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赵君意盘腿坐于地毯上,两片嘴唇被咬出血来,脸色惨白,却愣是一句申吟也没有。丫头芝林在一旁揪着手帕,一颗芳心大乱,几次劝阻又怕打扰小少主,上前一步退后两步,声音刚到喉咙又被咽了回去,还要挥退其他侍卫和闲杂人等,以确保少主专心致志,万无一失。
这时的赵君意,脸颊发青,只因为他正在撕扯自己的灵魂,在修炼《《参化经》》!
谅谭幽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刚满六岁的小孩便可独立修炼《《参化经》》。在他这个岁数,同龄人甚至不知道有灵魂的存在,但赵君意纯粹凭着自己的阅历以及无时不刻的想法去实现。
前世研究分析,灵魂是电磁波的集成,普通人只有在死亡时才能产生一股灵魂,那么修炼灵魂就是让自己体内物质相互摩擦形成电磁波,如何相互摩擦却是《《参化经》》功法写的清清楚楚,摩擦灵魂,亦像是在荆棘的深处取根针,稍有不慎便是满身伤痕,若有求道者必定佩服赵君意的敢作敢为,因为灵魂一旦受伤,天仙救起来也麻烦。
黄丫头紧张地望着四周,浑然不知天地之气已围绕在赵君意身旁,坐着的赵君意两手结印,天地精华立刻与分得的灵魂交融,仿佛百川入海,汇于泥丸四正之中,而那因摩擦分离而出灵魂在完成一个周期循环后便回到赵君意的体内,刹那间,神清气爽,好不快活。
“芝林,可以了。”
黄衣少女闻言,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彷佛修炼的是自己,走到赵君意身边埋怨道:
“少主真是胡来,好歹我也是个三流高手,为何不能帮您一把。”说完一双巧手按捏着赵君意的肩膀,感受肩上舒适的力度,赵君意嘿嘿笑了笑,咧开嘴角说道:
“丫头,我做事你为何要评价。”这句突然起来的话语让少女顿时一惊,咧开嘴角通常是赵君意不满的表现,噗通两声跪在地上,声线发抖:
“少主,我我我……并没有,我只是担心少主您……”她黄芝琳怎能忘记,先前的仆人大多因为犯错而被打的体无完肤,在等级森严的都护府里,仆人的性命恍如草芥。
“知道,”赵君意扶起黄芝林,望着她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平时不讲究却不代表我做事不讲究,规矩既是人定,自然也可以改,但我吩咐的事,一万个理由也不能违背,知道否。”
六年生活,院中仆人少说也有十几,但大多是别府派来的探子,有的细节到饮食起居这种琐碎问题,与其周围布满了其他人的耳目,赵君意觉得不如一扫而空,落得清净,只留下几个人好好约束。
“知道,知道。”黄芝林的头点的比鸡啄米还勤,恰好门外一阵敲门声,原来是太监小德子,进屋向赵君意汇报了一些事情后同黄芝林一起退下。赵君意望窗外月亮的位置,料娘亲马上来看望自己,立刻跳上床盖好被子,均匀呼吸。
果真,没过一会儿。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月光下的人影被拉的很长很长,假寐的赵君意感受到门口的人逐渐走近,一股清香,特有的母子血缘让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娘亲。刘雯欣模了模赵君意的小脸蛋,从她无意间满足的呼吸声便能体会到此时欣喜的感情,轻轻吻了吻额头,不忘说句“乖孩子”,整理好被子后才蹑手蹑脚地离去。
待木门关上,赵君意睁开的眼眸如繁星般明亮。深吸一口气,似乎满房还残留母亲身上的香味,他是有多珍惜,因为前世父母离异,他又一条心钻研科学,在生与死的边缘里徘徊,早就忘记亲情。而在这都护府,就属母亲对自己最好,每日每夜的探望,母亲都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只有这时,他才想到,原来真正的自己,很是需要被人关心。
明日不用去学阁,那么今天就犒劳下自己,睡他个日晒三杆再说。
清晨,赵君意与娘亲所居的“琉璃院”门外,吵吵嚷嚷,一身蓝布衣的小德子在几个侍卫服装人群里躲躲闪闪,与此同时,负责看护琉璃院的两个侍卫也是和其他侍卫大打出手,有一个蓝衣白边的老太监在一旁吆喝道:
