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帆吐得撕心裂肺。
他一次又一次的把手指伸进嘴巴里抠索,然后趴在地上不停的狂吐。吐掉了午饭,吐出了胆汁,甚至要把五脏六腑也给吐出来,却仍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成功。
他很确定那个黑袍人往他嘴里塞的是毒药,如果他不能完成任务的话,就有可能因为没有解药而毒发而亡。
可是,如果他完成了任务,那么——方家人还有人能够活着吗?
他不想死,也不想方家人死。
是的,他讨厌方家,仇恨方炎,可是——这并没有上升到非生即死的地步。
他想把那颗药丸吐出来,想要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但是,无论他多么努力——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其实他这是在做无用功。
他全身无力的躺倒在雪窝里,任凭那凛冽的冷风吹打着他的脸颊,任由那零散的雪花覆盖在他的身上。他睁开眼睛看着苍茫的天空,此时的天空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他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看小青山?远远地看一眼不就够了吗?
他又开始仇恨,仇恨方炎,仇恨方家——如果不是方炎,如果不是方家,他怎么可能遭遇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被人逼迫服下毒药?
甚至连自己的妻子也一样的仇恨,那个可恶的女人,她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们父子到这见鬼的地方来过春节?
他还心存侥幸,如果这是假的呢——那个黑袍人是方炎或者他的小伙伴扮的,他们只是为了惩罚自己对他们的贬低敌视,这其实是一场逼真的闹剧。
他在雪地里面躺了好久好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的心神这才收了回来。
他从雪窝里爬了起来,模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然后把电话掐断把手机关机。
他现在不想讲话。
“不是他们死就是你死——”那个嘶哑的黑袍人威胁着说道。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啊。他不想死,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着。
可是,这就是要让方家人去死的理由?
他四处搜索,终于从雪层里面找出了那个透明的玻璃瓶子。
只需要把这个瓶子里面那一滴液体倒进汤里,他就完成任务得到继续生存的奖励——
他把玻璃瓶摧进自己风衣的隐藏口袋,拍打掉身上的风雪,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朝着返家的路走去。
周帆回到方家,方意睛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了。
方意睛看到周帆,说道:“周帆,我们谈谈。”
说完,转身朝着房间走了过去。
周帆跟在方意睛的身后,两人进屋之后方意睛把房间门给关上。
方意睛看着面无表情的丈夫,发出轻轻叹息的声音,说道:“周帆,我知道你不愿意过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家人——命理也说在这里过的不开心。明天就是大年三十,这个时候回去也不合适。等明天晚上吃完年夜饭,你就带着命理先回去吧。我难得回家一趟,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我爸的身体不好,我长年不在他的身边。这次回来,无论如何我都得留在他身边尽一尽孝道。”
周帆握着妻子的手,说道:“我哪有不愿意过来?不愿意过来我就不过来了。也没有什么不喜欢,只是大家存在一些误会而已——我会留下来陪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如果年后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也会陪你在这边住几天。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周帆?”方意睛满脸惊诧的看着丈夫。这才一会儿功夫不见,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刚才打电话不接还挂断关机,难道不是因为对自己和自己家人不满意吗?
周帆咧嘴笑了笑,说道:“刚才想明白很多事情。我身上确实存在问题,我会和他们好好沟通的。”
“周帆,谢谢你。”方意睛握紧丈夫的手,感激的说道。
大年三十吃饺子。
按照燕子坞的老规矩,饺子虽然不是年夜饭主食,大鱼大肉各种生猛海鲜山珍野菜才是正菜,但却是必不可少的团圆餐。吃饱喝好之后,再吃上几只热气腾腾的饺子,嘴角留油,唇齿生香,那种美好的幸福感觉能够从旧年一直持续到新的一年。
大年三十的下午方炎没有出门,在家陪着母亲和三个姑姑她们包饺子,母亲陆婉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白玉,用清水洗净之后郑重的包进饺子陷里,说道:“这是吉祥饺子,谁吃到了就是最有福气的人。”
方梦影满脸欢喜,脆声说道:“一定会被我吃到。”
大姑方意新看了一眼那成色极好的白玉,打趣着说道:“你倒是舍得。”
周命理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打游戏,看到舅妈把白玉放进饺子里,厌恶的说道:“真恶心。希望不是被我吃到了。”
方炎挑眉想要发火,陆婉对着他打了个不要惹事的眼神。
方炎不想在大年三十的惹母亲生气,把手上的面粉洗干净,对周命理说道:“命理,你不是想要看我单手劈砖吗?走,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周命理疑惑的看着方炎,说道:“你不会是骗人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骗人?”方炎笑着问道。“你是担心砖是假的还是担心手是假的?”
