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雅莉走后我给小莉打了个电话,但她的手机已经停机了。レ思路客レ我又打到一湘楼,接电话的伙计说:“小莉啊,她已经辞工了。为什么辞工?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孙姐过来了,让她跟你说吧。”
“小苏,小莉回老家了。她留了一封信给你,我下午给你带过去。”
我挂断电话,心里开始想念那个可爱的姑娘。我想起她对我说,
再多的鸟群也不能在天空里留下痕迹,
时光一定会遗忘城市、人群和鲜花,
在流逝之外最终不朽的,
是你的爱情你的誓言,
在流逝之外最终透明的,
是你的悲伤你的欢乐。
中午我没有吃饭,一方面身子一动就痛,一方面也是不想动。后来还是小雪和小雨过来了,她们给我带来了放在保温桶里的炖排骨。我记得以前妈妈说大鱼大肉这些东西都是发的,不利于伤口长好。不过闻着香气,也顾不得许多,我极力控制,还是吃了一半。小雨也流了泪。王兵这么久还没有回来,又断了联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我看着面前两个少女,一时心酸,也差点落了泪。吃完饭,她们非要留下来陪我聊天解闷,我说不用了,让她们到书店去拿几本武侠小说给我就行。
两点多的时候,孙眉过来了,看到我的样子吃了一惊。我说没事,打架时受了点伤。
她很关切地问,要不要紧。我说没什么大事。
她把小莉的信递给我,说:“小莉偏偏这时候走了。她要是知道的话就一定不会走了。”
我展开信纸,信上说:苏哥,对不起,我走了,回老家去。虽然跟你在一起时间很短,但却是我来到这个城市后最快乐的rì子。我曾经说,只想跟你玩两年,然后就回家嫁人,其实当时我真正的想法是只要你不抛弃我,我会一直跟着你。我喜欢你,这个我现在也毫不怀疑。当时我认为自己也喜欢那种充满了不确定感的生活,后来的事证明并非如此,我所认为的充满不确定感带点冒险xìng的生活,只不过是我想像中的一只美丽的气球,这种想像也许来自于我们看的那些电影和电视剧,可是那晚的刀子狠狠地刺破了这个美丽的气球。对不起,苏哥,我害怕了。我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因为我才发现你并不是电影电视里不死的主角。
对不起,苏哥,我走了。感谢我们曾经拥有的rì子。
看完信,我心里想,傻丫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要说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你。
把信折起来收好,我对孙姐说:“回去了也好,在自己家里,安安稳稳地,挺好。”
孙眉陪我聊了会儿天,其实我不太擅长聊天,别人聊的时候我还能插两句,如果只有两个人,就不怎么会聊了,何况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后来小雨和小雪拿着书回来了,她们三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了很久。虽然三个人都是美女,看着也挺养眼,但光看着眼馋连调笑两句都不行,实在是难受,于是我把她们都打发走,自己一个人还落得个清静。
自己躺在床上,用一只手慢慢翻了半本武侠小说,等到晚饭的时候,小雨小雪又送来了饭,并陪我聊了会儿。我对她们说这两天过周末,愿意送就送吧。过了这两天就绝对不允许再来送饭了。学习要紧。
等吃完晚饭,邻居们都回来了,自然又免不了一番慰问。尤其是徐强,用崇拜的目光看得我老大不自在。
听着大家的嘘寒问暖,感受着少年崇拜的目光,再看着两个小美人喜笑颜开的面容,只觉得这次自己真得做了个英雄,恨不得受的伤再重点。只是等到人散后半夜里疼得睡不着觉疼得直掉眼泪时,又恨恨地骂道,下次谁要再逞英雄谁就是孙子。疼得厉害时我又想起了萍姐,她说,难道你没听别人说过,xìng爱是最好的止痛剂。如果萍姐还在,能舒舒服服地做场爱就好了。
第二天中午过后,小白来了,带了很多东西,说刚听到消息,还埋怨我不跟他说。
“现在道上这消息已经传开了,说能从小西天杀出来,苏哥是第一人。”小白说。
我说:“其实是人家没诚心留我,要不然我哪能杀出来。”
“不管如何,苏哥这次做的漂亮,而且有了这名声,上面一定会重视苏哥的,说不定咱们能往上升一升呢。”
“那敢情好。”我说。
“只是要小心人家再过来报复。”
我说:“不会。要是想报复,我就出不来了,非死在里面不可。”
“这么给面子?”
