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天枢派弟子自顾不暇,天尘纵身逃离,身体刚一悬空沟壑,就已抖手将血浪短矛掷向一株早就看好的崖间小树,接着,双手已然抓住一根紧贴崖壁的古藤蔓,啪!不出其意料的,只有手腕粗细的古藤负担不了他与父亲两个人从空而降的冲力,猝然断裂。
再次下坠的天尘砸在那棵崖间生长的小树树冠上,略微一缓,双手立刻灵活的一抓,抓住了另一根垂落的古藤,身体一荡,碰到崖壁撞的呲牙咧嘴的天尘,终于将身体牢牢固定在了崖壁之上。
而此刻,沟壑上方也传来了天枢派众弟子的喊杀、叱喝声以及无数风雷蝎恐怖的嘶吼,雷电耀空,狂风呼啸,战斗瞬间已达白热化的程度。
“嗖!”
半片风雷蝎的尸体从空而落,从天尘耳边直冲而过,令其脸上溅上了几滴鲜血。
“嘭!”
又是一只残缺不全的风雷蝎坠下,落在了天尘身前两米外的树冠上。
这只风雷蝎半个躯体已经撕裂,双螯折断,但其并没有死亡,已经完全释放了雷电之力的锋利尾钩仍然颤巍巍的挺立起来,几对绿眸凶狠的盯向天尘。
望着垂死挣扎的风雷蝎,感受着身体兴奋的颤栗,天尘双脚慢慢踩在小树苍劲的树干上,松开古藤,向前挪去。
“到底是什么在影响我的身体?我一定要弄明白!”
源自身体的召唤、极度的好奇令天尘忘记了星兽的危险,他一把将插在树干正中的血浪短矛抓在手中,狠狠向眼前风雷蝎戳去。
“锵!”
风雷蝎坚硬甲壳将刺入寸许的血浪短矛的矛尖卡住,立刻,天尘眼前一花,一血红sè的鞭影已斜扫而至。
“是那血sè尾钩!”
心中悚然一惊,天尘整个身体猛然蹲伏,双手自然而然的弃矛、前探,如同苍狼扑食,顷刻间,铁钳般的爪形双手已将血sè鞭影握在手中,为了尽可能化解随之而来的冲力,天尘更是双手一绕,将血sè尾钩在血浪短矛的矛柄上缠了两匝,挽了个结,令其彻底失去活动的余地。
饶是如此,两股力量的碰撞,仍然令天尘一个趔趄,差点掉下树干。
“是原生兽灰狼的战斗本能救了我……”
“看来我当猎手的身手面对星空巨兽还是有点慢,必须适应才行。”
虽然整个战斗过程只是电光石火的一瞬,天尘全身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不仅因为这是第一次对战星空巨兽,虽然这头风雷蝎体型不大,称不上巨兽,最多也就是个星兽的称呼还贴切,还因为处在悬空的沟壑上空,任何一丝的错误都将带来毁灭xìng的结局。
“去死!”
心有余悸的天尘一脚踹下,踩在了奄奄一息的风雷蝎的头部,狠狠一碾,二脚、三脚……十脚……天尘已记不清自己到底踹了多少脚,只感觉整条右腿已变得酸痛肿胀,这只饱受蹂躏的风雷蝎才发出一声倒气的咕噜声,再无声息。
“靠!这到底算是被我踩死的,还是憋屈死的?”
望着风雷蝎至死没有闭眼的不甘模样,天尘也算是真正领教了星空巨兽的强悍,那是比蛮兽强大十倍乃至百倍的强大种族。感觉到自己实力渺小的天尘,自嘲的摇摇头,顺着风雷蝎早就撕裂的伤口将手探了进去,在被踩踏的满是鞋印的头部内略一模索,血水淋漓中,掏出了一枚鸽蛋大小的晶莹圆珠。
圆珠晶莹剔透,表面上流动着一道道繁复的纹络,不时变幻成一个个抽象的图案,似鸟似兽,似高山似大地,似星辰似海洋,千变万化,无有穷尽。
“兽核!”
“星云阶的!”
一看到这枚风雷蝎的兽核,天尘就有种将其丢入口中吞吃的冲动,也是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身体一再被影响、兴奋到颤栗的原因。
一切都源于他融合的那枚古核,那枚拥有着衍化特xìng的诡核!
衍化特xìng竟然能够感知可以吞噬的核,这是令人倍感振奋的神奇能力!
“衍化……从这一刻开始!”天尘激动的难以自抑,终于要亲自验证衍化特xìng的强大了。
“喀嚓……”
突然,小树的树干发出一声脆响,猛一激灵,天尘循声望去,曾被血浪短矛贯穿的树干处正缓慢的撕裂,在天尘眼睁睁的注视下,树干以天尘难以反应的速度整个断裂,倏然间,天尘已再次向无尽的沟壑坠落,而这一次,他的心中再也没有一丝幸存的把握。
“这就是乐极生悲吗?”踩死风雷蝎时倒是痛快,小树不堪折腾就太过了。此岛第一棵断裂的小树令他平安坠地,这第二棵却将他送进了无尽的沟壑。
“因果报应吗?”
“终于要死了吗?”
心中并没有死亡的恐惧反而五味杂陈的天尘,低头下望,入目却只有翻滚的薄雾,难以看清沟壑到底深有几许?
呼呼地狂风在耳边呼啸,天尘已经不知不由自主的凌空翻滚了几十、几百次身体,整个人变得晕晕乎乎、昏昏沉沉,而沟壑上方的喊杀声更是早已完全消失,不知是战斗结束了,还是相距太远已难以听到?
