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睡了。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他的声音像一把软毛刷,带着柔软的质感。让人心里酥酥的。
“你给我打电话了?”
声音有了一丝清明,“摁错了。”他想说一个是自己打的,一个是小汐打的,但是一想到晚饭时候的事就没说。
“……”原来是这样啊!她想:他一点都不想我吗?她以为离得远了心就近了,这句话是谁说的?有点骗人。
没听见她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就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十分拖沓。稳了稳腔调,“没事就挂了。”
“承瑾我想你了。”带着恳切,字字灼灼。
短短六个字,不去纠结是真是假,心里的那道墙被敲开了一个缺口,被困已久的爱就像潮水蔓延在胸口。闭上眼睛,狠心挂断了电话。
站在窗口,点燃一支烟。
就今晚这已经是第二个女人跟他说想他。只有他知道,有多么的不同。
方薇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他清楚她爱他的钱,爱他身上的光环。他很清楚如果他什么都不是,就凭这副好看的皮囊真的有几个女人会爱他?
苏澜呢?他知道她从来都不稀罕钱,她曾经说过她喜欢一个安定的依靠。那她爱他吗?他曾以为他不在乎,其实不然。
猛吸一口手指上的香烟,再缓缓吐出一口,用手晃了晃,这烟就像爱的样子,模糊不清。
苏澜抽烟是什么样子?勾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手指一弹烟头飞了出去,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遇见苏澜不是偶然,是必然。就像有人说的——缘起。一阵风吹来,他的思绪清晰了些。
那是08年的5月12日。
他的祖籍是四川都江堰市。从爷爷那辈到S市经商起,每年清明节他们汪家都会回家祭祖,一家人都回去。父亲去世后,每年的一家人过去就成了每年他和承轩两兄弟回去。
头一年年底的时候他的妻子梅菁菁和一帮驴友去登山,登山途中摔下山崖。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留下嗷嗷待哺的女儿。汪承瑾备受打击。
妻子梅菁菁,虽说喜欢户外活动,在事业上也是一个好帮手。妻子去世,承轩本又经常当甩手掌柜,他的工作繁重起来。清明节时间又遇到一个很重要的收购筹备,所以回乡祭祖就推迟了。偏偏承轩的丈母娘生病住院,原本两兄弟的回乡之行就成了汪承瑾一个人的事情。
5月12日他和李诚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后直奔都江堰。他记得那天四川的日头很大,有些闷热,正是午后。他一个人靠在后座昏昏欲睡。为了回四川,他昨晚整夜未睡的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在飞机上的两小时打了一个盹,这会仍然很困,这人一旦松懈下来就变得散漫。
他索性睁开眼睛招呼李诚关掉空调,打开天窗,热乎乎的风立时灌进来,吹走了空调制造的干燥冷气。
他们没走高速,直接走的省道。都江堰的变化很大,道路也很平坦,周围还有绵延数公里的绿化带。
走着走着感觉眼前的景物晃得厉害,车像是一艘在海面上飘摇的小舟,还以为是轮胎缺了气,方向不稳。
还没等他叫李诚停车,李诚已经踩了个急刹。一边大叫到:“不好,地震了!”声音带着战栗。汪承瑾心下一紧看向窗外——左边池塘涌起七八米高的巨浪。道旁树也摇晃得厉害,像是正经历一场飓风。右边农家院里有人往公路上跑。耳旁充斥着好轰隆隆的巨响,那声音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和李诚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下车。
池塘的水铺天盖地的涌来,浇透了他们一身。路上为数不多的车都早已停了下来。车里的人也站在路边惊慌失措,面面相窥,已经有人哭了起来。这天摇地动的震撼岂是人的力量能够战胜得了的。只有自然灾害才能直接藐视人类的渺小。
路面左右晃动,停下了的车也开始失控,左右颠簸。“大家快躲,到那块地去!”汪承瑾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喊一边做着手势。急急避开失控的车辆,和大伙一块往旁边一块长满荒草的空地跑去。
