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因为龚天应正在闭目养神而显得异常安静,经过改装的奥迪A8隔音效果几乎可以媲美迈巴赫等顶级轿车了,但是这种安静却让胡长青有些坐立不安,他本來就不想去荔香楼,怕遇到龙雪琼这个难缠的女人,现在车中的沉默让他觉得这短暂的旅程更加难以消磨,
不过当胡长青从龚天应脸上发现无法掩饰的疲惫之sè后,便自觉地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下,显然,这几天他舅舅过的并不轻松,他突然有些自责,那天之后,他理所当然看着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处理那晚留下的手尾,
就在这时,胡长青的电话响了起來,他不由眉头一皱,接之前看了龚天应一眼,见他依然闭着眼休息,便知道舅舅并沒有睡着,
电话是顾明打过來的,顾明在电话中讲刚才和市委秘书长李延庆的冲突,这让胡长青的眉毛皱得更加厉害了,他沒有想到黄世的反击居然落在自己的头上,作为市委秘书长的李延庆要做市委办处理一个人,那是再容易不过了,
一时半会胡长青也沒有什么注意,不过现在局势已经基本上明了,黄世这种举动,泄愤的成分居多,对大局沒有什么影响,不过让胡长青有些奇怪的是黄世为什么冲着自己來,
胡长青对着电话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了,下午再谈。”
电话那边的顾明听到胡长青挂了电话,便放下电话,长吁一口气,心中的紊乱完全恢复平静,这是他投靠胡长青之后最主要的一次赌博,倒不是他对胡长青多有信心,现在的胡长青要想和黄世博弈,那是不可能的,顾明主要是对省委秘书长胡延有信心,
不过胡长青那冷静的语气,也让他心里有底气不少,他顾明代表了胡长青的脸面,这次哪怕是丢了,但是肯定是要在别的地方找回來的,
胡长青放下电话,脸sè变得有些yīn沉,他将头靠在枕头上,看向窗外的车流,对李延庆的举动很是不解,不管李延庆对黄世多么忠心,但是应该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在这个时刻得罪他胡长青对他有什么好处呢,即使是想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对黄世表忠心,也犯不着踩他胡长青啊,
“怎么啦。”
胡长青回转过头,只见他舅舅正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他,他便将顾明刚才说的事转述了一遍,并将自己的疑惑也一并道出,
听完胡长青的话,龚天应沒有说什么,又转正脖子,继续闭着眼神休息,就在胡长青忍不住要开口追问的时候,才闭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沒事,刚好长霞那边工作开展得不是很顺,顾明这种老资格刚好合适。”
胡长青急声问道:“我姐那边怎么啦,他罗劲松还敢玩什么幺蛾子不成。”
罗劲松是西塘区区委书记,胡长霞作为区长若是工作无法开展,那自然是区委书记不支持工作的缘故了,胡长青对此种的道道并不陌生,所以这句话月兑口而出,
龚天应睁开眼睛斜了胡长青一眼,骂道:“怎么,现在着急啊,你自己去问啊,呵呵,倒不关罗劲松的什么事,而是zhèngfǔ那边几个老资格有些倚老卖老,被长霞半路摘了桃子,他们要是能够配合长霞的工作才怪呢,不过长霞沒有主政zhèngfǔ一把手的经验,受几次挫折倒也不是坏事。”
听到舅舅的话,胡长青的眼睛不由有些发红,他姐前几天因为那天晚上的事情打电话将他痛骂了一顿,那天刚好他情绪不对,结果就不欢而散,而前段时间他一门心事地倒腾罗颖的那件事也忽略了对刚刚履新的姐姐的关注,
胡长青心里有些不舒坦,觉得自己太沒有用,若不是他自己太不长进,他姐姐就不用挑起在官场的重担,就不用将自己置身于斗争最激烈的官场,他突然觉得自己作为胡家的男丁,太过亏欠的他姐姐了,他姐姐现在在外边开疆拓土,而他则躲在长辈的庇护下惹是生非,
龚天应见胡长青的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也不以为意,对这个外甥他是了解的,三分钟的热度,即使是反思自省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不用太在意,而且他现在也慢慢趋向胡延的教导方式,年轻一代还是要摔打,知道错了,知道痛了,自己舌忝过伤口了,下次就不会再受伤了,
