啊咧?不知道么?戈壁之城拉维啊。这条河对岸的戈壁以及那片沙漠都是它的属地,可惜已经被yù望之地占领了。”那人的声音里满是叹息。
“你在那座城市里留下了很多宝贵的回忆吧……又是因为半月来的太晚么?”
“是留下了很多珍贵的回忆啊,和半月没关系吧。所以我发誓,要杀了下达对拉维屠城命令的那个人。”
“哈哈,那我也于此立誓吧,要杀了下达袭击亚伦命令的那个人。”
“哈哈,那么我驻守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咱们就一起变强吧。”
“你驻守这里?那你一定很强吧。可惜我的能力不是攻击型……”
“没关系。一起努力吧。”那人站了起来,对着云峰伸出手。身后背了一把差不多等身高等身宽的巨大宝剑,剑上貌似还镶有宝石,闪闪发光着。
云峰颇为激动的也伸出手,和那人握拳,突然惊恐的看见了朝着月光,那人胸口有一块月长石制半月徽章正在刺眼的闪闪发光,那人说道:“半月,代号光辉,海姆达尔丶雷瓦汀。”
云峰激动的甩开了握着的手:“又是半月!又是半月!!!你们既然那么强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到!!!就算早来五分钟!!!雪琪也不会死!!!要是在袭击之初你们就出现那根本就几乎不会死人!!!就因为你们的晚来!!!毁了我的一切!!!居然还若无其事的说什么这种话我听多了???人渣!!!败类!!!”他激动的把手在衣服上胡乱抹着,朝着海尔根狂奔而去。
“这是……好深的误解啊……”雷瓦汀愣了一会,把手伸了回来:“也是啊,如果当初拉维城遇袭时我早回去一个小时的话……”他苦涩的笑了,继续躺在地上仰望着夜空。
云峰狂奔到了那家花店,所幸还没有打烊,他进去喘着粗气递过铲子:“谢……呼,谢谢你。”
女孩颇为吃惊:“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云峰拎起包,打算出去。
“天都黑了,海尔根没有旅店的。”
“没有旅店?传送阵总有吧,我回……”云峰愣住了,不想回亚伦那个伤心地,可是他又可以去哪呢?
“你是第一次来吧,海尔根的传送阵只能传送到海堡,要去亚伦得再从海堡转回亚伦,而且海尔根的传送阵是太阳落山时准时关闭的。”
“啥???”云峰想到了广场上的长凳:“算了,我去广场睡一晚吧。”
“果然是第一次来啊,海尔根花多相对的虫子也多,看你应该是没有发sè的样子,午夜时嗜血蚊会把你吸干的。”
“……”云峰苦恼的挠着头:“那你说咋办。”
“啊,花店的二楼还空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好,打算出租呢,不嫌弃的话今晚就住在这吧,明天再说去哪什么的。”
云峰仔细的盯着女孩,看不到能力和等级,也就是说I级以上。他将信将疑的翻开了旅游手册,啊,确实有写,海尔根只在午夜活动半小时的嗜血蚊十分疯狂,甚至二十只蚊子可以吸干一头成年大象。
大……象……?云峰惊恐的想象着自己变成干尸的样子,然后勉为其难的说:“好吧……那我就将就一个晚上……”
“嗯。”女孩笑着:“二楼从那头的楼梯上去啊,睡觉时候记得锁好门,嫌闷的话可以开着窗,但是记得开了窗户的话要开启防蚊网。”
“嗯……”云峰挠挠头,去上楼梯,瞥见了貌似是吃剩了的面包,突然觉得肚子很饿:“这个……我可以拿去……么?”他怯怯的指了指面包。
女孩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
云峰拿起面包,上了楼梯。
“需要点牛nǎi么?”下面传来一声。
“不了!谢谢!”楼上也就三十平米的样子,有两扇窗,一个柜子一张床,外带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云峰锁好门,安静的陷进了床里。
这里是亚伦死者处理场,面前是今天亚伦所有遇难者的衣物,一个声音急促的念叨着:“没有……没有……没有……怎么没有啊!”那个声音的发源者在黑暗里逗留了一圈,然后纵身一跃飞向了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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