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景氏若雪,你对她?”
呼吸都在这一刻静止了,景覆雪你这是在得寸进尺,挑战权威啊。
“那一年,你二姐同莫玦私奔,若雪就是在这样的境地下成为朕的皇后的,这么多年,朕同她相敬如宾,为有歉疚二字……”
说到最后他叹了一气。
她以他为夫,育有一女,他们之间没有情深并重,这么多年更像是亲人一样的存在吧,所以大姐才会这般与世无争。
“你是不是想查明何人所为?”
穆重擎一语道破,我笃定道:“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她终究是我的姐姐。”
景家的女儿不能因为二姐的离去而变得在后宫无法立足,我知道,后宫的这些妃子为的同我一样,光宗耀祖,能让朝堂之上的父兄能有用武之地。
“覆雪,若是查明此人,你会如何处决?”
是呢,要如何惩罚那个人呢?真正的惩罚不是柔体上的折磨而是内心上的忏悔。可是对我二姐来说,敢在她头上动土的人都是死有余辜。
“……谋杀皇后,导致皇贵妃‘冤死’这样的罪名足够满门抄斩吧?”
手上的墨石轻轻转动,一点一点像是寝室一个人的灵魂。
“你很聪明的回答了朕,不过朕同你二姐都不希望你已经变了。”
是,我承认,我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皇上,你说过希望覆雪从零开始,难道不是如你所想,一步一步像二姐一样……为你所用?”
二姐这样的人……很难不去介怀深宫是一座牢笼吧,所以就算是八年之后依然选择离去。
他的眸光暗淡了去:“朕想朕没看错人,覆雪,你不会辜负朕同你二姐对你的厚望。”
我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到骨子里去,为什么平日里他对我对别人要温存要好,可是为什么现在能对我说出这样残忍的话。
“为了景家,我会,我变得很听你的话,会……”
“朕不希望你选择你二姐的方式,她也不希望,当你去折磨一个人的时候,实际上是在折磨自己。”
手中的墨石……断了,我也不知无意识的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起身,将我手中的半截墨石取走。
“是不是爹爹……”
景家景了这等大事,我爹爹不该没有任何动作。
“不必担心,反而是朕愧对他的两个女儿。”
他虽这样安抚,但我也琢磨到了,自从发现顾倾源的惊天身世之后,我对我爹总有说不出的感觉,从前他谦恭严谨的形象一下子就在我心目中垮塌了。
“不,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刻的我是这样的忐忑,却又有隐隐约约的坚定破开云雾来见我。
第二日一早,穆重擎就去上早朝了,我被小李公公送到了端嘉的千懿宫,我并不好奇穆重擎的决议时什么,因为他会保我这是事实。
所有人都说皇帝对景覆雪是情根深种。
所有人都说景覆雪毒杀长姐的真凶,却能让不可一世的皇贵妃来定罪。
所有人都说,这景覆雪才是最可怕的刽子手。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随之而来的是接连而来的麻烦。
就像此刻,我坐在端嘉的面前,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
可说的人多了,总能听得那么一两句要人心痛的话。
端嘉的耐心很好,等到大家嚼着舌根更为肆无忌惮之后才出了声。
“许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可是有新鲜的话茬?同哀家说上一说!”
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被她的口吻吓了一跳,现在正是她春风得意之时,我二姐不在了,在这后宫之中,试问她还有什么对手?
“景修华你来说说吧?”
如果可以,我根本不愿看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可她毕竟是皇太后。
我起了身,屈膝道:“冷宫犹寂,嫔妾出来还没来的及听到些什么。”
总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那你就找个姐姐妹妹的,帮帮你吧。”
端嘉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看我笑话。
冷汗淋漓,我现在可以说风口浪尖,谁会愿意替我斟酌上一二?
转身一抬眼,我看到的了德妃,她一直以来是我们景氏派的,二姐这才走,我又何必拉她下水。
“覆雪恳请贤妃娘娘说上一说了。”
莫涤尘自然是不以为然的,当然她还是以她当朝贤妃的出事风格。
动之以情到:“也是可怜了景修华,两位姐姐都不在了。”
明面是她的同情之意,实质上却是讥讽。
我面上一笑:“天意弄人。”
她略微的一愣,许是不知道我还有这胆色能同她谈笑风生,也是,我以前都是躲在二姐身后的。
“不过呢,妹妹也算是好命,有皇上捧着呵着,总比你那二姐强多了不是?”
