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和煦的阳光逐渐倾洒下来,漫漫湖中央,一叶竹筏轻微地浮荡着,筏上的两人依偎地相靠在一起,睡得安然。
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越来越亮的光线,文景年缓缓睁开眼来,映入眼底的是碧波茫茫的湖面,水声响动,偶尔窜蹦出来几条小鱼,很快又甩着尾巴没入水中去。文景年慢眨一下眼,然后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唐韵曦,在微暖的晨光下,她双眼闭阖依旧在熟睡。文景年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昨晚后半夜的时候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自己却突然起了性子想看星星,明知道夜里风凉,呆久了怕是不好受,可是唐韵曦未有只言片语的推月兑,一直陪着她一块儿看星星,听她不知疲倦地讲着那些以前的事情。
回想起昨夜唐韵曦对着自己的温柔笑靥,像是冰雪融化般暖暖的直淌进人的心里去,那眼里的浅盈笑意,叫人看一眼,便想呆在她身边。文景年知道唐韵曦还没有喜欢上她,可是她愿意整晚陪在自己身边,一颦一笑全对着自己,怎能不叫她满心欢喜。
唐韵曦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某人嘴角快咧到耳后的偷笑模样。
“皇上,在想什么呢,笑地这么开心?”
文景年正想地入神,不防那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才发现唐韵曦已经醒了,正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文景年下意识地模模自己的脸,“有吗?没什么,嗯,韵曦,昨晚睡地还好吗?”
“还好。”唐韵曦望着她的眸子微笑不减,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拨了下垂下来的发丝,将几缕微乱的发束梳理好。文景年看着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分拨着乌黑如墨的秀发,心口没来由地‘砰砰’跳了几下,她本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到唐韵曦低头的时候,颈间还绕着一束发丝,不由自主地伸出空着的右手,可是伸到一半却又停住了,想往前又不敢去,只巴巴地落在半空中一时进退两难。
两人坐地很近,唐韵曦感觉到文景年的动作,抬起头来看到她半抬着手定定地望着自己,好像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不由问道:“皇上,怎么了?”
文景年眼睛还盯在唐韵曦颈间的那束发丝上,黑嗔嗔的眸子里透着纠结,好想伸手将那束柔软的发丝拂到她背后,可是这样的动作会不会太亲密,太越矩了点,万一唐韵曦不喜欢,那岂不是糟糕了?文景年犹豫再三还是不敢造次,又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呵呵笑道“没事,朕没事。”余光看到那束发丝最终被唐韵曦伸手拂到耳后,心里不由浮起一阵失落来。
不过下一刻她的心情就如腾云般雀跃了起来,因为唐韵曦微附□来,轻轻地帮她抚平衣襟,“皇上,你的衣襟有些乱了呢。”文景年从一醒过来就目光不离唐韵曦,哪里注意到自己微乱的前襟,此时两人相距极近,看着唐韵曦唇角带着温柔的笑意,专心致志地为她整理的模样,文景年登时如草人般一动不敢动,脸上微微发热,心情简直美丽地无法形容。
算起来她与唐韵曦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可是近几日亲近的次数比过去三年加在一起的还要多,上次唐韵曦亲自为她整理衣襟的那幕她一直念念不忘地回想,没想到今日竟又能得到这般亲密的待遇,感受着唐韵曦温柔的气息,文景年只觉心里满满地像要溢出来,整个人晕乎乎地都要飘到天上了,“韵曦,你对朕真好。”
“帮皇上整理衣服就叫好了?宫里头这么多宫人,不是天天都为皇上穿戴么?”唐韵曦帮文景年抚平了衣领,微抬起头笑笑地说。
“那怎么能一样?”文景年立刻蹙起秀眉,认认真真地反驳道:“那些宫人都是从小伺候朕的,而且朕自懂事后就很少再让她们替朕更衣了,朕的衣服大都是自己穿的,就算,就算宫人偶尔替朕整理一下衣袍,那也不能跟你相比啊,你可是朕的皇后啊!”文景年言之凿凿,说到最后一句时,脸却突然热了下,目光小心翼翼地飘过去看了唐韵曦一眼。
文景年一脸认真的话语听在唐韵曦耳中,却泛起一阵别样的心疼来。文景年身为天尊贵胄,定是自小就习惯了万千宫人的服侍伺候,可是为了掩饰身份,又不得不与任何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甚至连宫里为她穿衣的宫女都要敬避三尺,无人知晓她真正的身份,更无人得从知晓她心中的那份无奈吧。
文景年看唐韵曦微垂着视线,不声不响的模样,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半是紧张半是无措地道:“韵曦,朕说的都是真的,你在朕的心里跟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天下有这么多人,可是你只有一个。”文景年想表达唐韵曦在她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可是对着唐韵曦她总会没来由地有些口拙,好多话都说不出口。
看着唐韵曦抬起头柔柔地望向自己,文景年不由自主地抬手按住了她的肩,一字一字发自肺腑地道:“韵曦,朕真的很高兴,今生今世能有你做朕的皇后……”
文景年微低着头专注无比地看着唐韵曦,阳光照耀着她头顶的金冠,使得整个人仿佛罩在淡淡的金光里,唐韵曦与她对视,看到那双澄澈的瞳仁里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深沉柔和地无法望到尽头,好似蕴含了太多太多无法诉说的话语,文景年没有说出来,可是唐韵曦却仿佛能感受到,她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点点柔软下去。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仿佛凝固了时光,直到湖中的鱼儿‘噗通’一声窜出来,才打破了这两两对望的静默氛围。
