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稽刚醒来的时是被渴醒的,她费力的睁开眼睛望着陌生的天花板还有点精神恍惚。尔后她闭上眼睛静静的嗅着房间里的气味,同样的陌生刺鼻,但身上衬衣传来的熟悉的味道又给了她一点心安。
四肢还有些乏力,她稍微适应了一体后缓缓的撑着床面坐了起来,定睛环顾着四周。
洁白的窗帘迎风鼓动着,像只张开双翼的和平鸽,除了风声外似乎没有了其他的声音,这种奇特的环境竟然给她带来一种舒心的感觉。
一切都太过美妙,她的唇角都不自觉的上扬。
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她只感觉喉咙一阵发紧,吞咽唾液时都有种刀刮过的痛楚。
等等——她昏迷?
她惊慌的模向自己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衬衫她能感受到心脏有力的鼓动,那种充满了生命力的跳动感让她有种不真实感。她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蜷缩的攥紧了胸前的布料。
回忆起除念的那一刻,那种胸口的撕裂感记忆犹新,她再也不想体会一遍了。
……虽说是这样,她这也等于第二次死亡了。
那既然自己还活着,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完成了亚路嘉的强求,将她再次从死亡边缘上拉了回来。或者说有人故意利用过不知情的人让亚路嘉的强求达到最简单的状态——不,这并不可能,那三个人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她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
那会是谁呢?她突然心下一阵惶恐。
可不管是谁,她上次除念后需要还回去的强求怎么想都不会多简单,即使幸运的逃月兑一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至少得缺胳膊少腿的……可那会是谁呢。
“你醒了,糜稽。”酷拉皮卡推开门,声音平淡的问候道。
她攥紧了双手,抿了抿干燥的唇尽量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将目光移到门口,即便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她依旧怕从门扉的另一端走出的是受伤的——
酷拉皮卡似乎预料到了她会醒过来,进来的时候手中还端着一杯温水,看他平稳走进来的模样应该很健康,糜稽呼的舒了一口气,绽开了一个笑容,她急切的回应道。
“酷拉皮卡。”
他喊完糜稽的名字后便没了言语,就连糜稽叫他都没有反应,只是沉默的回身带上了门,没什么表情的走进来。
眼前的人时记忆中那个少年没错,可越接近糜稽越觉得不对劲,走过来时明明是正对着阳光的那一面,糜稽却觉得他的双眸却比深渊还要黝黑。
曾经接近酷拉皮卡时她都有种被这个温和的少年治愈的感觉,无论身心都很放松,可现在……
是错觉吧。她不想去猜测什么。
糜稽掀开身上薄被下床活动了一体,长至腿窝的头发扫的腿部有些痒,她把头发拢了拢,暗想哪天应该去修剪一下,至于身高倒没多大变化,她望向酷拉皮卡时还是得仰着头。
不过念力确实是比曾经要增加不少,可想到作为塞雷雅存在的痕迹全部都消失了,她就有种抑制不住的心痛。
手链是曾经塞雷雅编的,刀也是塞雷雅最常用的武器。所以她才会着魔般的具现化出手链……使用刀做武器。值得庆幸的是本质上已经是特质系的她也不存在错误的使用念力这一说了。
一想起保护着她的塞雷雅她就非常沮丧,到现在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自己杀了塞雷雅,不过逃月兑不了嫌疑的还是大哥。
她又一阵心悸,也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发现亚路嘉还活着,奇犽他们会肆无忌惮的走在外面吗?
走进的酷拉皮卡并没去理会她的心情,带着不容反抗的起身压过来,单手放到她的肩膀上,把正赤着脚站在冰凉地砖上的糜稽摁了回去。
“酷拉皮卡,怎么了?”她诧异的抬头望着俯视着她的酷拉皮卡。
若是平时见她这样不注意的赤着脚到处乱走他只会提醒一句,并不会有什么实际的举动,这一次这么有目的的行动是第一次见。
自带危机探测器的糜稽真真切切的察觉到了他身上撒发出的危险气息。
“酷拉,你怎么唔——”
她哂笑着打算装傻,结果下巴被强硬的抬起,剩下的话全部憋回了肚子里。
酷拉皮卡没有看到她痛苦的皱眉,低头喝了一口水弯下腰贴着她的双唇给她渡了过去。干渴的双唇得到了滋润,淡盐水的味道对于她这个刚苏醒的人来说j□j,味蕾受到刺激也开始分泌唾液,她下意识的吞咽吮吸希望获取更多。
双手忍不住换上了他的脖颈,也不知道这是在接吻还是喂水,她不自觉的抬高了头去索取更多。
反应过来这个举动也只用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一切以及酷拉皮卡的配合后,她惊恐的向后退去,还未咽下去的液体从他们两人的唇角流下来,晶亮的液体滴滴答答的落到地上还有一部分落到她的腿上,酷拉皮卡唇角亮晶晶的,糜稽觉得有些**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
酷拉皮卡根本不在意她的举动,起身又喝了一口水重复上一个动作,掰过她的下巴继续喂水。
