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月,威廉的外婆,英国女王维多利亚驾崩的消息传来。(凤舞文学网)维多利亚女王有欧洲的外祖母之称,她是逝世使全欧洲陷入一片悲哀。威廉接到消息后,连夜派人安排行程,在第二天下午乘坐游艇抵达伦敦。他的母亲为了多陪伴女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搬到温莎宫居住,现在倒是省去了奔丧的劳顿。
1月24日上午,维多利亚女王出殡,骑着马在队伍中前进的有九个帝王,多么宏伟的一个场面!穿着丧服,肃穆伫候的人群,都不禁惊叹不已。这些君主,服色斑斓,嫣红姹紫,宝蓝翠绿,三骑一排联辔出了重重宫门,在阳光照耀下,羽翎头盔,金丝衣镶,绯色绶带,嵌着珠宝的勋章闪闪发光。
他们后面是五个王储,四十多个皇室贵胄,七个皇后——未亡人四,执政者三——以及为数不多的来自非帝制国家的特派大使。他们总共代表七十个国家。
王公贵族,达官显贵,在类似场合云集一起,这是盛况空前的一次。灵柩离开王宫时,议会塔尖沉闷的钟声报时九下,但在历史的时钟上则是日薄西山的时刻。日不落帝国的太阳正在西坠,虽日华灿灿,但已奄奄一息,行将一去不复返了。
前排居中一骑,是威廉的舅舅,新登基的英王爱德华七世,他左侧是康诺特公爵,女王的另外一名儿子。右面的一位人物,是《泰晤士报》认为“属于所有前来吊唁的外国人士中的翘楚”,是一位“甚至在关系最紧张的时期,也从没有失掉他在我们中间的声望”的人物,他就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
威廉骑着青灰马,穿着嫣红的英国陆军元帅服,手执元帅杖。脸上显现着一种“严肃、甚至严酷”的神色。
哀乐声声,道路两旁为女王送别的人群早已挤满了街道。威廉行进在送葬的人流前列,百感丛生。心绪激动,思潮澎湃。波痕浪迹。
在伦敦,王室在英王逝世后的整个一周里都忙着在维多利亚车站迎接前来的王公贵族。威廉是女王驾崩的第二套乘坐“霍亨索伦”号游艇,在四艘英国驱逐舰护送下前来的。他将船停舶在泰晤士河口,到伦敦的最后一段路程改乘了火车,同一般的王公贵族一样来到维多利亚车站。月台上铺着紫红地毯,在停放他乘坐的马车的地方还放着紫红地毯覆盖的踏脚。钟报正午,火车入站。威廉那为人熟悉的身躯走下车来,受到他的表弟威尔士亲王乔治的欢迎,他吻了乔治的双颊。午饭后,他们一齐来到停放女王遗体供人瞻仰的威斯敏斯特大厅。上一夜的雷暴雨和整个早晨的倾盆大雨。没有阻碍得了维多利亚女王的子民们成群结队肃穆耐心地等待着穿过大厅。这一天是1月22日,星期四,队伍绵延,长达十英里。
宽敞的大厅里,停放着灵床。一片庄严肃穆。灵床周围摆着王冠、王徽、御杖。灵床四角由四个军官守护着,他们来自帝国不同的团队,按传统致哀仪态站在那里,低着头,戴着白手套。两手相交按在剑柄上。威廉以同是帝王的切身兴趣注意着帝王殡殓的全部礼仪,如果他再无法穿越回去,也没有混到逊位的地步,那么百年之后他也会得到相同的待遇。
鼓声低沉,笛声泣诉,灵柩裹着王旗,由二十名身穿蓝衫、头戴草帽的水兵抬出大厅。阳光下突然闪烁着一片剑光,骑兵在立正致敬。四声刺耳的哨音信号一发,水兵将灵柩抬上紫、红、白间饰的炮车。两面是密层层黑压压的人群,鸦雀无声;阻拦人群的近卫军警戒线,纹丝不动。送葬的行列就在这两堵红墙似的警戒线之间徐徐前移。伦敦从没有这样倾城倾巷,从没有这样万籁俱寂。灵车由英国骑炮兵队曳着,伴随灵车和在车后走着的是已故陛下的六十三名侍从副官,不是陆军上校就是海军上尉,并且全部都是贵族,其中有五个公爵,四个侯爵,十三个伯爵。
