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恨,比爱来得要深刻得多。佚珩,你无法爱我的话,就恨吧。
——玖兰枢
一路上,蓝堂和琉佳的争吵就没停过,架院偶尔来搀和几句,枢和优姬在前面谈笑风生地走着。走着走着,看见一家店,很特别的店。走了进去。
“阿拉阿拉——所以说,门坏掉了?坏掉了,呵呵,坏掉了呢……”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出来,让人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自从佚珩走到门中去后,就坏了。相继,一条拓麻和锥生一缕也堕入门中,结界就开始混乱,各个世界在一顿时间内失去分界。”威廉冷静的声音平平响起。“葬仪屋,躲在这里……”
“过小生亲爱的平平淡淡的好日子——偶尔听听有趣的故事——还有佚珩经常来陪小生玩‘死人’游戏——真是好地方啊好地方——呵呵呵……喏,还有那个虚伪的纯血君、佚珩酱酱的老情人来看看小生……”葬仪屋没有被银灰色长遮住的那只眼睛锁定枢,又掠过优姬。优姬被那绿莹莹的冷光吓得抖了抖。
表面淡然的枢,内心已是波涛汹涌。葬仪屋的话题再次踏入他内心的禁区——绯樱佚珩。
“小朋友——要去找她吗?只不过——她啊……她啊……呵呵呵。”葬仪屋阴森地笑道。
“请问你可以找到她吗?”琉佳难得谦卑地压低声音。她讨厌优姬,不管是在爱着枢的时候,还是爱着晓的时候。现在心中,对枢只剩下尊敬,甚至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是他,背叛了佚珩大人,佚珩大人才会……但是,自始至终能配上枢的人,只有佚珩大人,她只承认。
晓轻轻握住琉佳的手,带来一片心安。
“嗯哼哼……”葬仪屋又出一片轻笑。
“如果可以的话,请带我去找她。”蓝堂已经无法抑制住,对佚珩大人的……
“啊——佚珩酱酱啊,一个人的死,带走了那么多人的心……想要找她么?不惜一切代价么?”葬仪屋转过身体,背对他们。“玖兰枢?”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一句话都没说的枢。一旁优姬乞求的眼神无法抗拒……
威廉一阵反感:“你不用去找她,她在一条拓麻和那恶心的恶魔的照顾下很好。”
“果然,一条他……”蓝堂。“如果那个执事在的话,那伯爵也在了。”
“嗯。”威廉冷冷答道。
“佚珩酱酱的追求者还真是数目可观啊——纯血小朋友,请问,你想好了吗?”葬仪屋将一个通体盈白的棺材打开一条缝,侧目看他们。
枢沉默着。
“那么,小生先小憩一会——威廉,没事的话就走了哦……”葬仪屋大大地打开那个棺材,里面的东西让琉佳往后一退,靠在架院的肩上,瞳孔骤缩,愕然地捂住嘴,双眼微润。蓝堂低吼一声。优姬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
“哦呀呀——佚珩酱酱,不好意思呢,忘了这是你的家……只不过小生相信佚珩酱酱是不会介意与小生同床共枕一下下的……”
棺材里,躺着和服与棺材同色的佚珩。皮肤如皑皑白雪般精致细腻,雪白的银丝柔柔披散下来,一双柔荑安详地放在平坦的月复部,绯红的眸子没有瞳孔,深深一片,比她此时左胸房的那个血洞还要深。她笑着,笑得温润高雅,雍容俏皮,凄美清淡。像她活着一样的笑。
葬仪屋嘴角的笑容加深,除了威廉没人能看得很清楚。他的左脚已经迈入棺材。
“等等——这是……”晓及时出声阻止。据当时情况,佚珩已经……
“这个啊……可是小生和佚珩酱酱最杰出的恶作剧产品呢……呵呵呵……我先,去睡了哦……”
“不惜一切代价——带我去。”枢蓦然开口。葬仪屋回凝视。
“枢!”优姬含着泪眼错愕地惊叫。果然他,还是放不下么?
