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城 第三章 师门

作者 : 墨陌轻语

阳光透过树梢落了下来,碎成了点点光辉,风轻轻飞扬,扬起一两朵桃花落下,落在了桃树下两相依偎的两人身上,熟睡的两人丝毫不觉。

下了课,同学都纷纷从学堂里出来,见到眼前的画面不觉一愣。王宇飞恨恨地憋着一口气,他是户部尚书的公子,平时张扬跋扈,是有名的京城一霸,最后被他父亲送来青城。那日他在东街欺凌弱小,恰巧被那洛夜羽的小伴读看到,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书童的身手那么利落,没几下就打得他的家仆落花流水,王宇飞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便回府叫来一帮恶仆在小巷里堵截那个俊美书童,没想到撞到枪口上,被洛夜羽狠狠教训了一顿,就此结下私怨,在这书院里,他没少给这主仆俩使绊子,可都没成功,看到两人恬静美好的一幕,一股怨恨油然而生,忍不住想要找他们不痛快。

他撇了撇嘴,上前,一脚踢在了桃树上,桃树枝叶乱颤,叶子花瓣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我嘴角噙着微笑,梦境里温暖而美好。忽然,脑袋边一阵大力袭来。思维登时晕了,就好像人在天堂时,一桶冷水给浇了下来,心里惊跳起来,一个不稳扑倒在一旁,睁开迷糊的双眼,发现自己正靠在夜的身上,夜扶着我起来,眼神凌厉地瞪向一边。我直起身,顺着夜的目光望去,只见王宇飞得意洋洋地环胸看着我们。原来是王宇飞搞的鬼,此刻我的发簪已经斜到一旁,发髻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我扶额,向前一步,冷淡地说:“王公子,我们主仆二人在此并未打扰到公子吧?公子何苦作弄?”周围的人也窃窃私语,“是啊,这次王宇飞做得有些过分。”“小点声啊,管那么多,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王宇飞冷冷地扫了眼四周,霸道地说:“你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问我?你在这里睡觉就碍着小爷的眼了。”王宇飞倒也不敢和夜直接对上,只得处处针对我,我担心地向夜看过去,夜这个月复黑魔王的性格,不知道又要怎么发威了,要是在学院中打伤王宇飞可怎么办?

忽然,夜上前几步,就在我担心他真的动手时,他看都不看王宇飞,只是看着我,笑道:“小凡,你的头发乱了,我们去那边,这边可有一只尚未有主的野狗呢。”说着,他伸手摘下发簪,黑发倾泻而下,周围顿时一窒,惊异于面前少年的秀美。夜皱了皱眉,道:“各位同窗,忘了告诉大家,叶凡是我的弟弟,不是我的伴读书童,听明白了吗?”语气渐冷,周围寂寞无声。

“公子你……”“小凡,叫我夜,或者喊一声哥哥。我不是说了吗,你就是我的弟弟。”不容抗拒的语气。“小凡,再教你一个道理。如果有一天,你不小心被狗咬了,你不能指望咬回去,明白了吗?”我不由得嗤笑出声,这还是以前我跟夜说的。从刚才开始,王宇飞就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夜拉起我对着王宇飞,冷冷道:“好狗不挡道!”王宇飞的脸色转的飞快,一会儿通红,一会儿又转为铁青,他咬着牙,手里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了,“洛夜羽,从刚开始就不停说什么狗狗的,你骂谁是狗!”“嗯~不错,很有自知之明的一条好狗。”周围的同学回过味来,不由地低声笑起来,王宇飞脸色铁青地看看周围,啐了一口,“哼!洛夜羽,别以为我怕了你,你给我等着!”说着,推开人群,骂咧咧地走开,“看什么看!”

“少爷,你回来了。”老管家急匆匆的上前。“徐伯,父亲回来了?”“是啊,老爷已经在书房里了。少爷,你今天是不是又被赶出学堂了?还和王尚书的公子发生了争执?”我和夜都明显一愣。“父亲他知道了?”夜失声问道。“是啊,老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我和夜听闻,不由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胆怯之意。在这个家里,我和夜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对老爷心怀畏惧。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夜去树上掏鸟蛋,夜差点摔下来,可就在落下来的时候,一个高来高去的黑衣人接住了他。老爷立马就知道了,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夜是没事,可怜我就是手心挨了好几下,还关了几天的禁闭,想到这,我不由得浑身打了个颤,好巧不巧,老爷回来这几天,又犯事了。

临近书房,心里不由的胆怯起来。“凡,要不,你出去躲一躲?”夜低声对我说。我大为意动,刚想开口,屋内传来声音,“还想躲一阵?夜儿,凡儿,你们两个都进来。”我悻悻地跟在夜的后面。

“夜儿,现在可以给老夫解释解释了吧,为什么这个月会被先生赶出学堂三次。别的学子也没有这份待遇,就只有你和凡儿?”老爷的声音平淡,没有很大的起伏,这让我难以判断老爷是否很生气。“老爷,我们……”。“凡儿,你别说话。我问夜儿呢!”老爷眼眸微闭,话里带上了一丝威严,好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站在夜的身后,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不觉有些担心。

“父亲,孩儿是因上课走神之故。”我抹一把冷汗,好直接!

老爷没有说话,静听下文。

“可是,父亲,这是有原因的。”

“哦~是何缘故?”

“父亲,学习知识贵在用心,可是夫子所教,只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诵读《论语》。孩儿已然了然于胸,于是便不由自主地在堂上,思考起内中仁义之学,为政之道,为人之道,故一时未听到夫子唤我。”

“哦?可我怎么听说是你和凡儿都呆呆地看向窗外?未看圣人之书?”老爷不动声色地看着夜。

夜面色不变,镇定自若地答道:“孩儿和凡儿是在格物致知,窗外的自然之景,所谓天道自然。正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孩儿有所获。”听着夜自信满满的长篇大论,不禁对夜敬佩万分,发呆就发呆,还能找出这么多理直气壮的理由,夜真的是越来越强大了。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吗?”老爷久久看着夜,喃喃着。

许久,就在我和夜的心情越来越忐忑时,老爷微叹一口气,不再深究这个问题。“夜儿,老夫知道了。希望你以后也是如此,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冷静对待,不慌乱。”夜和我俱是一愣,老爷看到我们的神色,更加高深莫测。“哼,难道老夫还看不出来这是你找的借口吗?”我们脸色一僵,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我们都还太女敕。

“夜儿,凡儿,接下来一段时间你们不用去书院了,老夫会和学院打声招呼,说你们病重在家养病。”老爷顿了顿,“去一趟你们的师门吧,自拜师以来你们未回过师门。正好你们的师父江玉彦江大侠近来大寿,你们就去一趟吧。”

我和夜不由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喜色。只听闻师父乃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浮云山萦兰宫的宫主,十年前应邀前来教授我们武学,师父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有机会去看看这外面的世界,心情也激动起来。

“你们二人明日就起程吧。一路……小心。”老爷淡淡地说。

我一愣,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老爷话里的停顿有点不寻常的意味。未想太多,便回房收拾包袱。

明日便要离开,第一次离开这生活了十年的青城,但是,看着夜,心里一阵满足,我们还是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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