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轩辕 第一章:大事

作者 : 木老九

楔子.佳人温酒论英雄

佳人,倾城倾国。

老者,苍颜银发。

青年,质朴无华。

孤舟,泛于清水河上。

佳人持壶温酒,酒香浓郁,却不及那笑靥醉意更浓。

上数五千年,这天下,谁能当起英雄二字?

“马成焕,可是英雄?”老者轻捻拂尘,面sè无喜无悲。

“不算。”青年倨傲而冷冽。

“弱冠之年,熬干煞血池。凭天纵之资,纵横睥睨,一人持剑,独闯极北魔域,以惊雷手段斩杀神级老魔,为何当不起英雄?”

“马成焕,六易其主,弑师欺祖,虽然最终封神入世,也不过是一无根之人。哪称得起英雄。”

“萧破,以强横之姿,屠戮苍生,坑杀古蒙大陆猛士三十万,最终割据古蒙整个北域,画地为王。从此奠定北域三千年血脉传承。可否当的起英雄?”

“萧破虽有煌煌战绩,但终生为名所困,末了还不是化作一捧黄土,此等愚昧之辈,如何称得起英雄。”青年举杯饮酒。

“无尘,振兴九原宗,夯实数千年基业,功成身退,归于山林。当得起英雄?”

“韶华年。谢了芳菲空留怨。空留怨。千载求索,云月难圆。还记当时chūn恨早。痴尘已落红泥老。红泥老。佛珠一地,无花无草。”青年神sè微动,轻声喝唱,稍即面沉如水“无尘虽有真xìng情,却终究不过是一痴人,红尘万丈,参不破,不英雄。”

“那何为英雄?”

“英雄与名利无关,与战绩无关,心怀自有天地,可谓英雄。”

“汪流年,恣意洒月兑,一生率xìng而为,虽在飞升天劫中寂灭陨落,但总可算是英雄了吧?”

“一苦修而已,称其英雄,岂不是笑谈。”

“五千年来,难道无人可谓英雄?”

“那就再等五千年。”

黑良山,盘龙道,八百一十盘,还剩最后一盘山路。

过去,便是生,留下就是死。

一赤背僧人,面沉如水,站立在最后一盘山路道旁,怀中有婴孩啼哭。

山风嘶鸣呼啸,赤背僧手中禅杖,漆黑如墨,如同昭示着死亡。

一白衣男子,容貌绝世,手中血sè长剑,炽热而疯狂。

“白无霜,你还是来了。”眼前白衣男子的出现,赤背僧并没有感到意外。

“留下他,你可以走。”白衣男子,掌中剑,血sè翻涌。

“三十年前,你不是对手,如今你还是留不住我。”

“三十年前,你是我兄弟。如今你仍是我的兄弟。”

时间静止,曾经的兄弟,何必非要生死相见。

婴儿的啼哭声,在两个沉默的男人中间,分外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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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开始:

楚武国,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只与一个人有关。

那个人叫白无霜。

白无霜,三十年前,战南荒,伐东域,率十万铁骑,破百万雄兵,为楚武国打下一半的疆域。

大事告成之时,鸟尽弓藏,楚武国国王,那个谜一样的王者,将白无霜压制了三十年。

如今,不知是楚王彻底对他放弃了戒心,还是楚王觉得终究要为自己的兄弟做点什么。楚武王封白无霜为北仓王。

北仓高原,方圆数百万里,人烟稀少,广袤而荒凉。

市井之间,有诸多流言。最终有了一个比较统一的说法。

流言说道,楚王命姬天师观天象,姬天师称魁斗以北,有明龙星转世为人,又称明龙星是楚王命中煞星,必须找出这个孩童,斩杀于襁褓。

白无霜恰恰这时候,老来得子,取名白琅。

姬天师指明,白琅就是明龙星转世之身,并指白琅左臂青龙胎纹为证。

白琅出生三rì之后,却被一恶僧抢走,白无霜持剑追去。一月后,抱儿归来。

白无霜抱着儿子回来的那rì,没回府邸,直奔王庭,面见楚王。

后来的事,就不清楚了。

流言只说,那rì白无霜从王庭出来之后,瞬息黑丝变白发,一朝苍老。

然后,就有楚王要封白无霜为北仓王的消息。

流言不足为信,但白无霜确实已经满头银发,也确实已经是北仓王

北仓高原。

虎阳城东,刘家胡同口张贴了皇榜。这里是虎阳城最热闹的街口,所以一时间围了很多人。

有没能挤进去的,站在人群外面大声吆喝着“什么事!什么事!”没人搭理他,因为他周围的人也和他一样,都是看不见里面具体事物的可怜人。

此时,人群里有声音喊道:“是皇榜!”,外面看不清的人会意的“哦”了一声,好像真的明白了什么一样。

虎阳城是个边城,说它是个城,实在有些过分了。

这里缉拿凶犯的官府榜文经常见到,各路豪雄犯下大案之后,都是从这里,逃出关外。然而皇榜却实在没有见过,这才一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围着观看皇榜的人,着实不少。可是认字的却没有一个。在这边陲小城里,能写出自己名字的都算是个文化人。

