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庆丰帝寿宴过后,天气便很快地冷下来,各宫早早地裁了秋衣上身。请记住本站的网址:n。一时众妃攀比成风,矛着劲儿的做衣服。今天我穿了百蝶穿花云缎裙,明日她就云雁锦纹衫上身;今日这位新得了紫绡翠纹织锦披风,明天那个就着缕金挑丝镶毛斗篷,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林云熙虽不耐这些莫名其妙的攀比,但一来不会委屈自己,二来也不愿让人在这上面又扯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正巧庆丰帝心情不错地送了她一堆的衣料首饰,其中以厌火国进贡的几匹细锦最为名贵。干脆一次做到底,秋衣冬装尽是用细锦打底,配上格式的罗衫长裙,又新打了一副青阳软玉为主的首面,虽称不上极难得,在宫里也是独一份的了。
原在休养的敬婕妤借着这一阵又慢慢回到了众人的视线里,庆丰帝看在她失子的份上也有补偿的意思,不时去一回安处臀。
再到重华宫请安之时,林云熙已是皇后坐下第一人,看着浩浩荡荡的一群妃子,再看皇后依旧从容的表情,心里很是感触——皇后果然是这世界上最苦逼的职业之一╮(╯_╰)╭
转眼到了九月重阳,宫中少不得又是阂宫宴饮。
林云熙终于收到了林夫人迂回传进来的消息,大意如下:苏美人是自己人,可以随便用。你阿爹上次抽风了忘记告诉你,你娘会帮你好好教训他的!
林云熙思虑良久,把盯着苏美人的都撤了,只留了一明一暗两个。面上的指明了是眼线,大大方方地给了苏美人;暗地里又悄悄安插了一个进去,只说了有事来报,便甩给了青菱,也顺便让她练练手。
苏美人倒没生出反感或是不满的情绪,还很自觉地找了理由来昭阳臀晃了一圈,把所有可能构成威胁的罗列了出来,“夫人身边的人手当真能干,除了些许难辨认的草木,昭阳臀里几乎没有什么禁物。”
林云熙淡淡地“嗯”了一声,苏美人拿出一个白瓷瓶递给她,恭声道:“这里是妾身配的一些解毒丸,虽不能说百毒可解,至少也能拖个把时辰。”
林云熙微微眯起眼,苏美人苦笑道:“妾身知道夫人依旧不能信我,但这解毒丸是侯爷吩咐的。”
林云熙看了她许久,道:“放着吧。”既然敢用阿爹来压她,还能不收么?不过,回头把苏美人抬上来分宠的打算再往后推个一两年吧。
形势迫人,看不清高低的,还是冷着比较好,省得出来闹心。
“主子,奴婢查到当日萧充容身边的宫人了。”
林云熙抬眸,看着琥琳,“在哪?”