“小杂种,太监院要你每日院读,你却赖在琉璃院内,果真是没爹教没娘养的东西,我今儿非要把你带走,来人,再多点,快,快……”
原来的三五人变成七八人,两个侍卫顾暇不及,一个失手,胸膛硬生生地被人踢中,这一踢其中却含有一道内劲,弄得两侍卫顿时喷出一地血迹,看情况估计软肋都被震断。而小德子就像土中的泥鳅,凭借身体的柔韧和轻功穿来穿去,但后继无力,那老太监瞅准机会,小腿一蹬,形如闪电般地朝小德子袭来,小德子却以脚底为支点,后仰身躯,竟又一次险之又险地避开,老太监一抓不得,二抓再出,枯瘦如柴的手指让人头皮发麻,黄芝林本是端着脸盆服侍少主起床,察觉门口打闹,左手端着一盆子热水朝侍卫们挥去,右手抽出毛巾哗哗地向老太监扫去。
“反了,反了,一个丫鬟竟敢与我动手!”那太监名叫杨喜康,虽不是什么大官儿但也不是一个丫鬟能比,气之懊恼之际,一个青色掌印拍出,黄芝林立刻察觉不妙,舞着毛巾回旋躲过,又是扫出一股劲风却被掌印拍散,那老太监自鸣得意的笑声甚是刺耳,从琉璃院后方又出来几名侍卫却是听得这笑声两眼犯晕,不多久便噗通倒在地上,黄芝林知道这是一门摄心传音之术,却苦无无解,只能守住心神与杨喜康周旋。
杨康喜料想不出多时,那小杂种就会被抓,刚好借以规矩又可惩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惜这小丫头一副水灵灵的样子,被送进太监院肯定饱受摧残,想及此,那老太监兴奋的舌忝了舌忝嘴唇,出手间更是狠辣,逼得黄芝林一退再退,踹了喘了气,黄芝林冷笑道:
“好个太监院,小德子是我主的随从,你要拿他应该先问过我少主才是。”
杨喜康怔了怔,赵君意向来性情不定,一点也不似小孩,论尊卑,的确不及赵君意,但此刻应该上了学阁才是,何况他的口令就是太监院的决定,太监院向来归府主总管,有这层关系也得让琉璃院的人掂量掂量,他一手兰花指指着黄芝林说道:
“小太监便是小太监,到哪都得服从太监院的决定。”
这声古里古怪的语调让黄芝林一阵鸡皮疙瘩,忽地想起小德子,却发觉他已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还有你个丫鬟不懂尊卑,也该好好教教才是”杨喜康笑的分外灿烂,脸上的皱纹都被挤成一坨,他们太监院最喜欢虐待这些个犯了大错的婢女,那场景想起来就热血沸腾,黄芝林也意识到自己的后果,不由地半退一步,却发觉自己腰上,被一只小手拍了拍,立刻惊觉望去,原来是少主赵君意!
小德子也发现是少主,趁众人不注意立刻月兑开束缚跑到赵君意的身后,赵君意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扫了扫门口的场景,举步来到杨喜康的身前。
“哦……呵呵,原来是四少主,不知少主为何不去……”
啪——
杨喜康呆愣了片刻,哪怕功夫再高,意识的转变也是有限度的。只觉得左脸突然火辣辣的,嘴里似有一阵腥味,赵君意这一巴掌极快,又卯足了劲,正中脸颊,清脆的声音响在整个院子中。
“不知尊卑?我没说话,你发什么言?”却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杨喜康哑口无言,拍了一巴掌,赵君意围着杨喜康转了几圈,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太监长,你的威风就是在我琉璃院门口耍的么,还是你要特地来此看看,观赏下风景?”
那一巴掌的的滋味甚是难受,杨喜康却不得不堆起笑容赔罪道:
“不错不错,我就是随便看看,随便看看。”回答这句的,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杨喜康差点跪下来,敢情这四少主天生神力,力气之大都快要赶上六流习武者,赵君意笑了笑,又说:
“你的看风景就是抓人,打人,像泼妇一样在那卖弄笑声?”说起这笑声,赵君意眼神凶戾,要是万一让娘亲听见了该如何是好,她一普通女子估计也会当场晕倒。
杨喜康先前还幻想赵君意能给个台阶下,话到这份儿一切也该说明清楚,杨喜康面色一沉说道:
“小德子还在太监院读书受礼仪,还望四少主谅解。”
“贵院风气,看一看太监长的作风也就知道,可我偏不让小德子去,你说怎么办呢?”