“我也要去。”蓝堂毅然说。
“嗯。”琉佳的脸色在刚才过后微微苍白,紧紧执着架院的手。
“一起。”架院看着琉佳,说。
“枢,我们说过的,永远在一起……”优姬咬咬下唇。
“嗯哼哼……”葬仪屋回头看了,再看了那个棺材里的“佚珩”一眼,绿眸妖冶。
一片血红的的房间,血红的床单,血红的枕头,血红的帷幔。
“塞巴斯……”唯一一个白色的人,缩在床的左侧,苍白的脸颊因为那场梦更加苍白,却丝毫不损她惊人的美丽。
“是,佚珩小姐。”塞巴斯蒂安轻轻拢住她纤细的身子。
“嗯……”
“佚珩小姐,居然自然醒。看来是做噩梦了。”塞巴斯蒂安贪恋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
“我要上学。”
“佚珩小姐这是玩真的么?”
“搞快点。”
“yes,my1ord。”
褪去她身上的衣衫,慢慢,替她更衣。电话铃响起。
“塞巴斯,我来。”因为目前除了拓麻,没有人知道这个号码。
“佚珩,早安。”对面传来他温柔的声音。
“嗯……”
“起床了吗?”
“嗯……”
“自己醒的?”
“嗯……”
“佚珩真厉害啊。”
“嗯……”
“自己在换衣服吗?”
“嗯?”
“难道是塞巴斯蒂安?”
“嗯……”
“佚珩。”对面的声音冷下来了。
“没关系,大家活了这么久,什么东西没看过……”
“你愿意就好。”
“拓麻。”
“我在。”
“一缕也死了吗。”
她绽开一抹略带诡异的微笑。
“一缕他……”
“算了。要来的,总是要来。”
“是。”
“拓麻。”
“我在。”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佚珩的眸子陡然凛冽深邃。加深嘴角的微笑,魅惑众生。
“他们来了。”
纤细而微微泛红的指尖,抵在同样温度的车窗上,任由大大开启的利风扬起千万银丝。看着窗外的樱花,佚珩轻叹。
“佚珩小姐……”
“塞巴斯,叫佚珩就好。”
“yes,my1ord。”
“有问题吗。”
“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觉得,这里的樱花保养的不好。”佚珩迷离的眼眸散在樱花上。
“到了哦。”
佚珩习惯性地伸出双手,塞巴斯蒂安娴熟地抱起。
两人一下车,意料之中成为焦点,把一旁刚到的夏尔和伊丽莎白压了下去。
“这次是什么车?”
“劳斯莱斯啊!上次车展的最新限量版!”
“什么来头?”
“据说那个戴眼罩的男孩和穿和服最漂亮的女孩是英国伯爵,金的女孩是侯爵,抱着绝孩的帅哥是她的执事!”
“哇——好厉害!”
“柳前辈已经打算收我为徒了!”
“真的吗?”
“假的。”
学生嘻哈打闹,窃窃私语。
突然,又驶来一辆保时捷。
一条一下车,就直直走向佚珩。佚珩是属于丢进人海里一眼就能找到的那种类型。只要看哪里人最多,声音最大,回头率最高,焦点绝对是佚珩。在吸血鬼中就是顶尖的佚珩在人群里怎么会不引起骚动?
“咦?拓麻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佚珩一歪头,激无数少年少女的心潮澎湃。
“佚珩早上要是自然醒了,肯定有事要办。佚珩说过的,对吧?”一条自然地从塞巴斯蒂安手中夺过佚珩。塞巴斯蒂安瞥了他一眼,保持笑容:在家里相处的时间多了去了。
“对。”
“下次可以自己穿衣服吗?”
“不可以。”
“一定要让人帮忙吗?”
“嗯。”
“如果是我的话愿意吗?”
“嗯。”
“那让我搬过来好吗?”