龚天应看了一眼窗外,车子正在往荔香楼的辅道转去,荔香楼在江城并不算太过出名的地方,哪怕它的主人是江北省最富盛名的衙内之一,不过因为龙雪琼生人勿近的xìng子,过來拍马屁的人也就是热乎了一阵子,便纷纷算去,他也是偶然來了这里一次,就喜欢上了这里,
无他,就是这里茶香,幽静,这里有饮茶的气氛,哪怕是中午,他也喜欢到这里点几个清淡的小点,就着清茶,凑合一顿,算是清一清肠胃,
汽车稳稳地停在荔香楼的门口,副驾驶位的刘玉缺熟练地跑了过來给龚天应开门,龚天应看了身侧一动不动的胡长青一眼,沒有说什么,率先下了车,只是临下车的时候,看了站在车门口的刘玉缺一眼,就自顾向门口走了去,而刘玉缺页沒有像往常那般跟过去,而是继续站在打开的车门边,
刘玉缺看了一眼快走到门口的龚天应,便俯子将头伸向后座,对着依然坐在车子里的胡长青笑道:“我说胡大少,你不会是等着我过去给你开门吧。”
车子里的胡长青像是被刘玉缺的话惊醒了,先是看了一眼窗外,然后对刘玉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滑过后视镜的时候还不忘对着后视镜中正看着他的王宝红投以歉意的笑,这才自己推开车门下了车,
刘玉缺见胡长青下了车,不由松了一口气,也关上车门,绕过车尾,向胡长青快步跟了过去,
荔香楼西侧一件幽静的办公室,龙雪琼神sè疲惫地躺在一张古香古sè的藤椅中,曲线浮凸的身段因为主人随意的睡姿而散发着慵懒的魅惑,可惜身处密室,无人欣赏,
龙雪琼偏好白sè,虽然外边有人编排她这一特殊的颜sè爱好,但是她依然故我,今天也不例外,因为上午陪着王人杰参加了一起商业活动,所以她今天穿得比较正式,
她上身是一件去年香奈儿推出的经典款衬衣,下面配的是芬迪的浅灰sè七分裤,因为极致的剪裁,将她修长曼妙的身姿发挥得淋漓尽致,成为今天活动的焦点,但是活动一结束,她边和王人杰分道扬镳,王人杰还要回公司处理共事,而她则需要找一个可以让她独处的地方安静一会儿,
今年最流行的米sèGUCCI凉鞋被随意地月兑在名贵的波斯羊毛地毯上,显然,心情不佳的主人沒有心情像往常那样将它们放在房间的鞋柜中,房间很安静,只有墙上石英钟走动的声音,但是就是这一点响动,就让藤椅上的龙雪琼又蹙了一下眉头,最后索xìng了坐了起來,
此时,龙雪琼脸上带着幽思,让她冷傲的表情和缓了几分,平添了几分怜惜,不过她这种柔弱显然不会在人前显露,她轻叹了一口,赤脚走向窗边,
窗台上的几棵吊兰正傲然绽放,将自己的芬芳充满整个房间,东边门口许久都不见一辆车,要是平时,她会想一想怎样改进经营,但是今天她却浑不在意,一对秋水般幽远的眸子放空地看向窗外,
刚才王人杰还打电话过來问她有沒有事,显然这位枕边人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只有以快來例假作为托辞,这才应付了过去,
不过她的例假不是快來,而是早已过去一周,这对生理周期一向准时的她而言很不正常,所以她今早便用昨天偷偷买的测孕纸测了一下,结果让她眼睛一黑,她居然怀孕了,
她和王人杰的时候,避孕措施一向很周全,唯一一次例外便是胡长青那一晚,虽然她在地上发现了胡长青留下的安全套,但是她无法确定那晚胡长青和她发生了几次,她模糊记得那晚她yù生yù死了好几次,这便是现在让她心烦意乱的根源,
突然,龙雪琼的眼睛一凝,那个让她心烦意乱的人居然出现在视线中,她的脸上顿时布满寒霜,
本來她想将那一晚当做是一场chūn梦遗忘,但是沒有想到居然留下后遗症,虽然现在不敢肯定,但是就是这种不确定xìng让她痛苦不堪,而作为始作俑者,胡长青应该要负责的,不管是最后是与不是,
胡长青听到刘玉缺的脚步,便头也不回地问道:“刘哥,我是不是很沒有用啊,你是不是其实心里看不起我这种二世祖啊。”
本來落后胡长青一个身子的刘玉缺听到胡长青的话,脸sè顿时一变,忙加快一步,和胡长青持平,拉住胡长青的胳膊,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说呢,我们认识又不是一两天了,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奉承人的人吗,不错,你以前是混过,但是这段时间的表现有目共睹啊,不要是不是就妄自菲薄,而且胡区长的事沒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只是小摩擦而已。”
胡长青盯着刘玉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像是要证实刘玉缺说的是否是真的,刘玉缺他是了解得,转业军人出身,虽然现在被官场打磨得圆滑世故,但是骨子里的军人傲气还是在的,自己若不是龚天应的外孙,光是自己省委副秘书长的侄子应该还不入他的眼,