再后面,则是英国的两位陆军元帅和五名海军元帅,以及来自各方面的著名部队的特遣队,云集一起,有科尔斯特里姆军、戈登高地军、近卫骑兵和一般骑兵、近卫骑兵第三团、枪骑兵和皇家火枪兵,有德国、俄国、奥国显赫的轻骑兵和重骑兵,以及爱德华曾任名誉官长的其他国家的骑兵部队,还有德国海军的将军们。
女王生前乘坐的由纽伦堡的工匠制造的马车,由两个马车夫驾驶,如今人已去车还在;女王的鬃毛猎犬踯躅跟在后面,更增添了睹物思人的伤感。后面走来的是英国的盛大队伍:穿着中世纪纹章战袍的传令官们,银杖侍从,白官仗侍从队,王室侍从武官,苏格兰弓箭卫队,假发黑袍的法官们,深红法衣的高等法院的首席法官,紫色长袍的主教们,黑丝绒礼帽和伊丽莎白式饰边衣领的王室卫队,一队随行的号手。接着就是威廉所在的帝王的队伍。再后面是一辆玻璃车厢的马车,载着威廉的母亲,女王和英国人民所挚爱的弗里德里希皇太后和她的姐妹,再后是十二辆马车,载着各国的王后、贵妇以及东方各国的王公显贵。
沿着白厅、林荫大街、皮卡迪利大街和海德公园一直到帕丁顿火车站——遗体要从那里用车送往温莎去安葬——长长的出殡队伍缓缓而行。皇家近卫骑兵队的乐队奏着《扫罗王》清唱剧中的送葬曲。人们缓缓而行,在哀乐声中感到曲终永诀的时候了……
当晚,威廉住在温莎堡,前一天的晚上,威廉陪他的母亲在女王的灵位前守护了整整一夜。
亲情往往在婚丧嫁娶这类伦常之事才显得格外珍贵,威廉也被那种气氛所感动。就在那一瞬间,英国和德国的矛盾仿佛都不存在了。
这一次,威廉在伦敦整整度过了一周时间。
女王的葬礼结束后,威廉和爱德华国王推心置月复的谈了谈两国关系的发展,以及所面临的问题。
“威廉,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德国究竟想要什么?”爱德华给威廉敬上一支1888年的厄普曼雪茄,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想建立一个统一的欧洲,使这块大陆永远的免于战火。”威廉想都没想,径直回答道。
“你要做欧洲的皇帝吗?”爱德华嘿嘿一笑,说道。
“在我的设想中,欧洲各国应以永恒同盟的形式联合在以其,各国让渡本国的部分主权,使用共同的货币和一部纲领性的宪法,公开的欧洲议会将会是联盟的最高权力机构。”
“这个想法不错,可是法国人会同意吗?俄国沙皇也会怎么想?”
“法国人未必会反对,法德之间的战争会是欧洲的灾难,这一点任谁都清楚。所以法德联合乃是欧洲共荣的基础和保证。”
“法德联合,是打算一起反对英国吗?”
“舅舅,你想多了。我和菲利普国王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在通常情况下,我们只会要求属于我们的权利。所以,我相信英法德三国是可以保持长久的和平的,至于欧洲的终极联合也未必需要武力。随着各国民众政治参与度的增强,加上来自新世界和东方世界的挑战,我相信欧洲议会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建立起来。”
爱德华国王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脸上显出迷茫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