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之后,五个人来到了扬州,江南的风景和北方大不相同,其繁荣甚至比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如画的景sè,街巷的热闹,深深地吸引了我们,我们不再赶路了,梦求也不再陪小鸡读书了,而是把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托付给了我。
三个女人整rì里就知道往外跑,留下我和小鸡两个人。先天缺乏逛街的雅兴,整rì呆在客栈看小鸡读书也太无趣。这一rì,我敲了敲小鸡看书的桌子,“小鸡啊!”
“刘世伯!”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句话是说……”
“应该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都差不多,它的意思就是读书吧,不能老是呆在房间里,要出去走走滴!边走边读!”
小鸡茫然地点了点头,我继续说道:“所以呢,今天世伯决定带着你出去见见世面,也算是读书了!”
“世伯是不是想出去走走?”
“有那意思!”
“随便就好了!”
“我是怕你娘不高兴嘛!所以拉着你了!”
“我不会给她说的!”
“女人你不了解的,我一个人出去就是置你于不顾,带着你一块出去就是你读书读得久了,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儿,明白了不?”
“我现在很好啊!”
“你世伯不好!赶紧的,别惹我生气啊!”
小鸡有点儿不高兴地合上了《论语》,我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孔子还周游列国呢,你整天呆在屋子里,能有什么作为啊?说不准你今天这么一出去,也能写出个五书、六经啥的!”
“是四书、五经!”
“我知,那不是有人已经写了嘛!”
走在路上,小鸡问我:“世伯,我也能写出《四书》、《五经》之类的著作吗?”
“四书五经不也是人写的嘛!他可以,你当然也可以!”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去写!”
“所以你要多看、多想,你已经看的够多了,但那都是别人的东西,你以后就要尝试着开始去写!”
“写什么?”
“什么都可以写啊!想到什么写什么,写得短了那是‘文章’,写得长了那就是‘著作’,长到一定程度那就叫‘巨著’了!”
这逛街到底有啥好逛的?也不知道梦求、倩儿他们天天都在忙活些什么,转了一圈,我就已经看厌了,找个地方喝壶茶也比这强多了。小鸡更是给我添麻烦,一直在不停地问我:“世伯,我该写些什么呢?”
我随口答应着,停了一下脚,“这样吧!你先试着把每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
“每天发生的事情?”
“对!”
无意地溜达到了扬州丽chūn院的门口,两位姑娘风sāo地招呼着:“两位爷,里边请!”
我正在做思想斗争,小鸡又问上了,“世伯,可是我不知道今天都发生了一些什么值得我写下来的事情啊?”
我一顿足,“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我带着小鸡走进了丽chūn院,一位姑娘迎了过来,“二位大爷,累不累啊?里边躺下,我给您揉揉腿啊?”
“光揉腿啊?”
“当然不是了,大爷!”姑娘一个媚眼,身子贴在了小鸡的胸口,“其它的,人家不好意思说嘛!”
小鸡脸憋了个通红,“男女授受不亲,授受不亲!”
姑娘一回头,脸贴在了小鸡脸上,撅嘴亲了一下,小鸡的耳朵根子也红了,“子曰……子曰……!”
“孔子也救不了你了!”我自语着,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塞进了姑娘的衣服领子里,“把这位公子伺候舒服了,回头我再加银子!”
“包在我身上,小红、小翠,赶紧扶公子进房!”
看着小红和小翠架着小鸡上了二楼,我一个偷笑,这小子今天应该有写头了吧?姑娘看了看我,“那,大爷您……?”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姑娘,挺有几分姿sè,只不过眼神中带有几分倦意,“你看上去挺累!”
“今天有人请假,我加班!”
“一天八小时?”
“上12歇12!”
“挺累的吧?”
“伺候你还是没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一锭碎银子塞在了她的手里,“你是没有问题,我有问题!“
走出了丽chūn院,我坐在对面一家茶馆中沏了一壶,刚喝了一碗,就看见丽chūn院二楼小鸡衣衫不整地从房间跑到了栏杆处,“你们别过来啊!你们别过来!”
小红加小翠在对面咯咯地笑着,缓缓地向小鸡走去,我一笑,“这个小鸡,会不会从二楼跳下来?”
二分钟之后,有了结果,小鸡光着膀子从二楼跳了下来,小红、小翠手里抓住的是小鸡的上衣,这下子丽chūn院的门口热闹了!
我是真没想到小鸡会是如此的坚贞,放下茶碗我就跑了过去,刚扶起了小鸡,我就看见三个熟悉的人影拨开人群冲了进来,糟糕!
梦求扶着小鸡,向我质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这……”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狡辩,热芋头扔给了小鸡,“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鸡望着我说不出话来,我只觉得耳朵一痛,梦求揪住了我问道:“你快点儿如实交待!”
“小鸡读书读得累了,我带他出来散散心,茶馆喝茶的功夫,小鸡说要上厕所,至于怎么会来到了这种地方,委实让我费解。这种烟花之地,是他一个小孩子随便来的吗?胡闹!念在他第一次的份儿上,咱就算了吧!以后不能再来了啊!咱们走吧!”
梦求的小手还是没有放下来的意思,我继续道:“你还想怎么滴?自己的孩子犯了错误,让我来顶罪啊?”
