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灵帝大赦天下,蔡邕得以平安回归故里。但因xìng格耿直,得罪宦官子弟,恐遭不测,只得远涉江湖,避祸江东。窦辅不放心其孤身远行,遂决定一路护送。
这一rì窦辅一行正在官道赶路,远远看到一辆囚车缓缓而来。随行除了押送士卒外,竟然看到一位熟人。
窦辅暗道:怎会是他?他如何一身孝服?囚车之中是谁?与他什么关系?
带着疑问窦辅迎上前去,待到面前,向那人抱拳道:“伯圭兄!不想竟在此处与兄相遇。”
原来那人竟然是公孙瓒。
只见公孙瓒抬头,见是窦辅,面露欣喜之sè,只是瞬间即sè变,道:“原来是贤弟,他乡遇故知,原是高兴之事。只是此刻为兄却是…哎!不提也罢。”
窦辅见公孙瓒如此说,心中更是疑惑,道:“伯圭兄,有事但说无妨。莫非看不起小弟,若如此小弟告辞!”说完,作势yù走。
公孙瓒连忙劝住窦辅,叹口气道:“非是为兄小瞧贤弟,只是此事不便明言,还请贤弟体谅!”
窦辅见此,亦不再勉强,问道:“不知囚车中所押之人,乃何人也?兄长因何至此?”
公孙瓒长叹一口气,看着窦辅,良久后说道:“贤弟亦不是外人,为兄便如实相告。”
随后公孙瓒就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窦辅,原来囚车内所押之人乃是涿郡太守,姓刘。原来当年公孙瓒虽然出身贵族。但因为母亲地位卑贱,所以只做了郡中一小吏。后来是这位刘太守赏识,提拔他,并将女儿许配给他,才得以跟卢植读书。去岁鲜卑入寇,刘太守失职,故被押解进京受审,发配rì南(今在越南)。公孙瓒感其恩义,决心陪同,共赴rì南。
听公孙瓒讲完,窦辅心中感慨,道:“此去rì南路途遥远,生死难测,伯圭兄,作何打算?”
公孙瓒慨然道:“临行前,某已望乡叩别先祖:昔为人子,今为人臣,自古忠孝难两全,今当随太守去rì南。虽知rì南瘴气弥漫,恐难生还,但太守与某有恩,今唯有舍生取义!”说完此语,周围押送之人,尽皆感动落泪。
窦辅见公孙瓒语气坚决,心知劝亦无用,道:“壮哉,伯圭!弟知兄意,心如磐石,望兄保重,当期来rì!”
公孙瓒亦不多言,抱拳告辞,跟随车队望南而去。
窦辅目送公孙瓒远去,正yù离去。突然,见公孙瓒又打马奔回。
窦辅疑惑,上前问道:“伯圭兄,何故去而复发?”
只见公孙瓒勒马跳下,道:“方才走的匆忙,竟忘将此事告知贤弟!”
窦辅问道:“何事?”
公孙瓒将窦辅拉到路旁,道:“此次随刘太守在雒阳受审时,发生了一件大事!京兆尹杨彪揭发中常侍王甫及其义子永乐少府王萌、沛国相王吉贪污,而后司隶校尉阳球就将王甫父子抓捕,严刑拷打,直至打死!此事牵连很多人啊,连故太尉段颎(jiong)都被抓捕拷问,其不忍受辱,自刎当场。现下宦官势力中人惶惶不可终rì。”
窦辅突然听闻此事,激动道:“伯圭兄,方才所说乃何人?”
窦辅此举令公孙瓒莫名,只得再言道:“中常侍王甫及…”
“哈哈哈!”窦辅突然仰天大笑,把公孙瓒话语打断。
众人见状,皆大惊,从未见窦辅如此。只见窦辅跪地,呼嚎:“父亲!祖父!jiān贼王甫已经死了,这jiān贼终于死了!哈哈哈!”
好半晌,窦辅从地上起来,来到公孙瓒面前,深深一揖,道:“多谢伯圭兄,将此事告知小弟!弟铭记在心!”
公孙瓒连忙扶起窦辅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此贼一死,天下欢呼,非只弟一家,得报大仇!”
这时,蔡邕(yong)父女亦走上前来,亦出言安慰窦辅。
公孙瓒见窦辅已然平复,对其言道:“贤弟既已无事,为兄告辞,若在耽搁,恐太守走远。”
窦辅忙道:“既如此,兄长只管去便是,小弟无事!愿兄保重!”
公孙瓒对窦辅爽朗一笑,随即向众人告辞,策马追刘太守去了。
待其走远,窦辅对蔡邕道:“师傅,弟子想往雒阳一行。”
蔡邕笑道:“为师明白,去吧!”