这话要换在以前,就是亵渎皇贵妃的名誉,可是现在她只是一个“毒杀皇后”而被处死的妖妃,我的心跳得很快,二姐,这些骂名你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所以才可以为了我毁了八年的良苦用心?
片刻沉默之后,我低下了头。
却有人道:“好姐姐莫在打趣景修华了,听闻昨夜可是在澄銮殿里雨露君恩呢。”
这些人……一定要在这时候添油加醋么?
“姐姐错怪,皇后魂期未满,怎可……”
我一经提点,她才知道自己说了忌口之事,皇后虽已归去,可她毕竟是皇后,若是对一个死去的人都能不予以尊重,这些人不怕折寿吗?
“瞧这景丫头也是个伶牙俐齿的主,你们可少招惹她。”
端嘉笑出声来,朝着我招了招手,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在她身前跪下。
“景家的女儿自是好修养,瞧这气度,当年她参选的时候,哀家可是动过心思要她做裘语的亲王妃呢。”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跟风笑笑。
“是啊,臣妾也是觉得他同罗云王顶一对去的。”
“要不太后召见召见景相爷,可是问问他还有没有如此玲珑的乖女儿。”
“……”
这些话,我都忍了,将矛头放在我身上,这不是问题。
从千懿宫出来真算是一场以‘暴风雨’为名的洗礼,从今天起,我愿做不是真正的我,我景覆雪早就接受了教训,月兑胎换骨了。
正欲加紧脚步离去,却又有帮人围拢了过来。
来着不善,我又孤身一人。
“不知各位姐姐可是……”
“我们都是这宫里最无事的人,今儿个商量着上景修华那坐坐。”
其中一个女子,杏眼酥起,很是娇柔,我无想探究她是谁,这毓清后宫中,就算是没有受过*幸的妃子家中都是势力不小,与她们相处也不能小觑。
都一样,既然来了:“那现在就去坐坐吧。”
宝凉从昨夜起就在符海阁了,现在不在我身边倒也好,只是回去又要叫她担心了。
正因如此,我突然明白什么叫做亲者痛。
这支队伍,五六人。
都是些和我同级的嫔妃,现在景家也正值为难,他们现在是等着看我们笑话,但我知道,等着看笑话的人不过是群鱼戏水,早晚都得四方逃窜。
我在前边领着她们,她们也很是能耐,一群小姑娘强冷着,戏耍着风度,闲庭散步一般。
我见着宝凉远远地守着院们看见我们来了,这会子又了进屋。
这丫头机灵的很,相信她比我更清楚要怎么招待她们。
“符海阁还是比较居简的,姐姐妹妹们莫要嫌弃才是。”
在门前我又知会一声,实际上这院落我同宝凉住了两年,处处打点得已经非常细致了。
院子中花花草草虽是败了,但这屋舍之中可以说是别有洞天。
“妹妹这冷得厉害,就没什么炭火吗?”
有人终于安奈不住了,我正为他们沏着茶,笑道:“这屋里的花花草草都喜冷寒来着,姐姐妹妹们莫怪。”
其实屋子里还是有点温度的,许是方才宝凉把门窗都开了的缘故,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来符海阁里的丫头奴才们将我的花照顾的很是周到。
“都说这人一身体不好,就喜欢种种花养养草来着。”
又有人尖酸的讽刺,宝凉极度憋屈的看着我,也是哪有人将身体不好四个字放到明面上来讲的。
“皇上也是这么说得,说是养花种草怡情怡性。”
“是是是,我等去姿琉宫的时候,里面的花草可是不得了,不过现在想想姿琉宫被封的话,那些花花草草可就保不住了吗?”
说这话的人,我已想不起她的姓名,不过听这口气完全是贤妃莫涤尘的作风。
这么快就派了一群人来试探我的口风了。
“皇上说不会封的,姿琉宫赐给了兰梦公主,等她放学回宫,赏赏花草很是养眼。”
二姐最大的不舍应当是八岁的兰梦吧,明明是她和莫玦的孩子,可偏生带不出去。
当初进宫是为了安全的生下兰梦,可这个孩子一在毓清后宫出身那她就是大凌的公主。
当然这些人自然不会知道这层干系。
“也是,皇上可真是疼她,不知今后又是哪位娘娘会去照顾兰梦公主呢?”
这句话听者无心,可我却知道说者有意。
“皇上说了,兰梦的大小适宜,他亲自照顾。”
今日我说的这些话,待会就会传遍后宫,她没了母亲,可是有皇帝撑腰,依旧可以在这宫中备受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