前面一家农家砖混结构的房子就那么直直倒了下来。伴随着轰轰巨响一部分墙体正好砸在一辆车的引擎盖上。有好几棵几十年的道旁树要么拔地而起,要么拦腰截断。
大家慌了阵脚,有的情侣甚至死死的抱成一团。地动山摇,地底下仿佛潜伏者一只巨兽,眨眼间就会翻滚着破土而出。眼前一阵眩晕,耳朵里全是轰鸣。不到5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平静。
头顶还是很足的日头,地上却已经凌乱一片,有的人流下来劫后余生的泪,房主跑到屋子的废墟上徘徊流泪。还有小孩带着尖利不止的哭泣声和女人的轻哄声。
有男人略为镇定的声音安抚大家:“只要人没事就好。糟了手机没有信号了,刚才还响了两声,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后面的话低了下去,可能开始担心自己的亲人,也隐隐压着哭腔。
汪承瑾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松开了从一开始就握得发酸的拳头。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事,李诚也抖抖索索的样子,遇到这种不可抗力的事谁不心惊胆寒呢?李诚握着电话嘀咕,“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汪承瑾也试着拨了一个电话,也是不通。相隔几千公里应该没事!
“这辆车里还有人!”不知谁在喊,“谁来搭把手,把这姑娘拉出来。”
随着声音看过去,是刚才还在自己房子废墟上徘徊的中年男人。他的喊声惊动了这边的人。而他身边的车正好是被墙体砸中的那辆车。
汪承瑾和李诚还有一个男人迅速往距离他们十米开外的那辆车跑去。
汽车的引擎盖被压了重重的水泥砖块,严重变形。车前挡风玻璃豁开一个大口,其余没掉落的玻璃已经成了网状碎渣。
从豁开的大口看进去,刚好看见那张被困者苍白的脸。一张精致的脸蛋,额角渗着血。在这个混乱不堪的环境里,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车门已经变了形,离得近的人想去拉开,却无果。汪承瑾走过去试了试,很紧,所幸只是轻微变形,他用脚踹了几下,门锁有松动。叫上李诚,每人搭把手再使劲往外拉打开了车门。
“我被卡住了。”她虚弱的冲他们感激的笑笑。说话的时候一双美丽的眼睛透着抓不住的无助和倔强的隐忍。嘴唇也许是惊吓有些发白。整个人就像一株迎着风的兰花,娇弱中带着坚韧。美得让人心疼。
汪承瑾半俯,侧着头查看——她的腿被变形的车头挤压,座位和变形的车体之间。看不到腿的状况。“腿是不是受伤了?”
“还好,能忍得住,应该没多大问题。”她的声音很好听,像一股细细的泉水缓缓流入心里。带着平静淡然。
汪承瑾很惊讶,这样的境遇,她居然还没有哭出来,也不像是被吓坏的样子。“那你稍等,我们想办法救你出来。”这个地方离城里还有好些路程,再说也不知道其她地方怎么样了,他们只有自己想办法。
“汪先生,我们试着把座位往后调看行不行。”李诚提出建议。
“就是,就是。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旁边一个操着四川话的男子带着赤诚的说。
汪承瑾再次弯下腰,他得查看一下被卡住的位置,如果可以才敢移动座位。他的手所到之处都是黏黏糊糊的一片,是血。“还好,只是膝盖被抵住了。疼不疼?”
“有点。”声音有些哑,她虚弱的冲他笑笑,估计是刚才他不小心触到她的伤口。
从汪承瑾的角度看过去,她有一双惊世骇俗的眼睛,虽然里面映着疼痛与镇定,却无法掩去闪烁的灼灼其光华。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看上去不过20来岁,却有着经历许多世俗的淡定心智。
汪承瑾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鲜红血液,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让出一点空隙,好让李诚调整座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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