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就见面前有黑影一闪。
乔以秋不过眨个眼睛的时间,那个男人已经重新躺在了床上。
俊容苍白如霜,薄唇紧抿似剑。
唯有那双褐眸深邃无比,散发的煞气冰冷刺骨,大有要将整间屋子冻成冰窖的趋势。
乔以秋愣愣地看了他一秒,下一秒立马伸长了脖子朝着床顶望了望,有些吃惊地道:“大侠刚刚用的,莫不是江湖之中传说的壁虎功?”
“……”
看着男人没有丝毫要回答她的意思,她也不恼,继续道:“你倒是厉害,别人伤成你这样,没个三五天根本不会醒,你居然不过半晚就醒了。”
“……”
乔以秋看着那紧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心说要不是昨天已经听他说过话了,要不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叹了口气。
就这男人惜字如金的性格,她想话家常把包袱的下落给套出来,明显就是行不通的了。
“多谢。”
轻飘飘的两个字,突地飘散在半空之中,又突地飘散开去。
“什么?”乔以秋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连忙地伸手掏了掏耳朵。
就见那男人偏过头去,面色泛黑,牙根紧咬:“多谢相救。”
并不算动听的话,声音还带着一丝黯哑,可这会儿落在乔以秋耳里,却偏偏听得极其顺耳。
好歹人没忘记咱的大恩大德啊!
她唇边绽开一汪梨涡,笑着道:“既然谢,就要有谢的诚意。我为了你连那么难以启齿的理由都说出来了,你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
“等我日后……”
乔以秋连忙挥手打断:“不说什么日后,我就是突然很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而已。”
她凑到他的面前,一张巧笑嫣然的脸,对上一张凝冰带煞的脸,小巧的樱唇轻启:“是真实名字哦。”
他看着她,那目光有如利剑,直直劈入人心底。
她看着他,那笑靥透着清冷,竟也是不闪不避。
春风扶栏,撩动床罩薄纱,吹得两人那如墨的长发,缭乱欲舞。
半晌,才听那低哑得如同裹了冰渣的声音,缓缓扬起:“白承琰。”
白承琰。
乔以秋歪着头在心里将这个名字细细念了一遍,而后扬唇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叫乔以秋。”
白承琰眸子微凝,想了下道:“可是姚兴府乔家?”
什么要幸福不幸福的,她就知道她家便宜爹爹是个当官的,他们乔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其他的问她,那不是作死的节奏么。
“大概是吧。”乔以秋模糊地应了一句,眯着眼只顾上下瞅着白承琰的身体,“话说你到底哪儿的伤口裂开了?赶紧给我瞅瞅,我好赶紧给你处理了。”
白承琰不答,只盯着她的眸子,压低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皇帝王爷天下首富?还是珠宝首饰金子银子?不认识有什么好奇怪的。”乔以秋随口接了一句,蓦然抬头对上那一双紧迫逼人的眼,心里一突,额上冒出点点冷汗出来。
莫不是他白承琰的名头在这里牛叉哄哄家喻户晓,自己不知道反而显得很奇怪?
正忐忑着,就听他又淡淡地开口道:“的确不奇怪。”
“哎?”乔以秋模了模脑袋,着实没搞懂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那啥,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转移话题呢?你的伤口到底在哪儿啊!”
某人不自然地偏过头去:“白某无碍。”
“别怕,昨天你全身上下的伤口也是我包扎的,专业技术,值得信赖。”
那脸色不禁黑上一分:“白某无碍。”
“哎,在大腿根部啊,好像流了很多血啊。你别动你别动,我拆开看看。”
屋中风暴盘旋,携风带雨:“白某无碍!”
……
香草端着铜盆走进屋里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场景——
她家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三小姐,这会正伸长了手,抓着十指,在昨晚带回来的那男人身上东模模西碰碰,动作限度直逼人心里防线!
再看她脸上表情,龇牙咧嘴,甚至狰狞,就好像要把床上那男人咬成一块一块的,生吞入月复似的!
她吓了一跳,手中铜盆差点掉地上:“小姐!你在干什么!”
乔以秋收了手,看着床上死要面子活受罪、死活不肯让自己检查他大腿根部伤口的男人,有些气恼道:“靠之,昨天晚上该看的不该看的,老娘全看过了;该模的不该模的,老娘全都模过了。你这会儿装什么装呢!”
香草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在门口。
床上某男人身上的寒气一盛,竟把这春色暖阳的和煦天气,弄得跟三九天似的。
“小姐,你怎么……你怎么跟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浪子一个模样。”香草忙将水盆放下,跑到乔以秋面前,一副心痛不已的表情。
乔以秋目光瞥过床上男人,突地阴测测地笑了下,小声地道:“指不定还真是个良家妇男呢。”
这话说得极其小声,就连站在她面前的香草都没留意,可乔以秋总觉得白承琰听见了。
因为她后背突地发凉,就好像有刀风剑雨咻咻咻飞来,将她凌迟千百遍一样。
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顿时收敛了一些,望着香草,一脸正色道:“香草,我都告诉过你了,我和他是那种关系,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香草听到这话,竟小脸一红,低下头去:“是奴婢想岔了。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你还是……还是悠着点吧。”
“你放心,我会的,”乔以秋无比认真地点了下头,“你去门口看着门,有谁过来了,记得赶紧地吭一声。”
“哎。”香草远远地应了一声,人早已忙不失迭地退了出去。
“这丫头,害羞个毛线啊。”乔以秋笑着摇了摇头,还没转过身去,身体就蓦地一僵。
后面有暴虐之气骤起:“敢问白某和姑娘,是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