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御封镇国公护国上将军罗晟之女,钦赐玉凌郡主——罗、凌。”宫睿辰接了口,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张脸,‘罗凌’二字他更是一字一顿的念出的。竟然是她!先前因为性别问题,将一切归为巧合不曾深究,竟就当真就是她!
“郡主……郡主……”身份何等高贵,“聪哥,你喜欢她……”声音颤抖,而她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个斩钉截铁的‘是’字,微颤的双肩强忍的泪水,“好,你喜欢她……好……”低垂的脑袋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的神情,半天也只是一个‘好’字,“我要跟你比试,谁赢了谁有资格站在聪哥身边!”
“有意思,朕允了。”突然冒出的声音。
“皇帝老伯,您是不是嫌我最近闲得发慌啊,我这里养病呢……”
正说着,突然觉得暗处好像有人看着自己,条件反射的看向那目光投来的方向,只可是那头的人,显然有着很好的防范意识,并没有叫自己看见。
“凌儿可是有意见?”
“臣女不敢,有什么您就放马过来好了,臣女照单全收。”这位搞错对象了吧,要找她比试的又不是皇帝,是那边的那位‘灵儿’姑娘啊。
“如此甚好。”想了想接着道,“朕就举办一个才女大会,所有官宦人家、地方乡绅家,未出阁的女子均可参加,朕就选一个天下第一才女出来!”
“皇帝老伯你可真是闲了。”淡淡道了句,又问,“说吧,比什么?”
“我跟你比琴棋书画,歌舞绣纺!”这回接茬的是那个硬要跟罗凌比试的那个丫头。也是,那厢叫板了半天还不被理睬,自该是急了。
“等等啊!”比试的项目真叫这人有些头大,“琴,口琴小学的时候到是学过一点,其它的……”
很仔细很仔细的想了想,吉他……六弦琴也勉强可以,琴可以。棋?她只会西洋棋哎,这里有人会么?还要的话,五子棋算不算?能比这个么?书,说实话这倒还真不是问题,硬笔的毛笔的,颜体的、柳体的、宋体的、楷体的、隶书、小篆,若认真起来,还真没有她前罗家家主拿不出手的。至于画,会素描,也算是会画画吧。
至于后四项,除了第一项‘歌’还只限于流行歌曲的,其它三项,真是……舞?!见鬼去吧!武斗倒不是问题!绣?拿长枪的手能去拿绣花针么?尺寸差的也太多了吧,不过倒也不是没绣过东西,十字绣的钥匙扣也算的话。还有那个纺,长这么大,根本见都没见过织布机的人,指望她会?
一小步一小步蹭到了宫睿辰身边……
“做什么?”
“你记得你欠我一条命的吧……”也不等宫睿辰回答,“那就省得麻烦了,到时候你选我赢,皇帝老伯这么疼你,也就不会判我输了……”
“凌儿,朕办的大会,可不兴你这么打马虎眼的,所有人都得认真对待。”
“我可不管,多一票算一票……”
竟是耍起赖了么,还想说些什么,却是猛地咳了起来,才有些精神了起来,多大一会儿就又成了这般模样。这身子现在真是……真得好好养着。
“好了,凌儿,用膳吧。身子要紧,身子不好,想比什么都不成。”
这皇帝还是蛮关心这丫头的,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于‘弱女子’的话头,再看而今,不曾想当初这丫头一语成谶啊,还真就成了弱女子模样了。
“知道啦,皇帝老伯。”声音有些弱弱的。
……
昶龙较之雪域地理位置偏南,冬天也来得晚一些,但自雪域回来至今,昶龙虽也已是由冬入春了,只可是,自被雪埋后身子大不若前,更是特别畏冷,而今就算是逆了性子,就算是把自己闷坏了,这种天气,能不出门也决不出门。就算出门,也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虽已是初春,依旧是一身火狐裘皮斗篷……
“身子不好就别到处乱跑了。”
“你以为我乐意啊,咳咳,我要买些东西啦,你又不不帮我走后门。你直接选我,又何必要我出来满全城跑,以为这比试容易么?”