“小西天那个光哥不是普通人。等着吧,以后一定会要收回这人情的。”
“到时再说,大不了我们再和他们拼一场。”
小白说完露出猥琐的笑,“那小姑娘没以身相许?”
“我去。”
我们聊了一会儿天。小白还非要留下来照顾我,我可忍受不了让个大老爷们照顾,于是对他说有小姑娘照顾,不要他在这里碍事。小白笑着离开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正是周rì,徐强不用上课又没有出去玩,呆在我屋里看电视。
“苏哥,到秋天了。”
“是啊,到秋天了。”
天气还没变凉,树叶也没落,但立秋却是已经过去了,立秋一过就可以算是秋天了。
“苏哥,我听说每年秋天,道上的人都会到一个地方相聚。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
“不能。”
一年chūn秋两次,吴老爷子麾下人马会在一起聚一聚,我就是在上次的聚会中取代黑子和白狼老三打架才正式踏进这个圈子的。
“为什么不能啊?”徐强有点不服气的感觉。
“你看看我,现在躺在这里,如果运气差一点点,就得永远躺下了。”
“可是干什么不危险呢?好好地走在路上,马路还会突然塌陷把人弄死呢。”
“那倒是。”我下意识地接口道,但马上以说,“那也不行,你还太小。”
“我不小了,已经过了十八岁是chéngrén了。”
“那和女人睡过觉吗?”
“没有。”
我随便乱说道:“没和女人睡过觉就不叫chéngrén,过了十八岁只是法律意义上的chéngrén而已。”
“那我去找个小姐睡一觉就行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
“你要真想混黑社会,等大学毕业再来。那样起步就高。”
“黑社会也重视人才啊。”
“必须的。不是说二十世纪什么最珍贵,人才。”
“那我能不能跟着你们先见识见识,等大学毕业了再正式混?”
“这个倒是可以商量。不过我有个事不明白。”
“什么事?”
“像你们这些学生,花一样的年纪,家里的条件也都不错,为什么对在社会上混这么热衷?你们不是应该梦想着考上名牌大学然后成为社会jīng英成为有钱人吗?”
“大多数人是你说的这样,但有人不是。有的是家里钱太多然后就无聊,比如董小凡这样的,有的是黑社会电影看多了,比如宁磊这样的,有的是能打架又学习不好被人推到那个位置上的,比如小胖这样的。”
“你呢?”
“你呢,苏哥?”
“我大概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我是被心事压的,需要发泄。”
“你小小年纪能有什么心事。”
徐强摇摇头,说:“反正心事挺多。有一次我差点杀掉自己。”
“自杀?”
徐强点点头,“我在网上认识一个人,他和他的一个朋友一块自杀了,把门窗关严实了,点上两盆炭,毫无痛苦地就死了。”
“乖乖。这么猛。”
“我曾经想过尝试,后来放弃了。再后来,我认识了小胖认识了你和白哥,开始接触你们这个圈子,我心里轻松了很多。我的历史老师说,中国人在退化,已经没有了大汉时纵情酒sè笑谈生死的特质。而这种特质我在你们身上找到了一点。”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中学时的一篇课文写道,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我在大学图书馆看书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段话,说:人生就像一杯酒,而生命就是酒杯。有的人浅斟低唱,慢慢地喝这杯酒,等酒干了,杯子也碎了。有的人豪情天纵,猛得喝干酒,然后喊一声“痛快”把杯子摔碎在地。而更多的人是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杯子里有酒,只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杯子,终其一生也没有喝到酒,而杯子始终是要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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