“我——”自己可以喝!话未说完又被堵了回去,糜稽现在已经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酷拉皮卡大概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黑化了。
这次的挣扎没有上次好运,淡盐水呛入气管,见她反抗的太厉害酷拉皮卡索性放开了钳制住她下巴的手,冷眼望着她不住的咳嗽。
未被喝进去的水顺着光滑的脖颈滑入领口,领子处被水打湿贴到皮肤上,她一阵难受想用手把领子拨到一边去,不过此刻她还是觉得酷拉皮卡更重要一些。
他面色如常的端着水杯,自上而下睥睨着不住咳嗽的少女,难受的半眯着双眼的糜稽此刻也看清了他的双眸,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他佩戴上了隐形,遮住了可以暴漏身份的火红眼。
正是如此,糜稽才感觉到可怕。
这双眼睛就感觉与大哥无二。
见她咳嗽声渐息,给她喂完淡盐水的酷拉皮卡就像眼前没有她这个人一样,没有把多余的目光分给她,转身随手把杯子搁到床头柜上,之后一言不发的双手环胸倚着墙壁。
糜稽被他这反常的状态吓的发懵,被呛到后的愤怒逐渐随着他们的沉默而消失了,在这段时间里她都要想破脑袋了,可依旧没有任何措施,具体来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并且完全没有经验应付这样的酷拉皮卡,完全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记忆全部回来了,身上的念也都被除掉,这应该是值得高兴的——糜稽想到了另外一点,她丝毫没有自觉的挑起了话题。
“为什么我还活着?”
若不是塞雷雅的执念,早在几年前她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她对于塞雷雅有愧疚有感激……还有愤恨,如果她不这么做,那么这几年她就不必这么痛苦了。
可是……
“为什么、还活着。”酷拉皮卡眼底一片冰凉,在她的注视下她浑身上下一片凉意……就像是被寒冷彻骨的雪包裹住一样,“为什么还活着?”他又将这句话连起来说了一遍,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糜稽后背泛起了冷汗,完全没预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真的在酷拉皮卡身上看到了大哥的影子。
“糜稽你可真轻松,随随便便的就闯进别人的生活,然后又随随便便的死去,自顾自的闹出了一系列的事情,却完全不负责任。”语气平和温柔,可酷拉皮卡的视线早已移到了别处不去看她。
事实确实如此,糜稽就这么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那么重视家人,重视承诺……太伟大了。可是——”他加重了音量,连带着糜稽的情绪也变的很奇怪,“我在你心中又有多少分量。”
后半句话轻的糜稽不仔细去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清冷的声音几乎被窗帘吹起的声音取代,早就有了某种感受的糜稽愈发的不妙。
她呆坐在原地想要从酷拉皮卡的双目中得到什么信息,大约是注意到了她化为实质的目光,酷拉皮卡也毫不避讳的转过头与她对视。
令她恐惧化为最大的是酷拉皮卡手上具现化出的锁链,伴随着令人胆寒的咔嚓声,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瞬移的准备。
无论是酷拉皮卡你冷静一些还是对不起我错了,她发现哪个都说不出口。
糜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将自己都算计进去确实毫不考虑他的心情,但她还觉得有点高兴,酷拉皮卡会生自己的气,正是她重视自己的表现。
酷拉皮卡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自顾自的具现化出了中指的锁链,目光沉沉的努力的忍耐着什么。
“若是可以把你一直绑住,再也不让你出任何事情该多好,不过太可惜了。”语罢他解除了具现化,扭头走向门口,一步一步沉重的声音像是踏在她的心上。
在糜稽看不见的角度,他眼底尽是对她的内疚。
而糜稽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揣测,没错,这与大哥所表现出来的控制欲一模一样。
门扉的另一端是奇犽三人,在奇犽怪异的目光下,他仅是点点头便离去。
可他并不知道,在他的身后,糜稽正定定的望着他的背影流下泪水。这是自从恢复记忆后第一次哭泣,与感受到塞雷雅而哭泣不同,她能感受到这种与朋友去世与众不同的涩意。
她不由得握着身下的床单。
仅是这次便让酷拉皮卡的反应大到这样,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和蜘蛛有关系——不,绝对不能这样,她要杀死那个人,她要杀死侠客,绝对不能让酷拉皮卡知道,绝对不能!
找回了记忆的糜稽连同感性也一起恢复,她那个重视一个人连命都可以搭上的性格也逐渐觉醒,而她本人毫无感觉,同时她也忘记了自己一直担心酷拉皮卡会看到她黑暗的那一面,整个人似乎又回到了当时残忍却真实的状态。
“糜稽姐你没事吧?”小杰不是很能容忍欺负女孩子的人,他当即说道,“是酷拉皮卡做错事了么,我让他给你来道歉!”
她摇了摇头抬手擦干泪水平和的说:“不,我没事的。”
在奇犽怀疑的目光下,她捂住了双眼,声音颤抖着,情绪不明的说。
“而且……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