“不好。”
唉……一条到没有露出沮丧的神情,本来就是骗不过她的,要是佚珩的脑袋有一点转不过弯来,怎么会在元老院的眼皮下猖狂那么久还没死?这个就当做调戏佚珩的游戏好了。
一条一路护送到班上,两人一路引起无数学生的注目。
班里的真田和幸村相视一眼,幸村走到门口对一条笑着说:
“佚珩没走错吧,这里是三年级哦。”
“当然没有,佚珩的智商可以直接去阿佛考博士,到这里来纯属是为了挥霍时间。佚珩,我说过了这里真的不好玩,我们换个地方好不好?”一条专心致志地看着佚珩的眼睛。同时没有漏过在学生们的惊呼里,包括幸村和真田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不要。”
“佚珩,夏尔和伊丽莎白都在二年级,不一起吗?”幸村笑眯眯地说。
“喂,我们现在三年级了。”夏尔牵着伊丽莎白的手走进教室,冰冷的眼神掠过佚珩淡雅完美的笑容,在最角落坐下。佚珩看着伊丽莎白的笑脸,看来过得不错。
“拓麻,在他们来的时候,做好准备哦。”佚珩挨了挨他的脸庞,由塞巴斯蒂安接过。
“什么时候。”一条抿抿唇。
“随时。”佚珩翘起一抹微笑。妖娆盎然,清凉纯美,高雅深邃——压艳群芳。
谁的心血,又在怒放之时,不屑一顾飞蛾扑火地去染红一朵樱花。
一条一走,校长就进了教室。
“各位同学,这是新转来的三位学生。”他眼镜下的目光,凌厉地闪了闪。
夏尔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夏尔·凡多姆海恩。”
伊丽莎白朝气蓬勃地说:“大家好,我是伊丽莎白·米多福特,大家叫我伊丽莎白就好。”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佚珩,却只见她打了一个哈欠,搂住塞巴斯蒂安的脖子,诺诺出声:
“塞巴斯……”
下面有人递过一张餐巾纸:“鼻血,擦擦吧。”
“谢谢。”
塞巴斯蒂安稳稳地拥住佚珩,微笑:“这是佚珩·凡多姆海……”
“绯樱佚珩……”佚珩的脑袋埋在塞巴斯蒂安的颈窝,闷闷地说,声音却更加软软糯糯。
“我是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你们从现在起的——老师。”塞巴斯蒂安释然一笑。
然后,一节课都不得安宁了。
塞巴斯蒂安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说,却经常……
“因为a等于2b+9a-7c-3x+y,而b等于……”
“塞巴斯,红茶。”讲台旁边佚珩的声音毫无违和感地响起。
“yes,my1ord。”塞巴斯蒂安手脚麻利地从银质雕花手工箱中取出1937年的欧洲皇室瓷杯,和一套的盘子,再拿出琉璃瓶,里面装着世界名贵的红茶粉,用涨开水先冲、后洗、再闻、然后泡……
用左手做这些的同时,右手拿着教鞭指着黑板:
“b等于4z-y+14q+27p+1of,然后将这个式子与前面第8步进行相加后与第11步等量代换,再开4次方,得到的结果,下课交给我。”适时地,下课铃响起。教室里却没有一点声音——除了笔尖接触纸的沙沙声,和……
“佚珩,味道如何?”
“嗯。答案给你。”
“完美。正确答案写在黑板上,还不知道怎么做的人问我——不要去麻烦佚珩。作业交给幸村精市检查。”塞巴斯蒂安悠哉悠哉地说,下面的人已经满头大汗。
“塞巴斯,同学们又不是白痴,这么简单的题怎么可能做不来呢?”佚珩一派天真无邪地望着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宠溺地模模佚珩的头,说:“被佚珩说成白痴的人,都是天才。”
下面的人只有满头大汗的份。
“真田,我以为你会大声斥责老师。”幸村饶有兴趣地说。
“他有资本。”真田望着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高难度习题,松口气。
“是啊。还有那女孩。”幸村笑笑。“那位夏尔伯爵……”
真田扭头去看,那位伯爵已经睡着了啊。这种题,应该难不倒他的。
“不管吗?”