赵君意两手一摊,阴冷的眼神中略有笑意,杨喜康耐不住性子,心道一六岁小娃能斗得过自己,大不了让二夫人在府主面前美言几句,自己的这番作为说不定也能一笔勾销,想到这,杨喜康笑道:
“明儿我送个更好的小太监给您,你说什么他做什么,保准比小德子还要好。”在身后的小德子却是下意识地抓了抓赵君意的衣袖,赵君意抬手,示意小德子不必担心,他离得杨喜康更近,一字一句道:
“不错,说抓就抓,说打就打,连我的随从侍女也敢随意对待,呵呵,呵呵呵……”最后的声音似自嘲一般,满脸的讥讽与傲慢让人忽略了他真实的年龄,杨喜康忽觉自己月复部一阵剧痛,再看赵君意两指并力,使出参化功中的“一剑两指”,一股阴阳两道的气息从月复部传来,赵君意凑身低语:
“你觉得我好欺负么。”
杨喜康捂着肚子,指着赵君意:
“你,你……”再怎么妄想,他也猜不到赵君意竟是下了狠招要废了自己,何况是六岁娃儿,哪怕这娃儿是皇帝,也不会防备偷袭丹田吧?赵君意面无表情,兴许是气急,脸色惨白的很,指着杨喜康身后的侍卫道:
“你们,把他往死里踹。”
侍卫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敢上前,赵君意依旧没有表情,杨喜康却是见鬼似地一直说到:
“你,你你竟然能……”黄丫头跟自己说过,这个世界上还没一个人能在十岁之前使出法力,自己刚才打他月复中的气流正是修得一晚《《参化经》》的全部元力,那元力虽然微弱的紧,却是集天地人三气形成,世俗习武之人的丹田犹如蛋壳,老太监即使身为一流高手也得丢去半条人命,但因为是初次运用,聚集在指尖的灵粒子分布不够完美,赵君意皱眉,无起伏的脸终于有了些表情,望着他身后侍卫说道:
“杀了他,到我院里,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七八个侍卫中,有一个头系红带的站了出来:“少主此话当真?”
“嗯?”赵君意发现这个男人有点意思,你看他虽穿着粗衣,但却故意隐瞒浑身自然的刚毅气质,就像现代的明人出门总是便装,以为谁也认不出,那男子再次拱手道:
“失礼,作为侍卫长我不想弟兄处境艰难。”赵君意闻言忽地大笑,连说了几句好后便道: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岂能言而无信。”男子默然,这赵君意虽是幼儿,行事作风却颇为爽辣,或许是早不满二夫人的所作所为,又或许是回去后亦半死半生,还是些其他原因,王意涛狠下心,抽出长剑刺向杨喜康的心脏,心里也不知是对是错,赵君意看着倒在地上的老太监,整理了下心绪。
杨康洗是二夫人的心月复,时常以太监长的身份四处打探消息,今个儿来抓小德子估计是另有所图,而就在去年,府主赵弈又娶一女为妾,诞得一子一女,但府主对二夫人的宠爱可谓百倍关怀,娘亲那边的侍女也总是被几个兄弟家的总管说来说去,还时不时塞几个人,意图明显。想到性子纯真的娘亲,赵君意望向空中的太阳,心道要是能离开都护府,该有多好。
“属下王意涛,多谢四少主。”那个头系红带的男子单脚跪地,动作干净利落,赵君意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下:“我那些侍卫的伤就麻烦你了,都是同一出身,想必更懂治疗。”说完便是赶忙探查小德子的伤势,小德子却是一个劲儿地傻笑,眼睛都眯成眼,赵君意老气横秋地道:“瞧你这德性,难怪叫做小德子。”
“哪有哪有,”小德子挠了挠后脑勺,歪着头说道:“我要进了太监院就真成太监了,我只是觉得,跟随少主,是件很幸福的事。”
这话,将王意涛等人震惊不小,小德子分明从小在太监院长大,为何不是太监,年纪十一二岁,也没有任何男性特征,而他口中的四少主……
他们看着赵君意转过身的侧面,嘴角的弧度微微挂起,迎着朝阳,自有一股睥睨的气势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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