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江府,位于断脊山脉以西,天河流域以北。是镇守在强汉帝国边境的一座雄城。府主宁破苍,因为早年跟随大汉建国始帝西决武南征北战,获得了无数丰功伟绩,而被封为了镇江侯。世世代代为强汉镇守着洪荒边境,防范着荒兽的再次入侵。今已历时千年整,未曾破,故被称作不破恒川。——选自《天朝弘记》史官南郭庸,载于霸起1012年秋。
镇江府内,永远都显得那般的平静祥和,高大的城墙上面,巡逻早已成为了例行公事。
周围来往的行人,以及叫卖的小摊,显得跟那座连接了无数雄山的黑sè城墙格格不入。
母子二人有说有笑地走在小巷之中,突然,一座华贵的辇车堵住了他们前进的去路。
“娘亲你看,大胖鸟,这是少炎二伯的辇车!”宁释指着辇车上面勾勒的那只振翅yù飞的火凤凰提醒端木婉。
端木婉脸sè微寒,对着宁释比了个嘘的手势,轻声问道:“释儿,娘亲带你去吃烙烙膏,好不好?”
宁释当然知道,端木婉这么说是因为要避开宁少炎,所以乖巧地点了点头。
端木婉见到辇车的帘屏微动,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就在端木婉要走出巷子的时候,一个身影瞬间冒了出来,端木婉的心思全在身后,不察之下,砰的一声,跟冒出来的那个人撞了个满怀。
“哟呵呵,我道是哪个村妇走路不长眼睛,原来是三弟妹啊!”一身白衣的宁少炎拿着折扇,居高临下地看着端木婉笑道。
端木婉平静地退后半步,冷静地说道:“少炎公子,请让一让。”
宁少炎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站在原地摇着扇子。“怎么?我这个做二伯的,看看我家侄子也不行?”宁少炎说完之后,故作亲切地伸出手来,刮了刮宁释的下巴。
虽然心里讨厌宁少炎,但是宁释却不想让他指责自己缺少教养,还是有礼有节的喊了声“二伯”。
“哎,二伯的小心肝,来让二伯抱抱。”宁少炎得意地看了端木婉一眼,伸出双手就要去搂宁释,宁释条件反shè之下,迅速躲在了母亲身后。这让宁少炎有些不悦。
端木婉站在原地,依然无比冷静地说道:“宁二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们这就走了。”
宁少炎嘴角不易察觉地一抽,随即讪笑道:“弟妹,别急着走啊!上午的事情,是少炎错了,回去以后我思来想去都觉着我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失礼了。所以我特地跑来道歉,希望弟妹和重山千万别往心里去。毕竟我们都是一家人,要是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宁少炎这一席话说得极为真诚,虽然端木婉明知道宁少炎是在演戏,这紧张的气氛仍然渐渐显得缓和了下来。
“二哥,这件事我们夫妇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我和释儿现在真的有事,少炎公子能否……”
“太好了,三弟和弟妹果然大人有大量,那少炎就放心了。既然弟妹和释儿还有事,那么少炎就不多打扰了,弟妹请便。”说完这番话,宁少炎身子一侧,竟然真的将路让了出来。
心思缜密的端木婉见宁少炎当真让出路来,反而有些jǐng惕和迟疑,联想到之前堵住自己去路的辇车,她的心中没由来的一慌,暗叫一声“不好”,不再跟宁少炎纠缠,转身便拉着宁释朝家的方向走去。
宁少炎顿时露出了少许慌张的神sè,紧跟在端木婉的身后说道:“弟妹,弟妹,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吗?”
端木婉紧紧牵着宁释的手,沿着青石小巷飞快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再不跟宁少炎说一句话。
等他们再次走到辇车附近,宁少炎的跟班突然从辇车后面走了出来,挡在端木婉的身前大声说道:“见过三长老夫人。”
去路再次被挡,端木婉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厉声喝道:“免礼,让开!”
宁少炎邪笑一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端木婉的背后,看着端木婉娇俏的,他的喉头一滚,火热的大手便朝着端木婉的娇私之处捏去。
“你干什么?”宁释正巧看到了这一幕,他大喝一声,双脚轻轻一挺,刷的一下从端木婉的身边飞身而起,手里的木剑犹如扫出的虎尾般朝着宁少炎的面门甩去。
宁少炎脸sè一变,哪还顾得上揩油,手里的扇子一摇,便朝着那木剑挡来。
啪!
扇骨和木剑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爆音。
宁少炎却并没有住手,扇骨一滑,犹如绕在棍上的恶蛇,顺着木剑朝宁释的面门刺去。
半空中的宁释木剑一绞,双腿已经落地。
见到扇骨迎面而来,宁释下意识的一抬手,左腿小肚猛然绷紧,腰劲儿借着腿劲儿连成一道大力,手上的木剑瞬间点在扇骨之上!
澜月斩!
随着一道弧光闪过,这道苍劲的剑意疯狂咆哮,带出一道美丽的弧度直扑扇骨。
啪!
