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延年宫。
安邦在庭院中来回走动,思绪也渐渐凌乱起来,要是她的猜想正确,那么她有可能改变历史,让一切都重头来过,但是老天会给自己这样的机会吗?
情急之下,她拔下头上的金钗,看了眼四周,最后向房门前的梁柱走去。
时间会走动,房屋也会翻新,但主梁的结构必定不会动,要想知道是不是梦,留下痕迹即可。
她在梁柱不起眼的地方,一道一道的用力划下去,慢慢的,一个星形就出现在她的视线。
“你可知破坏皇家公物,轻则杖刑,重则要蹲大牢。”
安邦回头,微笑道:“这是一个证明,证明我来过这里,证明你见过我,证明我们的确在一起过。”太祖爷既然能让窦天来见自己,那说明事情已经翻篇,有一点,她实在不明白,以太祖爷严格教育的性子,窦天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陶灵儿?太祖爷认识这张脸的主人…?陶灵儿的女乃女乃?
窦天一脸好奇道:“你到底是谁?”尽管皇爷爷说她是巫吉郡主,他还是抱着一丝怀疑。
安邦指着刚划出来的星星:“替我守住它,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窦天也不急于知道答案,因为她的存在,于他来说,利大于弊。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他问:“你见过我母妃?”
“有过一面之缘。”安邦不愿骗他。
“你们都说些什么?”
“她让我离开你。”安邦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德妃还活在世上。
“我不明白。”窦天皱眉,脑中闪过各种可能。
“以后你会明白的。”安邦牵起他的手,“如果这里的一切都正在发生,并不是梦境,那未来是不是就有可能改变?”
“未来会不会改变,我不知道,也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我母妃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话!”他甩开她的手。
“因为…”安邦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陶灵儿,假如历史正在改变,假如窦天没有爱上安邦,假如窦天爱上的是别的女人,那么…他是不是就可以活下去了?
她眼眶微红,半晌才道:“我告诉娘娘我们的事情,娘娘认为我不能给你幸福。”
“我们能有什么事情!”窦天想到了什么,“等等,你是什么时候见过我母妃?”
安邦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这次她能见到窦天,下一次见到的人或许就不是窦天,又或者根本就没有下次…甚至这本身就是一个梦…太多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不管如何,她都要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安邦把窦天拉到房间里,关好门窗,趴到窦天耳旁,及其小声道:“娘娘还活着,她在朝北。”
窦天震惊的看着她。
“娘娘一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宫里女人间的尔虞我诈让她痛不欲生,要不是有你、有康乐帝,娘娘根本就撑不下来,那时康乐帝驾崩,娘娘悲痛万分,选择自杀,是吕后救下了娘娘,吕后告诉娘娘,康乐帝可能没有死,于是娘娘在吕后的帮助下,偷偷出了皇宫。”
“你说的可是真的?”窦天自认为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在这样强大的信息面前,他不知所措,亦喜还是亦忧。
“在你需要的时候,娘娘就会来你身边,守着你。”
“她在朝北哪里?”他眼眶红润。
“我不知道,我与娘娘是在多年后的这里见的面。”她抚模他受伤的心灵,轻轻的将他抱在怀里,“不要觉得娘娘背叛了你,她是活在纯真精神世界里的人,康乐帝就是她的水,没有水的鱼,试问又怎能活得下去。”
窦天一直无言,眼底的表情也在诉说着种种不满,良久后,他喃喃道:“抛下我,她就过的幸福吗?”
安邦轻吻他的发梢:“此时此刻的你,没有经历过爱情,你无法体会娘娘的心情,但是,天,你一直都是娘娘的心头肉,娘娘离开你也是万分不舍。”想起自己的母亲,她潸然泪下。
“纵有万分不舍,她还是做出了选择。”窦天苦笑,他能跟父皇争宠么,“吕后说父皇还活着,此事是真是假?”
安邦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娘娘虽未提及,我可以感觉到,娘娘见过康乐帝,似乎也放下对康乐帝的执着。”
“皇爷爷知道此事吗?”
“我不清楚。”
“你打算告诉皇爷爷?”
“你不想我说,我自然不会说。”
窦天情绪过后,目光异样的看向别处。
父皇勤政爱民,处理国家大事一向有条不紊,皇爷爷虽退位太上皇,也没有给父皇过多的压力,至于朝臣,更一向恭谨,他不明白,这样良好的局势下,父皇为何要佯装病逝?吕后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再说皇爷爷,当真一点都不知道?要真如此,皇爷爷就不是长国的开国皇帝了。
窦天怀疑的看向安邦,假如是她在胡诌,她的目的是什么?安家人手里有巫吉郡主的画像,她会是安家的棋子?还是吕后借由安家所布控的垫脚石?
安邦从未在窦天眼中接受到怀疑的目光,此刻,她忽而意识到,太子时期的窦天并非是个庸才,否则太祖爷也不会把皇位传于窦天,那是什么让窦天改变?仅仅是因为爱自己?要得到自己?
她不是要怀疑窦天对自己的感情,是一切真的都太过诡异。
自登基后,窦天一下子就由人人尊敬的太子变为人人害怕的皇帝,他急于铲除吕家、打压安家,甚至忘记了手足之情,他手段残忍、做事决绝,不容忠臣劝谏,每一个决定、每一个命令,都裙带着上百人的性命,尽管这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但她不排除其它可能性。
直到此时此刻,安邦才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她笑笑说:“肚子有点饿了。”
“你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