有些人叫了阿猫阿狗一辈子,到最后也不知道阿猫阿狗怎么个写法。

以前,捉拿凶犯的榜文,都是有图画的,大家一起围着看的时候,不管认不认的字,也都能说上一句“这孙子,一瞅就不是好人,杀人越祸的主。”这次却与以往不同,皇榜上都是文字,这下可是急坏了众人。

这时候,有个眼快的人喊道:“张秀才来了,大家快点让开!”

这个被人称作张秀才的人,长着一张大饼子脸,肚子微微隆起,皮肤倒是白净,鼻子下面有一小绺胡须,仔细观瞧,其实是鼻毛生的太长的缘故。

这鼻毛,冒充胡须,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众人纷纷让开一条路,好让张秀才能够进去。

张秀才站在皇榜面前,清了清嗓子,左右前后观瞧了一下众位听客,摇头晃脑的先看了一遍,然后才开始大声诵读,声音尖刻,如刀削针扎一般。

“楚武,天德三十年。岁次丁酉”念完这一句,张秀才晃动胖脑袋解释道“天德,这是咱们的年号,楚武是咱们国号。”

众人皆无语以对,这话大概意思还是都明白的。

张秀才摇头道:“这皇榜我念完,你们也不明其意。这么说吧,这皇榜的大概意思就是,咱们北仓高原现在是一处封地了,楚王封了白无霜为北仓王。北仓王有见王不拜,遇诏不奉的权利,与楚王可平起平坐。”

“哦”众人感叹不已,但也不怎么在意。

一个挑着烧饼担子的发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还是卖你的烧饼,这王啊候啊的,你有几个脑袋几张嘴去嚼这种舌头!”说完这话,张秀才晃晃悠悠走出了人群

虎阳城北,有个刘员外。

刘员外是这个虎阳城里,有名的人物,原名刘淑禹,是本朝的探花,后因厌倦官场,罢了官居住在这里。

因为刘员外乐善好施,对下人也是温和亲婉。所以虎阳城里的人,背地里也都称呼刘员外一句“刘大善人。”

可是好人不多福,刘员外已经四十有五了,膝下无儿无女,只娶了一房太太,刘夫人文静贤淑,年轻时也是个大家闺秀。

这一rì,刘夫人再一次劝刘员外道:“淑禹,我嫁给你也有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你待我恩爱如初。我心下万千感激,这辈子奴家值了。可这二十年来,我心里这块石头总也落不到地下。眼看咱们也老了,已近知天命之年,淑禹,我不能为刘家生下一儿半女,你就听我的,在纳一房偏室吧。”

刘员外正在喝茶,听妻子这样说,将手里的茶杯一下子摔在地上,站起身厉声说道:“此事休要再提,如我刘某人对夫人你有二心,断如此杯。”

刘夫人心内咯噔一下,纵有千言万语,一时无处言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淑禹,咱们只是要了偏室,为咱们家留个后,等她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咱们以后到了地下,也能对咱爹娘有个交代。为何一提此事,你就这般样子?”

刘员外见夫人落了眼泪,也就没再发作,软声说道:“夫人,我信命的,如果有,咱们早晚会有的,如果没有,我纳一百个偏室又能怎样。如果我刘家,断定绝了后人,夫人呐,强求又有什么意思?我遇见夫人时,你方是二八之年,可刘某娶夫人进门,却让夫人苦苦等了我九年。试想哪个二八芳龄的女子能为我如此,夫人呢,你在娘家时为我吃的那些苦处,刘某又怎么能忘了。”

刘夫人听夫君这样说,也就不再说话,两人相对而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老牛的声音:“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刘员外缓步出了房门,盯着气喘嘘嘘的老牛道:“你这把年纪了,怎么还是这样慌慌张张。什么事?”

老牛咽了一口唾沫,定了下心神才开口道:“府门外边!来了一个游方的和尚,要化缘!”