琥琳道:“正在浣衣局做苦役,紫兰送衣服的时候碰巧遇到的,是那会儿萧充容宫里的小宫女。”林云熙点点头,“赏紫兰半个月的月钱,叫她和那个宫女接触一下,看看能探出多少来。”
琥琳带着点犹豫地道:“需不需要将那个宫女发展成……”
林云熙飞快地打断她,“不必,她留着有其他用处。”又对琥琳道:“手下的人不用多,最重要的是忠心和能力。”
琥琳一怔。林云熙心底摇头,琥琳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忠心不容置疑,无论刺探消息、布置人手还是最后的执行,她交代下去的琥琳无一不完成地干净利落;但在大局观上却输于董嬷嬷许多,甚至连青菱碧芷都要比她更有领悟。林云熙暂时也没那个闲心好好去□她,提醒了几句便让她下去了。
正巧立政臀的内侍魏少监亲自来禀报,说是圣人新得了一副真迹,请她一道去听松阁品评。林云熙换了身稍稍正式的衣服,随意绾了随云髻,别上两支玉簪,带着青菱去了。
秋日的上林苑如同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华衣,桂花盛开,枫叶如火。
天气晴好,听松阁与昭阳臀不远,林云熙也懒得做肩舆,只一路漫步,一边欣赏美景,一边和青菱闲话几句。过了玉淑楼,对面就遇上挺着肚子的张充华和莺贵人。
两人上前问安,林云熙可不敢让张充华屈膝下去,叫宫人扶住她不用行礼,又问:“张妹妹这是去哪儿?身边怎么只跟着两个人?妹妹有了身孕,应当小心些才是。”
张充华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谢夫人关怀,妾身在宫中呆得闷了,便想出来走走。这不,何姐姐不放心,还亲自跟着来了呢。”
林云熙“哦”一声,扫了莺贵人一眼,“这是莺贵人吧?张妹妹身子贵重,你既然陪着她出来,那就多照顾着些。”
莺贵人袅袅一礼,“妾身不敢不当心。”
三人站在路中,忽然旁边的小路上冲出来一个人影,直直往林云熙身上撞来。林云熙下意识地一避,那道人影收不住力,向着张充华去了。
众人脸色皆变。莺贵人猛地上前,伸手拉了张充华一把,要去扶她。那身影撞到张充华的肩膀,力量出奇地大,竟将张充华撞得向后一倒。
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张充华倒在地上,莺贵人垫在张充华身下,脸色惨白!
那道身影几个踉跄停下来,竟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半旧不新的鹅黄撒花烟罗裙,衣衫凌乱不堪,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脸色蜡黄,形容憔悴,满身的药味。此刻四下环顾,口中喃喃道:“圣人呢?阿翠说圣人来了!圣人在哪儿?”
说着拔腿就要走,林云熙惊怒交加,喝道:“给我拦下了!”
几个宫人一拥而上,将那女子按到在地。那女子疯狂地摇头,一边拼命挣扎一边还道:“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要见圣人!让我见圣人!!”她神色癫狂,力气大得几乎要三个内侍才能勉强压住。
林云熙冷冷看她一眼,转头让宫人把倒在地上的两人扶起来,“张妹妹怎么样?要不要紧?”又着人去请太医。
众人乱作一团。林云熙皱起眉,正要问话,那边小路上又冲出一个人来,却是个年纪尚小的宫女,看见这里的情景脸色大变,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林云熙想也不想,先叫人压下了。混蛋!今天是诸事不顺!哪儿来的这么多意外!!寒着声道:“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那宫女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奴婢是玉淑楼的宫女,我……我家主子跑了出来,奴婢……奴婢正在找。”目光不由转向被压着依旧疯狂的女子。
“是她?”
那宫女赶紧低头,“是。”
林云熙狠狠皱起眉,顺着那宫女来的小路看了看,的确是通往玉淑楼的路。
又看向另一边,张充华半靠在宫人怀里,珠钗散乱,冷汗涔涔,双手捂着微微隆起的小月复,抽气道:“疼…肚子…好疼……”
莺贵人亦是软到在宫人身上,面色难看,额上沁出细密的汗水。
这情形,她也有些心惊。张充华肚子里那个不会有问题吧?虽然不能算她的过错,但就发生在她身边,尼玛她很容易被迁怒啊有木有!!是哪个白痴设下的局??最好祈祷不要被她查出来!!
林云熙满脑子想着等查出来了一定要把那人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压下心里憋到死的怒气和疑惑,出言安慰,“两位妹妹先忍忍,太医即刻便到。”朝着青菱是个眼色,青菱会意地点头。
她稍稍放下心,指挥宫人把两人抬到最近额宫室去。
本来此处离玉淑楼最近,但那楼里跑出一个身份未知又撞了张充华的女人,却是怎么也不合适再把两人安排进去的。于是取了较近的缳琅台,命人快速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
至于那对被压下的主仆,林云熙没那份闲心插手。她沉着脸,吩咐宫人好好照料张充华和莺贵人,转身出了房门。
她早早叫了内侍去禀报庆丰帝和皇后,在缳琅台寻了一处坐下来,心底把前因后果盘算了一遍。
无论是有人存心或真的是意外,这个时候把自己瞥得越干净越好。庆丰帝邀她往听松阁完全是一时兴起,本来她根本不会碰到张充华和莺贵人。
这两人现在都出了问题,张充华月复痛不止,但并没有其他更严重的情况;莺贵人为了救张充华垫到她身下,还有那对不知道是谁的主仆……
林云熙瞬间推断出数种可能,揉揉眉心,反正没有好事就对了!等青菱问出个大概,她就回昭阳臀!这种卷进去不死既伤的漩涡,还是离得远一点吧!
