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时,顾倾源同莫涤蕴并没有回来。悫鹉琻晓
我心里自然意识到,从今日起,他会变得更加忙碌,就像现在一样,忙到忘记吃饭。
我同穆重擎还有阿昼一道用食。
阿昼问:“公子决定在东地待上多久?”
闻言我在心里附和是啊多久?
那人不急不缓地开口:“顾大人在东地这边的事宜已经开始进展,我们明日便可折返回京。”
我心下一惊,居然那么快,更是奇怪他这次出宫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少年又将目光投转给我:“姐姐会带上阿昼吗?”
我也犯了难,穆重擎决定的这番突然,阿昼的去向还真没有同他商议好。
“昨ri你便知道朕是皇帝,却从未叫朕皇上,这又是为何?”是啊,阿昼素来不爱说话的样子,只要给他一个角落他就能待上一整天。
阿昼脸上有些许落寞的神色:“皇上救了阿昼,姐姐又这般疼我,阿昼已是感激涕零,从未想过要把公子看成高高在上的皇帝。”
我叹了一口气:“所以阿昼自己也明白我们是要回皇宫,是不方便带你入宫的对么?”
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因为在他眼里皇帝是高高在上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复而抬起的时候,眼里闪着亮光:“可是阿昼可以当以个小侍卫!”
“男儿志在四方,再说朕这皇宫里不缺你这么细胳膊细腿的侍卫。”
我沉默了,想要入宫又岂是这么简单,阿昼就连自己几岁都不知道,更别说他的身世出处了。
“朕记得朕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郦国来犯,那时候朕已经挥剑驰骋于沙场了。”
我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穆重擎这般说话更像是在循循善诱。
又见阿昼听得极为认真。
“你若是愿意,朕可以将你放在莫将军的军营里历练一番。”
我心下一喜,这算的上是一个好去处了:“阿昼放心,军中尚有饱餐,姐姐希望看见你在军中能够出人头地!”
又见他的眼神尚有几分犹豫,我宽慰道:“三年五载待你学成,我们自然能够想见。”
我不知道我三五年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只是于心不忍就这么将他送出去,现在给他一个期许,或许对他的将来也有好处。
“你没有姓氏,可跟姐姐姓景可好?”
他不经喃喃开口:“景……昼?”
“对,景昼,光景如昼。”
对于我极为肯定的回答,穆重擎眼中略带赞赏之意,我微微回他一笑。
至此这个饱经苦难的少年从此姓景,同时他在心底刻下一双灵韵的眼,可以照亮他所有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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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未能再和顾倾源见上一面,穆重擎带着我和阿昼又匆匆往皇城赶。
阿昼给穆重倾交付给了下属,待到时机成熟便会将他送到莫大将军的军营里历练,同阿昼临别是在深夜,此时的他变得更为沉默,只是看着我的眼神里还有不舍。
我同穆重擎深夜入得宫墙,他将早已换好一袭太监服的我送回福海阁,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次出行已有小半月,只是这下回来,感觉有什么不一样了。
宝凉再度看见我自然是极为欣喜的,奈何夜色,她便只能伺候了我入寝,什么事再放到明日去说了。
穆重擎从符海阁出来,并没有先回豫樟宫,而是去了姿琉宫。
今夜入宫前,他就派人给姿琉宫捎过信,因此侍黛随时都在宫门后候着。
侍黛见了皇帝进门,一点也不慌乱道:“娘娘还在倾鸿殿里候着皇上呢。”
穆重擎轻轻点头,又往主殿倾鸿殿走去。
倾鸿殿的灯火还有一半是点着的,那妙人而斜躺在一方红木小榻上,身姿曼妙。
她手里还执着一本蓝皮簿册,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这才不急不缓的睁开眸子。
“你倒是好兴致的,带着覆雪玩了大半个月了。”
穆重擎特意走的离那丽人近些。
“这一路都是平安的,真不晓得你是担心覆雪还是担心朕。”
那人慵懒得像一只猫儿,从榻上坐起却是转了话题:“端嘉为了穆裘语的婚事前往豫樟宫找你退婚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幸亏被我一一挡住。”
侍黛听得有些忧心,要说端嘉这毒妇唯一的软肋就是她那亲生儿子,皇贵妃为了拦住太后,好几次都是同罗云王之间传出什么消息到端嘉太后耳朵里才奏效的。
每次太后都是还没踏进豫樟宫的宫门,就气急败坏地赶到皇贵妃所在的地反,好一番冷嘲热讽。
穆重擎是再了解景亦雪不过的:“让你受气了。”
只见那人儿娇嗔道:“当然是有气受的,可谁气谁就说不定了。”
看见这般为自己着想的景亦雪,穆重擎素来都是感动的,他其实很害怕,害怕当初将亦雪接进宫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她从不屑去参与女人只见的战争,想当初的她,只是二八年华便是征战沙场,杀伐果决。
“珺姚,你是不是同他……”
景亦雪听了自然明白穆重擎说的他是谁,她坦言道:“你发现了?”
