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宸见我脚脚点地,轻晃秋千,一个人倒也清净,便退下去小厨房熬药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我扬着笑脸回头:“倾源,我就知道是你!”
他手里捧着一个布包,光影里,他那般素淡。
霎时他肃了脸色:“一个女儿家怎生叫起我的名字来了!”
我心凉了半截顾倾源说的没错,一者他是我的师长,再者他同我男女有别,我是万般没有理由去唤他的名字的。
“这有什么的,那日我虽昏的沉,却也是听到你唤了我的闺名的。”
犹记得他对宝宸说,‘覆雪的体质,我比你清楚多了。’
我嘴皮子虽硬,双颊却是红透了。
他走过来,弯身将手里的蓝布包放在我怀里道:“明日便是迎春灯会,届时必定热闹非凡,你同我一道游街赏灯去吧。”
我心微苦,他一定是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的吧!
我于膝盖上打开蓝布包,上有一顶宝蓝色云纹镶边小帽,下面则是一套黑底勾丝男装,缎料自是极好的。
我低头不看他,只道:“明日黄昏角门处,我等你便是。”
一语言毕,再没了他的身影。
回到里屋,对镜端坐。
宸丫头端了药,踱步而来。
“小姐你看你,面色苍白的狠,快把这盅药喝了吧,”
我伸手接过,此药虽苦,想也是顾倾源寻来的的,一口闷了吧。
“怎么会有蜜糖的味道?”此前的药可都苦的厉害。
“是顾先生嘱咐的,她说小姐体凉,加点蜜糖冲一冲,会见好的。”
抿完一盅,我从袖间取出一方锦帕,仔细端看,这是当日我喝完水,顾倾源从怀里拿出给我擦拭水渍用的,他没有收回,却留在了我手里。
这一方湖水蓝的绣帕取江南丝织,柔软异常。其间空无花样,只留右下角有一小楷为书的‘凝’字。
顾清源身上怎会有此女儿家的物件?
我正一通胡思乱想,理不清头绪。
那厢宝宸站在木桌前指着那蓝布包里的男装问我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幽幽道来:“明日便是我入宫前最后一个迎春灯会,我答应了顾先生,那是同他一起游街赏灯时穿的。”
宝宸惊了面色,急道:“那可不行,小姐你身子虚,那街上人挤人的,可不把你们挤散了!”
我低头摩挲着手里的绣帕,柔声道:“顾倾源会照顾我的。”
小丫头蹿到我身前蹲下,仰头看着我,眉目清灵:“小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顾先生了吧!”
我面露疑惑,问她:“喜欢?什么是喜欢?”
宝宸抱怨:“我就知道顾先生不会平白对小姐那么好,上次小姐昏迷不醒,他还轻薄了小姐呢,小姐你可不要跟他去了!”
我只问:“轻薄?”
“他!他抓了小姐的胳膊,还掀了小姐的被子。”
我笑了,原来是这丫头误会了:“你怎么还不懂呢,他那是救我,如果再不掀被子,那我可得被你的三层被子闷死了。”
小丫头面带愧色,却依然犟着嘴:“反正就是不行,顾先生毕竟是个男人!”
我嗔笑:“男人怎么了?他的人品是万里挑一的。反正明晚,你就得帮我留在园子里,堵着我爹娘。”
宝宸急得跺脚:“小姐,你怎么就铁了心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如何和老爷夫人交代!”
“可别乌鸦嘴了,本小姐已然会完完整整的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