对此宫睿辰并未作答只是岔开了话题:“想不到你唱歌还蛮好听的。”
“那是。”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谦虚,哼了起来,调子是初见面时唱过的,“……出鞘剑,杀气荡,风起无月的战场。千军万马独身闯,一身是胆好儿郎。儿女情,前世账,你的笑,活着怎么忘。美人泪,断人肠,这能取人性命是胭脂烫。诀别诗,两三行,写在三月春雨的路上,若还能打着伞走在你的身旁,诀别诗,两三行,谁来为我黄泉路上唱,若我能死在你身旁,也不枉来人世走这趟……”
“这曲子你怎会唱?”
宫睿辰握住了身侧人的肩,这首曲子?当初正是这首曲音,支撑着自己还有希望,也是因为自己循着这曲音遇到了他们,逃出鬼面的追杀,还解了自己那本该要命的毒……自己也曾想过要寻这唱曲之人,只可是,人海茫茫,竟一开始就是这人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又不是没唱过,再说这曲子这世上除了我就没人……呃,聪哥也会一点。”并未宫睿辰那稍带复杂的神色放在心上,“聪哥,回去帮我做把吉他,否则琴就过不去。”喉咙有些痒痒的,轻轻咳了咳,缩了缩脖子,顺带抬头看了看天,“咳咳……都春天了怎么还这么冷?”
递上了一只小巧的暖手炉:“姐姐吉他是什么琴?”这孩子日后绝对是好好先生来的。
“六弦琴……”回头四处看着。
“怎么了?”
“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似的……”跟宫里的时候一样,却又不一样,这次似乎又多了一伙儿。
宫睿辰:“有么?我怎么没察觉?”
“那就把那个‘们’去掉。”想了想又道,“不过,也可能是我弄错了……”休养至今,虽有好转,只是功夫内力尚还不比从前,会弄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对了,你们两个都出来陪我买东西,那个叫灵儿姑娘怎么办?”
“将军府不缺她要的物件,真需要什么也有下人帮着采购。”
听着沈聪的话,某人只是‘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凉风吹过,本想运功阻寒,哪成想,又咳了起来,而且还咳得越发厉害了,竟是岔了真气。咳了许久也不见好转,身边的两个男子顿时有些无措,沈聪扶着人儿进了一间客栈,总也会跟着的一个双胞胎即刻跟掌柜借了厨房,当即烧水熬药。
“没……没事……”被扶躺在了客栈床上。
“许是你太久没出来了,玩累了吧,歇一会儿。”
“我的身子,我知道,御医怕是医不好我的……”头有些昏沉,“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会知道……咳咳……我自己也习医术,这还是了解的……”说句话中气不足,“其实,这病症并不难治,只是,该知道吧,医者不能自医,我不好自行下针……”头昏昏沉沉的,“如果鬼医那老顽固在,就好了……”竟是不知罗弈已然煎好了药端至跟前。
向来怕苦的某人这回竟是就这么饮了下去?宫睿辰早前见过这人饮药,自是知道这人畏苦,可这次就这么乖乖的喝了药?满心担忧,伸手探了探这人额头,果真是烧了。
“把她抱回去吧。”突然的声音惊了屋里的另外三个男人,这屋里的男子功夫均是不弱,竟都未曾察觉这人是何时进的屋。
“郑慕轩?”这人会武?从前为何没能觉察出来?还是这人的功夫当真是高到了那种地步了?
“她的身子怎么会弱成这样?”
俊眉微蹙,这丫头还是当初活蹦乱跳,健健康康时来得好,就方才到现在,动不动就咳得气虚,时不时还要晕倒,这般虚弱当真是不适合她。
“姐姐在覆雪之下,被埋了三个时辰,我们兄弟把姐姐挖出来的时候,姐姐当真已是气若游丝了,更是好一段时间见不得白色,至今也见不得落雪,好的是京城,就算是天寒也曾下过雪,这才算是好些。只可是坏了身子,也落了这畏寒的毛病。”依着自己这姐姐的性子,若是自己不说,旁人只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么档子事。
“哦?是他们兄弟把人扒出来的,不是你么?”笑着,却不知是在看谁,最后目光落在了窗边。
窗外闪进一人,还未待开口说话,就被一声弱弱的‘好冷’止住了,当即回身关了窗户。再看着床上瑟缩在被衾之内的人,回想从前自己跟随这人的时候,天再冷,这人也只是一袭春衫,至多再加上一件外衫,何曾这般畏冷?何曾这般羸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