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热情友好的气氛中,威廉在阿根廷总统府会见了罗加总统。()
双方对早先的约定均只字不提,罗加表示,十分感谢德国皇帝陛下以及德国人民在阿根廷人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威廉则表示,感谢阿根廷政府对于德国政府的信任,勤劳的德国农民将把胡胡伊建设成美好而富饶的南美后花园。
会谈结束后,威廉和罗加分别代表两国签署了购买胡胡伊领土权的协议。交易价格为50万英镑,德国方面应在一个月之内把款项汇入阿根廷政府指定账户。
午间的欢迎宴会上,气氛十分热烈,包括阿根廷的政界要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社会名流以及各欧洲国家驻阿根廷公使和领事悉数出席。
这样的场合,赫伯特肯定是要表现一番的,各国外交官轮番向他敬酒,对于他在一个月内连续取得两项重大的外交成就表示祝贺。赫伯特闻着眼前葡萄酒的香气,自然是来者不拒。
俄国在1886年和阿根廷建立外交关系,此时的俄国驻阿公使霍尔瓦林先生曾是驻柏林大使舒瓦洛夫手下的二秘,曾多次陪同舒瓦洛夫和赫伯特会面。
“霍尔瓦林,没想到我们还能在遥远的阿根廷再次见面啊!”赫伯特醉醺醺的说道。
“是啊,赫伯特阁下,能在这里见到您犹如见到亲人一般,令我倍感温暖。”霍尔瓦林半真心半恭维的用德语说道,接着他又凑到赫伯特耳边,小声道:“不过,我暗中听说英国人对于贵国的这次购地计划进行了多方阻挠,若不是威廉皇帝陛下亲自到访阿根廷,说不定胡胡伊都不会这么顺利的达成交易。”
听了霍尔瓦林的话,赫伯特借着醉意哈哈大笑道:“公使多虑了。”
接着,他看看周围,小心翼翼的说道:“这是罗加将军和我国的赫森公使一同导演的一场戏,为了让英国人信以为真,我费了好打力气才把威廉皇帝陛下骗到阿根廷来,自以为聪明的英国人中计了却浑然不自知。先前的那些土地交易约定只不过双方故意发出的风声,帝国议会从未批准此次购地,难道我们的皇帝陛下会傻到自己掏出300万英镑的真金白银去买下阿根廷北部那一大片荒凉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吗?即便是最后这宗50万英镑的交易,也是阿根廷政府许下极大的好处,我们才答应的。假如英国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我们倒是有些不好收场了。”
接着,赫伯特打了一个饱嗝,说道:“阿根廷人只是想借用我们的力量迫使英国银行家们放宽公债的还款期限,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我们只不过送罗加总统一个顺手人情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赫伯特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三个月后,霍尔瓦林再一次公使聚餐中把这个秘闻“无意”间透露给法国驻阿根廷公使。
不久后赫伯特的“醉话”自然通过其他渠道传到索尔斯伯里的耳朵里,虽然索尔斯伯里明知这是赫伯特在使诈,但却也毫无办法。因为像他这样思虑长远的政治家很多想法都不是普通人所能理解的。
如果事情到此结束也就罢了,虽然索尔斯伯里感到心中堵得慌,毕竟,莫名其表被对手摆了一道,还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任谁都会感到不爽。
不过,更让他愤怒和难堪的事情还在后面。
又过了三个月,法国《费加罗时报》在头版头条披露了这一独家新闻。
此时正直英国议会选举的关键时刻,索尔斯伯里虽然明知道这是法国人的阴谋,他们希望自由党在选举中获胜,但自己的辩解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以至于民众开始怀疑自己首相的智商已经大幅下降了。
“德国人花300万英镑购买那么荒凉遥远的内陆地区,这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骗局了,索尔斯伯里竟然连这一点都看不穿,真是老糊涂了。”
“是啊,也许是德国人真的糊涂了也说不准,不过那就怪索尔斯伯里自作聪明了。既然是德国和阿根廷人之间的事情,英国为什么要随便插手,偷鸡不成蚀把米,真当英国的纳税人都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在先前民调中本来就处于弱势的保守党,受此打击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1891年春天,索尔斯伯里黯然离开唐宁街10号,不过他的时代还远远没有结束。
在搬出首相府的时候,索尔斯伯里恨恨的丢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都是后话。
下午,威廉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内进行了参观访问,并会见了议会领袖。
回到使馆后,他单独和赫森交谈了一会。
“赫森,汉泽曼先生曾多次在我面前提起你。汉泽曼是我在金融方面的私人顾问,你能出任现在的职位是我钦点的,自然也是和他的推荐分不开的。阿根廷是南美洲最重要的国家,是未来帝国重要的原料产地和商品销售地,因此你在这里要多多用心才是。”威廉温和的说道。
“感谢陛下的厚爱和栽培,赫森一定会干出一番成绩,不辜负陛下的殷殷期望之情。”赫森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嗯。”威廉点点头微笑着说道:“你对阿根廷当前局势怎么看。”
“罗加将军在军队中势力强大,自由主义者虽然能掀起一些波澜,但想要推翻以英国资本为后盾的大地主阶层的独裁统治并不现实。但通过不断的反抗,还是可以越来越多的争取到一些权力的。”
“自由主义者是中产阶级的代表,他们人口不多,而且做事畏首畏尾固然难以成就政治气候,但你想过代表工人的社会主义者吗?”威廉扬扬眉毛说道。
“他们在军队中毫无影响力,而罢工对政治的影响极为有限。”赫森平实的说道。
“靠现有的军队毫无用处。只能靠发展自己的武装,通过这两日的观察和了解,我知道了阿根廷雇农和工人阶层的生活状况不仅不如德国农民,甚至连俄国的农奴都不如。他们每天平均工作长达14个小时,这是英国人在半个世纪以前的水平。最沉重的压迫往往孕育着最猛烈的反抗,现在的阿根廷就是一座大火山,只要打开一个出口,便会汹涌的喷发出来。既然罗加将军不打算和我们乘坐一条船,那么我们就只能找寻属于我们的新船了。”
“陛下是打算支持阿根廷的社会主义者?”赫森疑惑的问道。
“是的。”
“可是罗加将军对于德国是十分友好的,他们希望引入德国资本和英国竞争。”
“那样我们只能被当枪使,而且最重要的是,罗加将军不是真正的独裁者,英国背景的阿根廷大地主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他们会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吗?”稍微停顿了一下,威廉道:“你昨日说阿根廷的工人领袖有几名德国人,我想见见他们。”
“是的,陛下,我明白了,我这就去办。”赫森应声离开。
晚上,德国驻阿公使馆举办晚宴,邀请阿方友好人士和德国侨民代表共100多人参加了宴会。其中三位来自德国的阿根廷工人运动领导人格·拉尔曼,阿·库恩和韦贝尔也在受邀之列。
宴会结束后,赫森安排他们单独留下,和威廉会面。谁也没有想到,这次短短的会面竟然掀开了阿根廷乃至整个南美历史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