刘员外被老牛的样子气的发笑:“我还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种事也来问我,你自己看着处理一下。”

老牛面带委屈道:“老爷,不是我多事,是那和尚那和尚模样实在是太吓人了,不等我问,就自己说出了老爷名讳,还说与老爷是旧相识,非要吵着见老爷。还踢了我一脚,我这把老骨头,差点被踢散了架。”

老牛一边说,一边比划,显然还没从对那恶僧的恐惧里出来。

“哦,那就让他进来吧,领他去中堂见我。”刘员外说完,转身走了。

老牛也赶紧跑去,招呼僧人进了中堂。

刘员外坐在中堂等待自称是故相识的僧人,心里一直泛着嘀咕,自己何曾认识一个和尚。

那和尚在老牛的指引下,来到中堂。

刘员外仔细观瞧,这和尚约莫五十岁上下,身高九尺有余,胖大腰身,硕大的脑袋,头皮已经被晒得乌黑,与他的黑脸皮已经没有分别,左手举着化缘的钵,右手一根漆黑如墨的禅杖看起来颇有分量,披着一件脏兮兮的袈裟,胸口还半敞开着,有浓密的胸毛漏了出来。怀里缠着鼓鼓囊囊的两个袋子。

刘员外心想,这和尚怎么这般凶恶,如同杀神一般,如果不是出家人,就长的这幅模样,被官府看见,也会被抓去杖责五十。“恶人”这两个字,好像就是照着这大和尚造出来的。

不等刘员外想完,和尚大笑,声如牦牛,“哈哈”两声,屋顶的灰尘都被震的掉了下来。

刘员外饶是再有定力,也有些腿软。心想“老牛啊,老牛!你怎么干放这等恶人进府。难道你真的是老糊涂了吗?说是与我旧相识,我哪里认得这样的人物,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这和尚先是撒谎说认识我,这进来有这般样子,一定不是什么善类,这恶僧到底是要做什么?”

大和尚在中堂转悠,刘员外让座,大和尚也仿佛没听见一样,也不答话,只是兀自转悠,手里的禅杖戳着地面“轰轰”响动,似乎这就是对刘员外的回答了。

大和尚转悠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回头对着刘员外说了一句“你该死!”

刘员外顿时,脚底冰凉。这倒是不怨刘员外胆小,实在是他没见过这样人物,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刘员外心下一沉“罢了,他无缘无故说了一句我该死,我起码要知道我是如何得罪了他,或者是什么人让他来加害于我。”

于是刘员外站起身说道:“圣僧到我府上,这般无礼。莫非是受了什么人差遣,亦或者是刘某人什么地方开罪了圣僧,还请明言。”

大和尚扭了扭头,又不说话了,继续转悠起来。

“莫不是个疯子?”

刘员外自幼饱读诗书,曾经更是高中探花,从未交往过这等形容的人,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问也不答话,想走吧,有不知道怎么收场,本有心叫人撵他出去,但又怕惹出事端。

刘员外只能站在原地,等这疯和尚的下一步行动。

正在刘员外,苦思悯想着对策的时候,疯和尚从腰中掏出半条羊腿,就地盘坐,一边撕咬着羊腿吞咽,一边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一个极难的问题。

良久,疯和尚从地上跳起来,舒展筋骨,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旋即高声唱到:

“莫道逍遥,莫道闲。

云上几重天!

风打竹叶,江湖远。

龙行困浅滩。

一朝悲歌,马戈相见,人去魂不还。

他年万狼朝天rì。

收拾旧河山!”

歌声苍楚悲凉,又有豪气直冲云霄。

刘员外听的出神,回过神来,大惊失sè道:“大师莫要再唱,此乃大逆不道的反诗啊!”

疯和尚哈哈大笑,神sè间毫不在意,突然问道:“施主家里,是否想添丁?”

刘员外苦笑一声道:“刘某人,年近半百,无儿无女,再无此念想了。”

疯和尚并不理会刘员外,也似乎没有要同情他的意思,神sè一瞬间变的庄严肃穆,淡淡道:“观你品行良善,贫僧这里,送你一段大机缘。”

刘员外正低头苦闷,听和尚这样说,刚想发问,却瞬间不见了和尚的踪影。

“凭空消失了?”正奇怪间,忽闻一阵婴孩的啼哭声。

刘员外遁声望去,只见方才大和尚胸前的一个包裹,正在地上。刘员外几步上前,打开包裹。

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冲着刘员外“咯咯”笑着。

刘员外登时石化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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