他只是宠溺的笑笑:“我能看出你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你不在的这小半月,我做主让他在豫樟宫里扮演你,毕竟他对你的习惯还是极为了解的。”
景亦雪说的没错,他们三个自小一块玩耍,他同莫玦情同亲兄弟,莫玦自然是了解自己一些的。
当年莫玦带亦雪私奔,被逼落悬崖,谁都以为他死了,他料到以亦雪的心情必定是跟莫玦同生共死的,只是她月复中已经有了兰梦,所以他找到她,铺红毯于十里长街相迎,顶着无数流言蜚语封她为皇贵妃,在后宫中的地位紧紧次于皇后。
只是后来,莫玦出现了,这是他从亦雪细微的变化中看出的,只是他这个好兄弟并没有选择坦荡现于人前,而是默默守候在亦雪身边,现在算来,已经六年了,他不得不去感叹莫玦的情深义重。
“无妨,也多亏了你们二人端嘉尚未看出端倪来。”
亦雪尚能从穆重擎的话里听出些苦涩的味道。
“今夜就在姿琉宫里歇下吧,明日再回澄銮殿也不迟。”
穆重擎点头同意,莫玦行踪不定,自己虽然清楚他在这宫内,但是这六年,他们兄弟两个却从未碰过面。
他不愿见自己的原因,只是因为亦雪本是他莫玦的女人,只是这六年却一直是他毓清帝穆重擎的皇贵妃,因为这层身份的阻碍,他们二人至今不能双宿双飞。
“侍黛已在屋内铺好床了,你多少歇息会儿,我去偏殿。”
这六年来,只要是皇帝在姿琉宫里歇下,那么穆重擎睡在主殿倾鸿殿,景亦雪睡在偏殿,这已是二人之间墨守规的事情。
夜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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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幕时分,五更天穆重擎回到豫樟宫内,一脚刚刚踏进澄銮殿内,有奴才就来禀报,端嘉太后来了。
穆重擎心下微凛,他出行之事当时没有走漏风声才是。
“皇上这可怎么办?”
“挡了,就说朕还没醒。”
“是。”
毕竟来的是太后,守门的奴才好歹也要开个宫门。
孟公公刚赶到宫门,就见那妇人一袭蹙金广绫长尾鸾袍,四个随身嬷嬷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
“太后哟,您今儿个来的可真早。”
孟公公一脸逢迎地拂过那艳妆妇人的手。
“皇帝已是小半个月没有早朝,哀家自然是要来看看皇帝的病好些了没有。”
“不瞒太后呢,昨儿个御医请过脉,是要皇上再歇息个几天。”
端嘉脸上担忧的神色显得可有可无:“这么说来便是没好利索咯。”
孟公公只能一路将端嘉拂到澄銮殿内,这女人本就是来者不善,岂会随意让他一个太监就给挡在门外的道理。
“皇上这会子还在休息,太后不如再等等?”
他试探了一下端嘉的意思,毕竟这小半月来她来的不止一次两次了,只是每回都叫皇贵妃给激了回去。
“哀家今日定是要见到皇帝的,等等又是何妨。”
于是那人很是随意的在主位上坐下,孟公公无奈,只好叫宫女上了茶点,他自己则是退到一边陪着端嘉等着皇帝‘睡醒’。
只是这一‘睡’就是好些时候,穆重擎在主卧里不是没听到那女人讲了些什么,既然她愿意等,他便自然是乐意的叫她多等了一会儿。
换了一身的装束,着了一身明黄的中衣,外罩一件用金线绣成飞龙在天纹样的裘衣便出来了。
他本是风尘仆仆地赶回,即使是在姿琉宫里歇了个把时辰,脸上的倦意还是没能减退,端嘉坐在主位上,却是一点也不放过穆重擎的一举一动,在她看来,穆重擎的病果真未曾痊愈,看上去反而加重了。
“母后几时候来的?”
“有一会了,皇帝可是睡醒了?”
“歇养了这么多日,倒是觉得空了,看来明日还是早朝吧。”穆重擎叹道。
“龙体重要,皇帝切莫因为操劳国事再把自己累垮了。”
一边说着话,穆重擎顺其自然的在副为坐下:“不知母后今日前来?”
那女子笑得好不妖媚:“若不是哀家起得早些还见不到皇帝呢。”
穆重擎知道她说这句话是意有所指的,毕竟这些天亦雪为了挡住她的来势汹汹,就连穆裘语都利用上了。
那妇人脸上虽然笑得随和,可是心底也不经为那不争气的儿子恼怒,怎么就偏生被景亦雪那个狐狸精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