窦辅为难道:“只是,若弟子离开,却是放心不下恩师!”
蔡邕欣慰道:“为人子,怎可不顾父母大仇?汝若放心不下,前方不远便是梁国(东汉属豫州),待到了县城,汝可安心前往!”
见蔡邕如此说,窦辅大喜,遂加紧赶路,在rì落前到达睢(sui)阳城(豫州梁国治所)。
窦辅将蔡邕父女安定好后,便告辞,连夜赶回雒阳。
一rì,雒阳杨彪府中,因父亲杨赐卧病,故而很多人皆来探望。这一rì正好陈球携子侄来探望杨赐。杨彪正与一青年一起招待他们。
忽然,管家前来禀报道:“门外有一人,声称是蔡邕之徒,前来拜访!”
杨彪疑惑道:“来人可曾留下姓名?”
管家道:“来人不愿留名,只说与老爷是旧识。”
杨彪听闻此言,便道:“既是旧识,就请进来吧!”
不一会,见一少年走进堂内,对着杨彪施礼道:“世伯安好!小侄窦辅前来拜访。”
杨彪见是窦辅,激动不已,连忙起身,将其拉到自己身旁坐下,并问道:“贤侄怎会来到雒阳?伯喈安好?”
窦辅回道:“谢世伯问候,恩师一切皆好!至于小侄此次回京原由,稍后再向世伯禀明。”
杨彪随即领会,接着道:“来来,贤侄难得回来,老夫为贤侄引荐几位贵客。”说着,便拉着窦辅起身,对着右侧上首第一人道:“此乃永乐少府陈球陈伯真。下首两位乃是二位公子,长子陈瑀,次子陈琮,皆是青年才俊!”
窦辅与其相互施礼。突然,似乎想到什么,开口问道:“这位长者可是昔年廷尉陈球,陈廷尉!”说完,似乎意识道失礼了,连忙请罪,道:“小子无礼了,无心冒犯,只因一时激动,忘形了。请老大人恕罪!”
陈球看了一眼窦辅,道:“无妨,老夫昔年却曾为廷尉,只是,如今早已不是了!”说完,静待窦辅下文。众人皆望向窦辅。连杨彪也疑惑的看着他。
窦辅突然跪下,对着陈球道:“多些老大人,不畏宦官,仗义执言,方才使姑母不至受辱!请受窦辅一拜!”
陈球没想到,窦辅突然行此大礼,连忙起身,将其扶起。疑惑道:“既是文先之侄,老夫便可做汝祖父矣,何故如此?令姑母何人也?”
杨彪听闻窦辅之言,顿时明了,对着陈球,笑道:“让其拜吧!此礼老大人受得!”
陈球见杨彪如此说,只得让窦辅行完大礼,待其起身,忙问道:“快快请起,何事如此,还请明言!”
窦辅望向杨彪,见其点头,遂开口道:“小子乃是故大将军窦公讳武之孙,姑母便是故窦太后!”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纷纷起身,重新与窦辅见礼。只因其祖父威名太盛,党锢兴起,窦武被尊为“三君”,与陈番,刘淑齐名。在士人中地位崇高。
陈球感叹道:“不想,忠良有后,真是苍天有眼啊!老夫所为,当不得如此大礼啊。”随即又向窦辅询问逃出经过。窦辅便将这些年经过一一道来,只是未将家人住处说出。
陈球听完,唏嘘不已,道:“忠义之士,遍布草莽。何愁吾汉家江山不兴!”
这时,杨彪又拉窦辅之手,说道:“左手上首之人,乃是家父弟子,王朗王景兴。下首这人乃是老大人之侄,陈珪陈汉瑜。亦皆是人中龙凤啊!”
窦辅与二人见礼后,随杨彪回座。心中暗思:王朗?莫非是诸葛亮骂死的那个“司徒王朗”,看其样子,不像个“老贼”啊?莫非又是我记错了?哎,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看下去吧。陈珪?好熟悉的名字啊!陈珪?陈登!啊,这个陈珪莫不是陈登之父?为吕布献上‘疏不间亲’之计的陈珪?名人啊!三国群英终于,一个个登场了啊。
“贤侄?”杨彪疑惑的看着窦辅。
窦辅听到杨彪交换,忙回神道:“世伯唤辅儿何事?”
见诸位宾客起身,yù要离去,遂与杨彪一起起身相送。待送走诸人后,杨彪道:“此间无外人,贤侄此来雒阳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窦辅见杨彪如此说,便开口道:“小侄此来,乃是来谢世伯大恩!”说完,再次起身,来到杨彪面前,叩谢。
杨彪无奈,任由其叩谢起身后,问道:“贤侄何事行此大礼?”
