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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这几天功夫,玖宫家族大家长玖宫让不公正驱逐玖宫希出门的消息在世界范围内散播开来。
她的苦肉计,看来很有效。
心满意足地扔下报纸靠在沙发上,她有些疲惫地闭起眼睛,“当初你让我来塞纳斯顿。”
倚着沙发背的少年身形颀长,抱臂敛眉的神姿都极像玖宫希。
“嗯。”
玖宫希翻了个身,身上盖着的毛毯掉落到地上,她眼睛睁也不睁,“可是你几乎不来上课。薰,你很奇怪。”
玖宫薰侧头,黑色发丝随之落到肩膀,向后倾身捡起毛毯,重新铺在她身上。
玖宫希抬起手,看似漫不经心地掠过他的柔软发丝。
“头发长了。”
薰直起身,又变成靠坐在沙发背上的姿势,背对着她。
每次她以这样一副姐姐的口吻对他说话,他总是没来由地焦躁。
浅浅呵出一口气。
“这里有能够守护你的人。而且,比我强大得多。”
“是么……”
回答朦胧着睡意。
大致许久的沉寂。玖宫薰单手撑着茶几,慢慢俯身。
玖宫希已经睡着了,精致宁静的五官映入眼中,他仔细地凝望着,时间也在变缓,裹着阳光的尘埃竟显得如此清晰。
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却又无助到令人心疼。
只因为一件事,薰很庆幸生在寂冷无情的第一家族——血缘,是可以被无视的游戏筹码。
眼帘微微颤动。
能够守护她的人那么多,可是他又何尝不知,能够真心永远陪伴她的人,并无几人。不断地得到又失去,她所要经受的伤痛,是不是才刚开始?
如斯之痛,彻骨之哀。
……
玖宫希做了一个梦。似乎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安心地睡着了,梦里,有一个远远的、单薄的身影,模糊的,却又那么近。
那个少年,身上带着薰衣草的气息。
他总是冰冷地排斥任何人的接近,就像一只敏感冷酷的黑猫,不露出丝毫的表情。
然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个少年对自己的不同。
他总是旷课在车里等她放学,只是为了让她在漫长的回家车程里有说话的对象;他总是在无聊的家族社交舞会里看似无意地坐在她身边,默契地替她挡掉络绎不绝的邀请;每天上学前他总是为她准备一盒维生素,叮嘱她记得服用免得病发;他总是一言不发地存在于她所在的空气中,看着她跟每个人打交道,然后当她疲惫回身时,依然能看见他面瘫状地靠在某个墙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向他揶揄:“原来你还在啊。”
还有……记不太清了,似乎是个心痛得近乎疯掉的华丽宴会。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那个少年无视了任何人径直走到她面前,挟着雨中薰衣草的香气,吻了她。
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吻了她,恐怕会引起各界的舆论吧。那些新闻的恐怖效应,他们都亲身经历过。
可也只有她明白,在那一刻,他挡住了她最不愿示人的,脆弱的泪水。
在那一刻,闭眼的刹那,那个淡漠如冰的少年,竟也莫名地落了泪。
温热的,沿着她的泪痕一路滑下,她的心也渐渐回了温度。
刻意放轻的关门声还是将玖宫希惊醒。不由自主地抚上眼角,竟然潮湿一片。
她哭了吗?
或许是罢,或许是那少年忘了一件事。
他能感受到她的悲怮,而她,亦真真切切地心痛着他的每次心痛。
本是双生啊……
那个少年的发黑得纯粹。
那个少年,身上带着悲伤的薰衣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