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可有什么不适?”一个小童模样的迎了来。我问道,“大夫呢?带我去找你们大夫。”“诶。”
“大夫,我有这有两种药材要你鉴定一番。”倒不是信不过凌太医,只是他现在与悠然的关系,若是再验出什么,定会生出些间隙来。悠然是个好姑娘,凌太医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他们若是能成的话自然是一段好姻缘。
大夫接过暖包和锦囊,疑道,“这是?”
我一步步摊开,问道,“大夫可能找出这暖包上的香味是用什么香料制成的?”
大夫细细闻后,对一旁的小童道,“你去取些热水来。”
待小童取来后,大夫将暖包浸在水中。随后又拿出一味药放进去,水中竟渐渐泛起红色。大夫见此,忙查了查医书,随即恍然大悟,“果然,此乃上好的玲珑芙,不过此花无毒,倒有安神醒脑之效。”
我又指着锦囊道,“这是里面装的是木薯,大夫看看这两种药材放一起可有什么效果?”大夫缕缕胡须,细想一番道,“这两味药材皆是对身体极好的,尤其是女子。就算放一起也断不会产生什么坏处。”
听此结果忽的就舒了口气,像是放下一块大石般。
“多谢大夫。”我细细收好锦囊后,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又是喜又是恨又是叹。喜的是此事与安妃无关,恨的是自己竟怀疑她,叹的是玲儿一案又无头绪,着实不知如何向凌青交代。
正要离开,便听大夫忽的唤道,“姑娘留步。”
我止步,疑道,“不知大夫有何指教?”
大夫道,“倒是无大问题,只是提醒姑娘小心使用。此物虽好,却有忌讳。”大夫的话登时使我的心激了下,强压不适问道,“不知有何忌讳?”
“姑娘若是怀孕的话,要停用才好。”
怀孕?对了,玲儿是有孕之身,自然与其他女子不同。“此物对孕妇如何?”
大夫娓娓道来,“孕妇的体质本就虚弱,而这二物皆是极阴之物,又是调解女子月事之药。若贸然放一起的话,轻则流产昏迷,重则危及性命。不过这并非普通的流产药,纵然是流产也与服用红花等药的效果不同。”
“有何不同?”
“孕妇会在睡梦中毫无痛处的流掉。本来这个法子乃是极好的堕胎药,但因两种药材都是极珍贵的,也就未广泛使用开来。而且用量也极难把握,稍有不当便危及性命。常年使用此药之人,一般对药量都是极有把握的。”
“那多少才可致命?”
“你拿来的这些足矣致三个孕妇的命了。这木薯的药力极强,只是闻闻便可药用。”若是木薯只需闻闻就有效果的话,那玲儿还吃下了,那下药之人定是为取玲儿性命。
忽然的真相叫我有些难以适应,随即还是故作镇定拿出银子道,“莫要跟任何人说起这两味药。”大夫是个明事理的人,接过钱自然不再多问。
…“回大人话,是安妃娘娘送来的。娘娘为在过年讨些喜气,命人亲自挑选上好的布料,为劳务府的宫女们每人做了一套衣裳。所以这衣裳小文也有。”…
…“昨日我查粥中成分时发现有一不常见的药草,一般粥中都不会放的。但一直探不出是何物,不过看成分倒是无毒,也并未在意。今日见六公主拿出此物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日放的是这木薯。”…
…御膳房的伙食都是安妃娘娘亲自监督的,更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安妃娘娘,安妃娘娘…所有的事都指向安妃娘娘。若是此案断定是红花所致,许贵人自然月兑不了干系。安妃难道真的是为了争宠,才下手除了玲儿和许贵人的吗?安妃确实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但她却并非狠毒之人,也不可能为了与一个小宫女争风吃醋而下手杀害她的恶毒女子。昔日她对我的样子历历在目,慈祥温柔,暖进心田。若那些都是装的,那也不可能会如此无微不至。但所有的东西都是安妃的,正如大夫所说,若是常年使用此药,定不会不清楚它的分量。本来这般名贵的药材加到给宫女们的食膳中就已经很奇怪了,她断可以放其他的药材,为何偏偏放木薯。
缘何?为何?
转眼已走到安宫,看着无比熟悉的景色,今日却怎么都提不起脚迈进去。昨日还细心为我夹菜的安妃,今日就要与她断了情分做个铁面青天吗?我不是无情之人,我做不到铁面无私。暗自摇摇头作罢回宫,心里低落到谷底。一直在心中如女神般存在的安妃,如今这般,如何不让人心痛。
回宫后,宫女告诉我凌太医已等候我多时。我暗自忐忑,走到正厅。见他对着悠然那帕子看的出神,落寞的身影让我有些不舍。我轻咳两声,引起他的注意,随后问道,“所谓何事?”
他闻声忙收起帕子向我行礼,“下官见过大人。”
我眉头微皱,“不是说了不要这些礼节了吗?”
他不答话,盯着地面沉默着。“到底有什么事?”
见我语气不好,他才抬头看着我,缓缓道,“大人可是查出了什么?”