周命理想了想,把游戏退出来,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吹牛。”
方意睛看着跟随方炎出门的周命理,担心的说道:“命理不会有事吧?”
陆婉看了她一眼,说道:“放心吧。方炎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方意新看了小妹一眼,说道:“意睛,你也应该劝劝他们父子俩——高高兴兴的回来,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过一个团圆年,多好?”
方意睛轻声微笑,说道:“我们昨天谈过了,周帆说他想通了很多事情。他说这中间存在误会,他会和大家好好相处的。”
方意新点头说道:“这才像样。他也就是我们方家的女婿,不然能有机会进我们燕子坞吃吃喝喝的?”
方意睛笑笑,没有接话。
燕子坞的人天生骄傲,而外面的人又觉得燕子坞实在没什么好骄傲的。这中间的矛盾点太大,无论她如何努力都难以解开。有些话又不能说的太直白,她如果告诉丈夫燕子坞其实是华夏的守护者,周帆一定会怀疑她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疾病。
科技时代,谁还会相信会有这样一群人存在呢?
方炎带着周命理来到石河子岸边,在李家后院墙角捡了一块完整的青砖,把那块上面还沾着冰碴的砖块交到了周命理的手里,说道:“你把这块砖举起来,我把它劈断。”
“怎么举?”周命理也不怕手脏,抓着那块青砖问道。
“两只手举。”方炎说道。“每只手握住一个边角。”
周命理按照方炎指导的方式把青砖举到头顶,问道:“是这样吗?”。
“是这样。”方炎说道。“举好了。”
方炎交代了一句,开始装模作样的运气。
他的嘴巴紧闭,两边的腮帮高高的鼓起,就像一只身体里面盛满了气的青蛙。
“开。”方炎一巴掌朝着青砖劈了过去。
周命理的身体倒退了几步,青砖却完好无损,别说是被劈成两半了,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周命理站直身体,眼神鄙夷的看着方炎,说道:“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就回去了,谁愿意看你在这边装#逼耍宝?”
“再试一次。”方炎不好意思的说道。“刚才角度不对。你把青砖举起来,我再劈一次。这次一定可以。”
周命理想了想,觉得反正来了也就来了,于是再次把青砖举了起来。
方炎猛地发力,手刀闪电般的朝着青砖中间切了过去。
嚓——
周命阑觉得双臂一振,手里的青砖就分成了两块。
他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方炎,说道:“真的可以?”
“还有更刺激的,想不想见识见识?”方炎笑呵呵的说道,声音充满了诱惑性。
“还有什么?”
方炎指了指旁边的一棵歪脖子树,说道:“你爬到这棵树上面去把砖头丢下来,在砖头下落的过程中我一刀把他切断——等到砖头落地的时候,你会发现一块砖头会变成两块。”
“不可能吧?”周命理被钓起了好奇心。“你当这是演电影呢?”
“不信试试?”
周命理看了看那棵歪脖子树,说道:“这树又冰又滑,我怕我爬不上去。”
“那就算了。”方炎说道。“等到明年春天你来的时候我再表演给你看。”
周命理再三犹豫,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对方炎说道:“我爬着试试,你扶我一把。”
“也行。”方炎勉强的答应了。
在方炎的帮助下,周命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上了那棵歪棵子树。
周命理抱着树干对方炎喊道:“把砖头递给我。”
“砖头?什么砖头?”方炎一脸迷惑的看着周命理问道。
“你不是说我爬上来丢砖头——你劈吗?”。周命理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哦。是有这么回事儿。”方炎说道。“不过刚才我一想啊,觉得我的实力还不够——我再回去练练。等我练好了就过来劈砖给你看。你别着急,最迟明年春天,我一定可以做到空中劈砖。”
方炎说完,转身就朝着村子里面走去。
“喂,方炎——”周命理害怕了,抱着歪脖子树大喊大叫。“你快放我下来,方炎,你这个混蛋快放我下来——”
“方炎,你不是个东西,你敢阴我,看我怎么玩死你——”
“方炎——表哥——救命——”——
密林深处,一个黑袍男人犹如山鬼幽灵一般的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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