感觉仿佛过了千万年之久,又像是只有一瞬,在天尘的时间观念已完全混淆、耳边风声已化永恒的一刻,噗的一声异响,天尘感觉身体撞在了一堆棉花一样的柔软物体上,整个下坠的身体一顿,接着骤然反弹飞起,努力睁大双眼,再次弹高数十米的天尘立时惊呆了。
一根根晶莹透明的巨大管道状物体纵横交错,几乎将整个沟壑填满。这些类似管道又像植物根茎的物体粗的直径数米,细的也有米许,尽皆散发着迷蒙的白光,影影绰绰中,里面好像流动着某种淡淡的液体,发出汩汩的响声。
仿佛是丝线千万倍的放大,又仿佛是天地织就的蛛网,横亘眼前,令人目眩神迷!
“噗!”
天尘再次落在一根晶莹透明、柔软至极的管道上,略一弹起,便再次落在了上面。
“活下来了?”
天尘连忙站起,用手指狠劲戳了一下晶莹的管道表面,柔软而又无恙,而他踏足处更是略微下陷,挪步间,可以感觉到其柔软而又坚韧,立刻确定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借助于眼前美丽壮观的天地奇景,他坠落沟壑而未死。
“没有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天尘心中欣悦,攥紧手中的兽核,他正要跳跃向下面落差十几米的另一根管道,却突然听到嗖的一声,转眼望去,半块风雷蝎的尸骸从天而降,噗的一声,砸在了附近一根晶莹管道的表面,一时血水四溅,晶莹管道表面片片殷红。
血水浸染中,一阵嗤嗤声徐徐传来,那根晶莹的管道竟然一阵抖动,管道表面更是瞬间衍伸出无数的晶莹短须,初时柔软弯曲的短须刚一接触风雷蝎的血液,立刻急速的颤动,变得笔直且锐利,鲸吞般将其吸食干净,不留一丝,更是寻源觅踪,顺势刺入风雷蝎尸骸表面坚硬的甲壳,肉眼可见的,风雷蝎的尸骸逐渐变小,慢慢消失不见,而与之相连的数根晶莹管道里面,淡淡的液体变得红艳,清晰可见其流动的速度与方向。
“喝血!”
“噬肉!”
“连最坚硬的骨头、甲壳也没有放过!”
天尘立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待到那些吸食血肉、骸骨的刺须隐没不见,天尘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是多么的幸运,因为在其脸上,仍然残留着前不久风雷蝎尸骸溅上的干涸血迹。
“如果脸上血迹未干……”
“那么我与父亲……”
连忙斩断未完的恐怖思绪,天尘立刻毫不犹豫的向着下方跳去。
“逃!”
“远离这片吞噬血肉的天罗地网!”
连滚带爬,毫不停歇,天尘一次次纵身下跳,十米高度……三十米高度……五十米高度,一次次挑战着自己的极限,在每一根晶莹管道都有可能瞬间化身噬血狂魔的前提下,天尘疲于奔命,他甚至不敢在每根晶莹管道上有一秒的驻足,他所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少落足其上。
在这一刻,他无限渴望能够看到沟壑的底部,为此,他拼命压榨着自己常年狩猎的肉身潜力、速度潜力。
“如果这些晶莹管道是一种有意识的生命,如果它的老巢、它的意识主体就在沟壑底部,我可就成了自投罗网了!”
再一次纵身下跃,天尘眼前薄雾一清,终于看到了渴盼而又恐惧的沟壑底部。
青草茵茵,散立着几株矮壮的果树,枝繁叶茂,可见果实累累;流水潺潺,弯弯曲曲聚成一个个数十平方的小型湖泊,游鱼戏水,一派波光粼粼;崖石兀立,形成一片片规模不等的石林,千奇百怪,令人遐思无尽。
只观沟壑一角,已令紧张无比的天尘心旷神怡,大松了一口气。
“还好,并没有自投罗网。”
“噗通!”
从数十米高度直接跳入一个清澈的湖泊中,快速的爬上岸,天尘至此筋疲力尽,但他的jīng神却依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陌生的环境,虽然看上去平静祥和,但这里却是遥远过去的超级存在留下的一处战迹烙印,虽然已被时间磨灭,只具其形不见其力,大半毁损了,但就是这战迹烙印残留的些许星空感悟,也会引的一众星力战士、星兽为之发狂。
“上有噬血天罗地网盘踞,下面也绝不可能波澜不惊。”
伏卧在草丛中,静静观察半个时辰后,天尘仍然没有发现有何凶险之处,这才想到这里是在千年试炼的某处圣岛上,岛屿的某处还有着一强大恐怖的老妖怪,令人兽避之不及,根本不能以常理推论,这才自嘲了一声自己神经过敏,暂时确认为安全。
解开身上牢牢绑缚的布条,将父亲的遗骸放下,仔细的整理着父亲的遗容,天尘决定将父亲葬在这处堪称圣地的战迹烙印中,如此,也不枉父亲强者的声名。
“父亲……母亲……”
半天后,天尘跪在一处青石为碑的坟前,咬破手指,将父亲、母亲的名字用血一笔一划的写在上面,最终……泣不成声。
虽然记事中没有享受一天的父爱、母爱,可父亲、母亲的音容笑貌、对他的疼爱却透过血魂传承深深镶刻在天尘心中,无时无刻不在陪伴着他,每一触及,都宛如倘佯在父母的怀抱中,心酸、悲痛而又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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