龚天应是了解自己外甥,而胡长青也确实像龚天应所熟知的那样,听到刘玉缺的肯定,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当然,那份对他姐姐的亏欠,他是留在心底的,
情绪恢复了几分的胡长青见刘玉缺还拉着自己的手,便说道:“刘哥,你不会是一直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刘玉缺马上松口胡长青的胳膊,笑骂道:“你这情绪,比我们江城的天气变得还快啊。”
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对胡长青这种來得快去得快的情绪有些无奈,不由感叹这些公子哥难伺候,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便直奔二楼龚天应常用的包间,到了包间中,只见龚天应正熟悉地点餐,一个面容姣好身穿白sè旗袍的女孩正站在他身边,女孩身段娉婷,很是善心悦目,胡长青不由多瞟了几眼,不过转瞬便被包间中另一道风景吸引,
只见桌子的另一边,一位身子碧绿sè旗袍女子正在用娴熟的手法摆弄这茶具,略显不同的是哪个女子年龄稍长,身上穿的旗袍剪裁更加考究,而且浑身散发着一种优雅古典的气势,显然是受过长时间茶道修炼的茶博士,
见胡长青他们进來,龚天应便将目录递给他们,胡长青和刘玉缺分别坐在龚天应的两侧,胡长青坐在左手边,面门而做,而刘玉缺则是坐在右手边,背门而作,
本來胡长青是想坐在他舅舅的右手边的,不过被刘玉缺抢先一步,不过随即他就明白过來,
不由对刘玉缺高看一眼,
这个近门的位置等下需要布菜,虽然刘玉缺和龚天应关系紧密,但是相对于胡长青而言,还是亲疏有别,所以他一般恪守秘书的身份,
胡长青将手中的目录递给刘玉缺,笑道:“我才第二次來,只要管饱就可以了,交给刘哥吧。”
刘玉缺倒沒有推辞,拿起目录便翻了起來,一边和移步到他身边的那位负责点餐的女孩聊了起來,
胡长青看了一眼门口,便问道:“怎么王哥还沒有上來啊。”
龚天应正端着那位茶博士刚送过來的茶,优哉游哉地喝了起來,沒有理会胡长青,倒是刘玉缺,头也不抬地答道:“他家闺女感冒,他老婆带着小孩在这附近的儿童医院看病,他这不赶过去探望去了。”
胡长青对着给他端茶的茶博士道了一声谢,说道:“我说刚才迟下车一会儿,他就着急啊。”
对胡长青自揭其短的行为,龚书记只是斜了他一眼,表示无语,而刘玉缺则是头也沒有抬,想來应该是低着头翻白眼,
见两人的表情,胡长青也意识到自己出了洋相,不由有些燥得慌,对着龚天应不满地说道:“那个姓李的,到底什么情况啊,看你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肯定有内情啊,喝着我现在是三等公民啊,什么事都不让我知道。”
龚天应见胡长青开始耍混,正准备开骂,房门被敲了两下,便被推开,只见一个身着白sè衬衣的绝sè丽人站在门口,一脸笑意地说道:“听说龚书记过來,我就过來打个招呼。”
当她的视线滑过胡长青的时候,笑意一敛,娇嗔地说道:“啊,长青也过來啊,怎么你提前打个招呼啊,你们在谈事,是吧,那就不打扰了,长青,等下到我办公室去一趟,有点事想和你聊一下。”
说完,女人变扭着娉婷的腰肢转身离去,留下淡淡的兰花香味,以及一屋子目瞪口呆的人,胡长青他们三人对视一眼,都被龙雪琼这一气莫名其妙的寒暄雷德外焦里女敕,这个样子的龙雪琼确实沒有见过,
而胡长青心里则发寒,不知道这娘们想干嘛,一边的龚天应恢复正常后,便一脸不满地说道:“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
胡长青满脸委屈地说道:“我和她就见过两次面,连这次三次。”然后对着对面依然神情有些木然的旗袍女孩问道:“你们老板是不是神经有些不正常啊。”
那个女孩听到胡长青的话,瞬间崩溃,手中的记事本跌落在地上,又忙蹲下去捡起來,结果头撞上桌子,又差点将想扶起她的刘玉缺撞到,刘玉缺则是在手忙脚乱间将自己面前的茶杯弄散了,顿时一片狼藉,
而看到这一切的胡长青,也差点崩溃了,因为这些是他一句话造成的,而更让他心生忐忑的是等下和龙雪琼的见面,他此时对那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深有体会,到这边來就担心遇到龙雪琼,沒有想到还是被她抓了个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