“我的儿子我会不清楚?是不是你带他来的?”
“冤枉啊!”
这时,丽chūn院刚才的那位姑娘走了过来,“不怪这位爷!这位公子一个人来到了我们楼里,叫了我们姑娘,这位爷跟了进来,把这位公子斥责了一顿,盛怒之下一不小心把他从二楼推了下来!年轻人嘛!来我们这种地方是人之常情,这位爷不用过于生气!”
哎哟妈呀,这位姑娘真是太有才了!我挣月兑了梦求的小手,“听听!听听!哪位世伯不疼惜自己的侄子?哪位世伯不希望自己的侄子成龙?一位假道学的公子哥儿,一位大义凛然的世伯,姑娘,我不是生气,我是痛心,痛心啊!”
就在我痛心的时候,小红和小翠奔了下来,小红的舌头比较长,“这位爷,你带来的什么人啊?宁肯跳楼也不碰我们,什么东西?我可跟你说,银子一文也不能少!”
梦求小手拧了我的耳朵一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抹了一把汗,“一切都好像已经很明了了!”
“现在你的心,还痛不痛啊?”
“耳朵痛!”
“你该!”
“小鸡也不小了,我带他来见识一下,免得rì后有人问起他说不知道让人家笑话,也没什么不对的嘛!”
“你还说!”梦求的小手继续加了一把劲儿。
“哎呀!”
就在众人围着我和梦求看热闹的时候,一个模样俊秀的年轻人出现了,后面跟着两个随从,一个眼睛一直眨巴着,另一个看上去好像也有点儿毛病,只是说不出来究竟是哪个地方不妥。哥们一张嘴,“大……大……大哥,走……走……走慢点儿!”奥,是个结巴!
“光天化rì,朗朗乾坤,究竟是谁这么有种,在我的地盘闹事?整的这里和个鸡窝似的!”年轻人一边浩然正气地说着,一边朝这里走来。
“大哥,咱们这里就是鸡窝!”
年轻人一点头,“嗯!应该是弄得和狗窝似的!”
“大……大……大哥英明!”
“大门口聚了这么多人,还怎么做生意?散开,散开!”
三个人驱逐着众人,来到了我和梦求的面前,年轻人顿住了脚步,“这是怎么回事?”
“耳朵被人揪住了!”
“我看得见,是不是玩完人家没给钱啊?”
“大哥,这个丫头不是咱们楼里的姑娘!”眨巴眼的兄弟看出来了。
“依……依……依我看,好像是……是……是……是……逛窑子让老婆逮着了!”结巴终于把这句话憋出来了。
俊秀的年轻人点了点头,“知道我是谁吗?”
我摇了摇头,年轻人一指胸前的工牌,我凑头一看,“龟奴总管”四个小字,赶紧一个笑脸,“龟总!”
“免贵姓韦!”
“奥,韦总!”
“这里是我罩着的地盘,你们在这里闹事,那是不给我面子啊?”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眼睛瞅了瞅梦求。
“男人嘛!出来逛窑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大嫂,听我一句话,不知道逛窑子的男人,那不是真正的男人!”
周围一片鼓掌声,“好!”“好!”“说得好!”
“逮着男人逛窑子不知道修理的女人,那不是真正的女人!”梦求的小手在我的耳朵上又转了一个圈。
围观的众人中,女人显然要比男人多。年轻人一愣,“小娘们,嘴还挺厉害的!男人来到了我们这里,那就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在我的大门口,打我的上帝?你当我不存在啊?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爷们!”
年轻人举起了巴掌,眼前寒光一闪,倩儿的剑尖已经抵在了年轻人的手腕处,年轻人的手生生顿住,“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好市民,何必动刀动枪的呢!我想了一下,这个男人确实不对,这档子事儿我就不掺和了!你们回家好好修理他,中不?”
年轻人的巴掌收了回去,“散了,散了!”
我的耳朵得到了释放,揉了几下,梦求气犹未尽,“回去再给你算这笔账!”
“别得瑟了,看不出来我刚才一直在给你留面子啊?”我低语着对梦求说。
“你是亏心!”
“哼!”
“赶紧走,赶紧走!少接待一位客人,那就是我们的一份损失!”年轻人嘟囔着驱赶姑娘们,突然间,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呆在了当场,眼睛一眨不带眨的。
对面一位浓妆淡抹的姑娘红着脸低下了头,娇羞地喊了一声:“韦总管!”
“去掉最后一个字,我很反感!”
“是,韦总,今天我歇班,要不要单独为你……”
“死一边去!”年轻人一把推开了眼前的这位孤独姑娘,目光落在了后面的圆圆身上,一个笑脸,“这位姑娘,不知道……”
“死一边去!”圆圆心情不大好,看也不看年轻人,走到了我的身边。
年轻人一呆,我捂着嘴笑了一下,“你这是在取笑我?”年轻人瞪大了眼珠对我说。
“当众让人家这样羞辱,真是悲哀!我不取笑你取笑谁去?”
“你……你……!”
我不理会他的愤怒,“圆圆!”
圆圆真乖,一指年轻人,一字一顿地说道:“有多远,死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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