正想着,青菱避开众人回来了。林云熙向她微微颔首,青菱保持着一贯温顺的表情站到林云熙身边,口中轻声道:“奴婢向附近的宫人打探过了,玉淑楼里住着的是温贵人柳氏,庆丰元年进的宫。她是淮阴柳家子,有段时日很是得宠,差一步就能封妃。只是后来得罪了萧淑妃,又忽然失宠,被一路贬至贵人。”
林云熙微微一愣,想不到那女子还有点来头。不过能封妃……
“她有过孩子?”
青菱道:“是。温贵人有过一个女儿,没到三岁便夭折了。”
林云熙蹙眉,温贵人,女儿,淮阴柳家……她总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一般,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皇后娘娘到!”
内侍的声音打断了林云熙的思绪,她整一整衣衫,和青菱出去相迎。
皇后脸色难看,没有了往日的平和从容,眉间隐隐有些焦急和烦躁。
这是自那一年后,宫中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庆丰帝全权交给她的,若是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不仅是狠狠地打了皇后的脸,更重要的是,庆丰帝会认为她这个后宫之主没有能力,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林云熙恭恭敬敬地向皇后行礼,皇后叫了起,直接问道:“张充华怎么样?”
林云熙犹豫了一下,她可不能越过专业人士下定论,只含糊道:“太医还未到,妾身也不敢断言,但听伺候的宫女说,张充华肚子疼得厉害,想来是动了胎气。”
皇后秀眉深锁,意示了一下她身边的嬷嬷。后者当即微一福身,带着一个宫女往张充华那里去了。
皇后满脸严肃地坐下来,“那个撞了张充华的人呢?”
林云熙道:“就在旁边的耳房里,”顿了顿“因是有名份的嫔妃,所以只叫内侍看着不让她出来闹。”
皇后愣了愣,怒极反笑,“她还想闹?!谋害皇嗣是什么罪名!便是当庭杖杀了也不为过!”
林云熙微微垂眸,皇后冷冷道:“撞了人的是谁?你方才急匆匆遣人来报也未说清楚,我倒要好好审审,什么敢如此大胆!”
林云熙缓声道:“是玉淑楼的温贵人。”
皇后陡然一僵,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恍惚,似乎是怨恨又似乎是狰狞。只片刻又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地重复了一遍,“你说谁?”
林云熙这才觉得事情有些大条了,皇后这样子,仿佛对那个温贵人很是肆惮?
不对,肆惮说不上,那种……好像是怨恨一个抢了丈夫的小三一样的表情?哦,是曾经的小三,现在已经被打下去了==
她心底一突,难道这个才是女主角?这文是圣人真爱+废妃逆袭?
不过林云熙还是先回答了皇后的问题,“是玉淑楼温贵人。”末了,念头一转,又添上一句,“妾身见她神色癫狂,还不停地喊着要见圣人,似是……”
“好了,”皇后神色恢复了平静,“这里的事我来就成。”微微一笑,“圣人在听松阁,按道理比重华宫还近些,容妹妹不如去瞧瞧?”
林云熙心下一凛,看来那个温贵人还真的有问题,皇后竟然情愿让她和庆丰帝一起,也不想让她插手此事。
温贵人柳氏……林云熙默默行了一礼退出去,她还真要好好查一查这位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