木剑和扇骨相撞,巨大的力量带着一股叠劲儿悍然爆发,这声“啪”响起的瞬间,整把扇子炸开,断裂的扇骨刷刷刷地朝着宁少炎刺来。
宁少炎惨叫一声,只觉虎口被暗劲儿震得错了位,眼中顿时闪出一股戾气,大袖一拂挡住打来的扇骨,随即断掉的扇子借力反向一刺,竟然绞断了木剑,笔直朝着宁释的灵台打去。
他竟然打算废了宁释身体的一道大穴!
宁释先前练剑,早已力竭,现在宁少炎这一刺直指胸口,自己却收力不住,眼见胸口便要被扇子点中。
危急之时,宁释突然感觉背后多出一条柔弱无骨的手抵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一道源源不断的暖流顺着后心涌了上来!
宁释猛然睁开眼睛,手中的断剑赫然一弹,啪的一下打在宁少炎的手腕上。
扇子被打掉在地。
“宁少炎!”端木婉一声呵斥,杏目之中仿佛带着无尽的怒火。
宁少炎脸sè骤然一变,捏着手腕笑道:“呵呵呵,弟妹,我和释儿开玩笑呢!”
“让开!”端木婉一把推开宁少炎,抱起宁释,一脸杀意地看着挡在身前的奴才。
宁少炎的跟班哆嗦了一下,连滚带爬地让到了一边。
端木婉快步穿过巷子,老远就看到了自家小院的大门开了道口子,几个身穿金sè执法袍的侍卫正从自己家里面走出来。
“宁少炎,你的人有什么权利进我家?”端木婉气得嘴唇哆嗦地转头对宁少炎喝道。
到了这份上,宁少炎也豁出去了,根本不理会端木婉,直接走上前去,对执法队的侍卫问道:“有收获吗?”
侍卫们相互对视,纷纷低下头去,只有一位侍卫小声说道:“公子,只在屋子里面发现了一些荒兽的骸骨,以及部分珍贵的材料,并没有找到其他可疑的东西。”
宁少炎一把扯过那挂散发着凝重血腥之气的兽骨翻看了一下,随即摔在地上,又从其他仆从手里夺过一个贴着符箓的木盒,将里面的药材尽数倒在地上,赤红着眼睛说道:“不可能!本公子可是亲眼看到,七岁大的小崽子一下一下地劈出‘澜月斩’!如果不是宁重山偷了玉续潋香散给这小杂种用,凭他那么小的年纪,怎么能够炼成?”
为首的执法队队长顿时咳嗽了一声,将头深深地低下,装作没有听到。
要知道,在镇江府里,有一条极为特殊且严苛的族规,那就是任何人不许侮辱和蔑视宁氏血脉,即使是嫡系也不允许看不起庶出。否则不管是谁,都要受家法处置。
宁少炎先是利用自己是嫡系子弟这一点,强迫执法队搜查了重山长老的家,随后又当着执法队的面侮辱了宁家的骨血,按理来讲,这件事被执法队撞见了,是要直接执行家法的,但他们却只能装聋作哑。只因为他们四个不但隶属于宁家执法队,同时也有着镇江府最大附庸族少炎氏的部分血脉。
而宁少炎,恰恰就是少炎家跟宁家联姻生出的特别存在,从小就飞扬跋扈,执法队根本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端木婉虽然生气之极,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宁少炎,这件事我端木婉记下了,若是你再来招惹我家,那么我就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捅到府主那里去,你明白了吗?”
在场的四位执法队队员听到端木婉的话语里丝毫没有提及自己一干人,顿时心存感激。
宁少炎脸上顿时失去了血sè,他知道即使自己再怎么受母亲的宠,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大哥也不会轻饶了他的。狂傲纨绔,并不代表没有脑子,他知道,现在即使是自己拿出少炎氏少主的架子,他手下这四个执法队的侍卫也再不会听他的话了,所以他只能选择暂时退走,不愿将事情闹大。
“哼,我们走着瞧。”宁少炎说完之后,将手背到了身后,朝着巷子口停着的辇车走去,在走过散落在地上的草药时,洁白的登云靴就这样直接踩在上面。
原本盛怒之极的端木婉反而面sè渐渐平静下来,注视着宁少炎从自己身边错身而过。
走到宁释身边的时候,宁少炎已经恢复了笑容,眯着眼睛看着宁释说道:“跟二伯说再见。”
然而宁释这次却并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澄澈而宁静,好像那练剑时的古潭,不!准确的说,应该更像是古潭里那块平滑光洁的黑sè石头!
这大大超出了宁少炎的预料,在他想来,眼前这个小家伙有可能会强忍着泪水,跟自己说再见,也有可能倔强的撇着嘴,大声说:“二伯我讨厌你!”
如果是以上这两种情况,宁少炎一定会得意的一笑,借着这个机会,再气一气端木婉。
可是眼前这个七岁的小家伙面sè平静地抬头望着他,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了三个字:“捡——起——来。”
不知是不是转世前绝世强者的气场在此时爆发出来,宁释说这三个字时竟然隐隐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宁少炎不由得一愣,差点没忍住弯下腰去。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咧嘴问道:“你说什么?”
“捡起来。”宁释死死地盯着宁少炎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宁少炎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竟然真的弯下腰去,在四个执法队员的注视下,捡起一块上了年份的首乌,问道:“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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