窦辅遂将公孙瓒之言相告。
杨彪大笑,道:“贤侄可又谢错人了啊!”
窦辅疑惑,杨彪便将事情经过仔细告知窦辅。
原来,杨彪只是将王甫贪污之事上奏灵帝。但是,其中还有很多细节。其中,便是由司徒刘郃牵头。那刘郃为何要致王甫死地呢?原来这刘郃乃是光禄大夫刘倏之弟,当年汉桓帝病逝,其兄刘倏协助大将军窦武扶立汉灵帝。事后宦官,因其是宗室,担心受重用,影响其地位。便是王甫找人将刘倏谋杀。
刘郃,念念不忘要为兄长报仇,才联合了陈球。因为刘郃之妻与陈球小妻是姐妹,而陈球亦怀除去宦官之心久矣。故二人联手,又拉拢司隶校尉阳球,才将王甫致死。也是,因为王甫恶贯满盈,得罪的人太多所致。
窦辅听闻了其中隐秘,方才知晓,此中的复杂。
杨彪笑笑道:“何况,王甫诬陷宋皇后之事,起因皆为当年勒索渤海王刘悝钱财,而渤海王不给,便诬告其谋反,使渤海王一家惨死。后怕宋皇后报复,才以巫蛊陷害宋皇后,此事被陛下知晓,虽说陛下不喜宋皇后。但是,其诬告皇后,冤杀宗室,陛下如何能容得下他们。况且陛下对曹节,王甫等的嚣张气焰,隐忍已久,故而,此次老夫奏明陛下,王甫贪污,才能奏效啊!”
窦辅疑惑道:“那陛下如何得知这些辛密的!”
杨彪闭目不语,望向门外。窦辅突然惊觉,道:“莫非是陈老廷尉?可是,他为何如此呢?”
杨彪笑道:“伯真与那司徒刘郃乃是姻亲。岳父皆是中常侍程璜,伯真久yù诛除宦官,而刘郃yù为兄长报仇,二人自然联手。伯真曾为三公,很多事自然知晓。贤侄可明白了?”
窦辅点头,道:“世伯深谋远虑!小侄佩服!只是,世伯如何得知陛下心意?”
杨彪沉思片刻,缓缓道:“贤侄,今后当谨记:凡事不可过,过犹不及!须知:亢龙有悔!曹节王甫等势力越发膨胀,到处敛财,已经使陛下感到惶恐,震怒了!否则,陛下,又何必启用世家呢?吾弘农杨氏,汝南袁氏。便是陛下用来制衡宦官的棋子!”
窦辅惊惧,杨彪继续道:“此乃帝王心术,吾等虽然知晓,亦不敢明言,更不敢违抗。一来,君命难违。二来,这也是吾等世家的机会。陛下赐给吾等官职荣耀。汝可明白?”
窦辅默默点头,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杨彪叹息道:“当年汝祖父便是个例子啊!虽说有宦官们,yīn谋陷害,可未尝不是窦氏一门,过于显赫,让陛下不安啊!否则,事过多年,为何不为汝家平反?”
窦辅已经有些接受不了了,问道:“世伯,为何与小侄讲这些?”
杨彪笑笑:“这天下将乱,陛下若哪一rì不在了,恐怕便是大乱来临之期。诸位大贤对汝寄予厚望,汝亦为世家一员。将来,吾等皆不在了,这世家的前程恐怕还在贤侄的肩上啊!”
杨彪说完,看着窦辅茫然的眼神,叹息一声,道:“汝自己好好想想!”说完,便回内室了。
窦辅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走着走着走到城外,回头望着雒阳城,心中感慨万千。
突然,远处有人在呼唤:“前面可是窦辅?!”
窦辅抬头一看,惊叹:是他们!
怎么他们一身孝服啊?
到底是何人叫唤窦辅?又是为何人服丧?窦辅的路到底在哪里?yù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注:
1.公孙瓒,早年却曾随刘太守远赴rì南,只为报其恩义,后遇赦返回,并且凭借这个名声,被举为孝廉,从此发迹。
2.rì南郡:存在时期约前二世纪末至二世纪末。
该地秦时属于象郡,汉灭南越国(前111年),将原来的南越国属地设置了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rì南、珠崖、儋耳、象郡共十个郡,属交州,而rì南郡下辖朱吾县、比景县、卢容县,西卷县。
3.陈球的事迹,在之前章节介绍过,其二子,后有叙述。
4.陈珪:确为陈球侄子。其子陈登!后有详述。
5.王甫与渤海王及刘郃恩怨,之前章节有记叙。
6.杨彪,阳球:之前介绍过。
7.刘郃与陈球之关系,史有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