文景年醒过神来,再看向唐韵曦时耳根就有些烫起来,自己方才算是表白吗,文景年脸上一阵发热,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别处,腼腆笑道:“时候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嗯。”唐韵曦已然低下头去,颊边泛着淡淡的红。
文景年带唐韵曦回到了岸边,携手穿过花丛离开的时候,唐韵曦回过头有些留恋地看着白雪般的丛丛花朵,翩翩飞舞的蝴蝶依次远去,文景年在一旁看出她眼中的不舍,温和笑道:“韵曦,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常来,朕会让他们好好看着,守好这里的一花一草,保证你下次来了,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
唐韵曦收回目光,转过头来看着文景年,看见她清澈的眼里含着的温柔宠溺,脸上还未散去的红晕顿时又加深了些,低下头轻嗯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地浅浅弯起。
两人从清净的花苑中出来时,外头已是光亮无比,即便是僻远的小径也有宫中的侍卫巡过,越靠近正宫的方向人就越多,大白天里自然不如晚上那般好遮掩,文景年和唐韵曦的衣着式样再低调,也难防被眼尖的宫人认出来。走了几步,前头正过来一群步伐整齐的大内侍卫,领队的是文景年前段日子刚提拔的一名禁军统领。
明明这些人是文景年下旨派来维护宫中安全的,明明她们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皇后,光明正大根本用不着闪躲,可是文景年却莫名有种偷情怕被抓到的慌乱。眼看着那群人越来越近,这四下空旷是避无可避,文景年顾不了那么许多,当下将唐韵曦一把圈到了自己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韵曦,前面来了好多人,朕带你离开这儿。”
唐韵曦突然间整个被扣进了文景年的怀里,她的话带着微热的慌乱气息洒下来,令唐韵曦的心也不由地一紧,她微抬头看向文景年,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文景年一下子拦腰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唐韵曦害怕地一声惊呼,由于怕掉下去,她本能地环住了文景年的脖颈,双颊绯红,害羞地轻靠在文景年肩头。
文景年丹田提气,凌空腾云几个纵步,抱着唐韵曦飞身轻跃到了高耸的屋檐上,然后快速地往前奔跃。耳边的风声欢快地拂过,文景年在纵跃间略低了下眸子,看到唐韵曦埋在她怀里紧紧地闭着眼,文景年顿时明白唐韵曦怕是吓到了,温声安抚道“韵曦,别害怕,睁开眼,看看眼前的一切,放心,咱们不会掉下去的。”
耳边响起文景年带着安抚的话语,就像曾经带着她骑马时一样,唐韵曦不自觉地感到安心,她试着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景物急速地往后闪过,下方闪现着宫苑亭廊,玛瑙喷泉,不断穿梭的宫人,侍卫,整个皇宫远远近近地仿佛尽在眼底,唐韵曦心中顿时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感觉,她们好像是鸟儿在天空飞翔一般。
“皇上,我们好像在飞一样呢——”唐韵曦脸上漾着笑容,小心翼翼地从文景年的肩上抬起头,看到她在上方嘴角微扬,迎着轻风粲笑道:“是啊,朕的轻功很好的,你不用担心会掉下去,嗯——”文景年故作停顿,低眸笑吟吟地看着她道,“就算掉下去也没关系,朕会垫着你,绝对不会让你摔到的。”
“皇上,以后不要受伤,更不要再为臣妾受伤了,臣妾会难过。”
文景年没想到一句顽笑话,会引得唐韵曦如此不安,看着她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自己的衣襟,很是认真地凝望着自己,不由得放软了语气道:“韵曦,你放心,朕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的,朕更加不会让你受伤。朕可是天子,洪福齐天不是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长安宫的上头,文景年抱着唐韵曦凌空一个旋身,两人双双安稳地落在皇后寝宫的后院里。
文景年方才抱着唐韵曦在屋檐上飞跃的时候并没有多想,只是单纯地想要逃离那些侍卫的视线,可是如今抱着唐韵曦站在地面上,鼻间闻到她身上传来的阵阵芬芳,只稍低下头,日思夜想的容颜就在眼前,文景年顿觉呼吸加快,手脚都险些不听使唤了。
好在她往日抑制情绪已成习惯,很快缓过神来,脸上却还是免不了一热,赶忙松手将唐韵曦放到地上。虽然松开了手,可是文景年的胸口仍在发热,望着唐韵曦的目光不由透出恋恋不舍的神色。看到唐韵曦往前走,她便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皇上,我们是不是……”唐韵曦想问是否还要从窗口进去,笑着停下脚步回身看向文景年。“哦,韵曦,朕带你进去。”文景年这下是真的醒过神来,暗自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尴尬地笑道。
文景年带着唐韵曦重新从窗口进了寝宫,几缕阳光正洒在金玉地砖上,内室的摆设跟他们离开时一般无二,昨晚的一切就像一个美丽的梦境,一夜之间仿佛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改变,然而两人的心境却已是大大不同。
文景年先换好了龙袍,站在桌边等了一会儿,便见唐韵曦也换好了衣裳,美眸含笑地从里间款步走出,一步步慢慢走到她跟前来,文景年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唐韵曦的手牵在了自己手里,低下头定定地望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