我不着痕迹的偏过头,“你不是都知道的吗?我什么都未查到。那些药皆是良药,又不见人暗杀。玲儿定是死于红花之手,明日我就禀告皇上结案。许贵人指使宫女小文给玲儿喂下红花,奈何玲儿身子虚弱便流产致死。”
凌太医表情未变,只是淡淡道,“那香味是玲珑芙。还真是多亏了大人提点。”我一惊,脸色顿时失了颜色。处处避开他,没想到他还是知道了。他能为太医之首,本事自是不差。我处处避着他才是愚蠢之举。“你要告诉皇上?”语气竟有些颤巍,玲儿是他亲姐姐,他自然是最想找到真凶的。但是如今真凶就在眼前,偏偏…
他忽的一笑,笑的背脊发凉,“大人处处避着我,自然是不想让下官知道。既然这样,下官自然是不知道。”我偏过头不想去看他,“是我对不住你。”忽的跪在他面前,道,“凌太医,我求你。这件事就这么过去行吗?安妃对我有恩,她待我如己出,悠然还小,若是没了母亲定会痛不欲生,那悠然也废了。我不想此事牵扯到她们。求求你。”
“安妃对你有恩,她有何尝对我没恩。你句句牵扯到悠然,又岂是在求我?偏偏那是我亲姐姐!我自小没有母亲,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说的肝肠寸断,句句锋利。玲儿对他而言的重要性,正如哥哥对我的不可取代。若是今日之事换在我身上,我也会恨不得将真凶千刀万剐。如今只能赌他对悠然尚有情分,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可能。
场面就这样僵持着,我无话可说。许久后他站起来福了福身子道,“下官告退。”走到门口后忽的停下,“玲珑芙之事下官从不知道。玲儿乃是红花致死。”随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帕子,看着它硬生生带着几分柔情,“把这帕子还给公主吧。下官受不起。”心忽然一凉,他和悠然终是错过了。悠然得多伤心。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有些不忍心。
在宫里散散心,心里乱的很,不知要怎么跟悠然讲。忽的瞥见光亮,随即立马闪身躲过。回头一看,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剑向我杀来。我一惊,顿时提起内力与他们打斗。顺手抢过一人的剑,并提腿踢向他。此时另一人用剑砍来,急中生智拖过旁边那黑衣人挡了一番。随即用力拍向他二人。身后忽的有些动静,我大吼一声将前面两人推开,转身挡下劈来的剑。几番刀剑互档下来,竟未分出胜负。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此时天色昏暗,正是宫内侍卫换班时。他们一共四人,身手极好,刀刀致命,一看便是专业的杀手。而这般清楚宫内安排,定是有内应。
看着情形,决不能恋战。便施展轻功逃开,他们知我的用意,立马追来。转了这么久,仍是一个侍卫都不见。见那四人越发近的身影,不禁绝望,莫非我夏沐果真要亡于此。我再无力气飞下去,只得与他们硬拼。
一人出剑刺来,我飞身挡下,见势用剑刺向他。他吃痛扔下剑掉落在地,另外三人立马将我围住,我未应付过来,竟吃了一剑。左手负伤。手心不禁有些出汗。忽的不注意,一人踢来,实实的踢在肚子上,我倒地偏头吐了口苦水。那人立马提剑刺向我。看着越发靠近的剑,我忽的绝望的闭上眼。此生能遇上那些人,也算是未白走一遭。只有有些可惜了。
千钧一发之际,忽的出现一人,猛地扑在我面前。硬生生接下了那一剑。那人闷哼一声,倒在我身上。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我忙睁开眼,看清后来人后心猛地抽痛。那人青衫飘起,眉目如画,似神似仙。黑衣人见来人,忽的面面相觑。我不再理会黑衣人,失了魂般的抱起卿尘。不要,不要,不要!
此时侍卫赶来,团团拿下黑衣人。我仍然颤颤巍巍的抱着奄奄一息的卿尘,带着心里深深的恐惧,“卿尘,卿尘,我是沐果妹妹啊,你不能睡,你不能……。”随后吼道,“快传太医!”卿尘微微睁开眼,像是累极一般,抬起手想要触到我,我忙抓起他的手放在脸上,“卿尘,我在这里,不要怕,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有事,听没听到?”卿尘只是笑,“沐果…沐果…沐果…”鲜血一直在留,染红了彼此的衣裳。忽的有些作呕。在现代经历那次后便越发晕血,此时几乎无法压抑体内的不适,强压下去,不去看那些血,只知道一味的回答,“在这里,我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
“沐果啊…我的沐果…我的…”卿尘的声音越发弱下去,不能这样,求求你不要!“太医怎么还没到!”“卿尘,不要睡好不好?我还没教你学完单词呢,我还有好多故事没有跟你讲,你没了我要去跟谁讲?求求你,你不能死…”“沐果,我好累啊,我能不能在你怀里睡觉,我从来都没有再你怀里睡过呢…你不要哭,我不喜欢看你哭…”我忙随意擦擦脸,“好,我不哭,我不会哭的。你若是喜欢在我怀里睡,等你好了,日日睡都无事。”卿尘忽的笑了,擦过我的脸道,“那可是要做我的娘子…”还未说完,在我脸上的手便渐渐搭落下去,眼睛也渐渐闭上。“不要…不要…你快醒来,你醒来我就当你娘子好不好,好不好…啊!”我放声大哭,只觉得心里硬生生被挖空了一样。
凌太医此时赶来,见这个情形忙过来从我怀里接过卿尘。我看了眼身上不断涌出的血,忽的眼前一暗,直直的向后倒,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