“管不了。”真田沉着地说。
“诶——真是难得。”
“嗯。”
这几个人的到来,本来就已经不是常事了。
“哦,对了。从自我介绍里看,某个人改名了;某位执事,叛变、或说跳槽了。其中,有什么有趣的事,是不为人得知的呢……”幸村和上笔盖,出轻轻的“咔”的一声。
当学生们以为,塞巴斯蒂安就这样走了的时候,伴随第二节上课铃,他又抱着佚珩走了进来。
一些人膛目结舌。
塞巴斯蒂安笑着说:
“我说过了,我是你们的老师——任何一节课。”
这个班是创校以来最优秀的一个班,聚集了所有学神学霸,不是一般的好。如果一个老师负责这么一个班级所有的课程的话,也是神一个级别的人物了。
偏偏,他就是。
这四个人的到来,在神奈川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历史上狠狠画上一笔。
午休。
“赤也和文太……”佚珩满脸欢喜地朝天台那边跑去,等两人转过头来露出后面的伊丽莎白时,佚珩脚下猛地一跌。
他们,才是一路人。这么开心的笑容,她怎么承受得了?她追求温度,追求了几生几世,好不容易得到了,却怕了,怕被灼伤,怕被抛弃。
她不是伊丽莎白,没有她那么大方开朗,一笑,就能拥有整个世界,拥有她始终拥有不到的夏尔。她经历过那么的黑暗混沌,她被浸在恐惧、罪恶中太久,久到不知道有多久……
但是,从人家手里抢过来——不,是让别人的东西心甘情愿地选择自己,才更好玩。伊丽莎白,留给你夏尔,其他的,全归我。就是一瞬,也要得到。
“小心……”
面门朝下,妥妥扑进一个人的怀抱。温度,暖暖的,要融化了……终于啊。
柳生觉得胸前的衬衣湿了,风吹过,凉凉的。但伴随着身上那人的体温,又温温的。
“佚珩……你没事吧?”只是蛋糕店里的惊鸿一瞥,足以让人永远都怀念。
她摇摇头,趴在他身上,不肯起来。
“疼吗?”
“不疼……”像花开的声音,落在心尖。
“可以站起来吗?”
“嗯。”
“喂喂!搭档,你绅士过度了啊。”仁王挂着痞痞的笑,朝这边叫了一声。
看到有人忽略了自己,却只注目柳生,不免有些吃味;毕竟一向都是仁王在大放光芒,和柳生在一起,他永远是聚焦点,而柳生,就这么走出去别人都不一定知道他是立海大的队员。但是,今天有人打破了这个常事定理——还偏偏是那个让人很感兴趣的“她”。
柳生脸上一烫,扶着佚珩站起来。看她抬头,却现光洁的脸上只有完美动人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但他切切实实感受到,她哭过了。
你知道吗?哭过了,留下痕迹,可不是好孩子哦……
佚珩环住柳生的脖子,耳语:“两个人的秘密。”然后脆脆地说了一声:“谢谢比吕士!比吕士是好人。”
莫名其妙地被了一张好人卡,又莫名其妙地心情大好。仁王窃笑:搭档,你失控了。
“要一起来吃吗?”柳生微微俯身,镜片在阳光的折射下闪了闪。
“真的可以吗?”佚珩的眼帘如同蝶翼般小小地扇了一下,绯红的瞳孔如同罂粟一般让人欲罢不能,无法自拔。
“欢迎。”柳生一瞬恍惚后,绅士地吻了吻她的手背,竟不想再离开与她之间的接触。
佚珩突然感到身体悬空,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和味道。柳生感到唇上的触觉,细腻光滑,如冰雪般清凉透彻,从手背到指尖,都像梦一样……
“佚珩,一条在等。”塞巴斯蒂安又以唇轻触佚珩的耳垂,“一缕也在哦。”
众人看到佚珩突变的脸色。童真与懵懂一去不复,只剩下王者的高贵优雅,深邃和明远。
她凝视前方,勾起微笑:
“一缕,看到了。”
银的少年从树上轻松灵敏地跳到天台的铁丝网上,再缓缓走向佚珩,伴随着铃铛清脆空灵的响声,精致的容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树叶移动了点点光斑,挪开一段曾经的时光。半晌,风静树止。
他单膝下跪,执起佚珩的手,小心地用唇触模:
“佚珩大人,一缕……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