鄯月永远也忘不了那一片血色烂漫的场景,而且除了红色之外,她发现自己再也看不到任何其他的颜色。舒悫鹉琻
在贝雷城待了五天的鄯月还没有等到万军的到来,却等到了西国的开战碟书。
西国领军钟离舜明,是玩弄心理战术的翘楚,这一封在晨曦刚刚露出云层的时候,用一支疾风之箭直接的射到了城楼之上。
坐在贝雷城议事厅的鄯月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面,一副闲然淡适的样子看着厅内坐着的两个人。
“王长老,你怎么看这件事情。”鄯月将手上的碟书丢到了王长老的面前。
老老实实看完碟书上面内容的王长老很是诚恳的对着鄯月摇了摇头。
而坐在王长老对面的鄯武都快急得抓狂了,好不容易等到碟书到了王长老的手上,然后又好不容易等到王长老看完之后,赶忙的从王长老的手上夺了过来。
待到鄯武将碟书上面的内容全部看完之后,正准备发表自己的意见时,抬起头,却发现那个银衣少女已经消失了。
王长老手指着厅外。
鄯武迅速的将自己的头转向了门外,看到了那个银衣少女正站在城楼的最边缘,银色的衣服随风猎扬飞起。
城楼的左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少年,少年小心翼翼的将少女从城楼上面揽了下来。
“对了,绝尘,你不要再打宇文老头了,老头怪可怜的。”鄯月揪住黑衣少年的衣领,嗫嗫糯糯的说道。
“嗯。”黑衣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将少女往怀中揽进了一点。
鄯月昨天晚上借着明亮的月色,看清了宇文老头脸上又青又紫,她没有想到凌绝尘下手这么狠,哎,不得不由衷的感叹一句,她交友实在是太慎了。
站在鄯月房门口的宇文灭手中端着一盆沙漠玫瑰,现在才四月份多一点,所以沙漠玫瑰连叶子都还没有长全,但是鄯月一眼就看出了那盆是沙漠玫瑰。
对于沙漠玫瑰,鄯月可谓是最熟悉其生长历程的一个人,以前她和二哥经常去凤鸣城那一大片种着沙漠玫瑰的地方玩耍,所以沙漠玫瑰一年四季的样子,她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作为土生土长的沙漠儿女,鄯月最喜欢的便是沙漠玫瑰,因为其瑰艳的红色,其张扬锐利的花型,无一不让她喜欢。
守候在门边的宇文灭在看到黑衣少年的那一刻,不由自主的就想逃离。
“宇文老头,你手上的盆栽是送给我的吗?”鄯月在宇文灭转身的那一刻,开口道。
原本想要逃离的宇文灭在听到鄯月的声音之后,愣生生的将自己的身子扭转了过来。
“谢谢,宇文老头。”鄯月模着沙漠玫瑰带刺的枝杆,几乎都快要将自己那狭长的眸子笑成了一条缝。
“不用。”宇文灭以前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居然会去想方设法打听一个小丫头喜欢的东西,然后自己还亲自将这个东西送到小丫头的面前。
这实在是不是他宇文灭的作风啊,想当年,叱咤武林的他是何等的风光,怎会沦落到了如此的境界啊。
一直在心中哀嚎的宇文灭在抬起头,看到眼前这个少女笑容的那一刻,顿时心中所有的怨念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由于失血过多,少女肤色显得有些苍白,但是少女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衬得其脸越发的灵巧生动,笑眼弯弯,单纯明镜。
“嗯。”曾经去过东国醉花楼的他,都找不出任何一个美人之笑颜能够抵得上眼前这个少女。
“宇文老头,你帮我放进房间去,可好。”鄯月对着宇文灭指了指自己房间的位置。
宇文灭乖乖的将手上的盆栽放到了房中的窗台之上,然后很是恭敬的站在门边。
“绝尘哥,你今天去北国,从赵峰那里拿另外那半块军符来,可好。”鄯月在坐到位子上之后,仰着头,眉宇紧蹙,一脸焦急的看着黑衣少年。
不知道为什么,凌绝尘总觉得鄯月的这个愁苦的嘴脸十分的可疑,但是自己又找不出这张脸上的破绽。
在一旁储着的宇文灭赶紧上前一步,道
,“盟主,我去给你拿!”他完全的看得出来,黑衣少年和银衣少女是相互喜欢。(t_t宇文老头,你……)
所以宇文灭以为自己主动请缨,为她和黑衣少年的不分开,他做出的贡献,可谓是不是一般的大啊。
哪知道鄯月瞅向他这个主动请缨,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眼神十分的不对劲。
鄯月刚准备张嘴说话的时候,却被凌绝尘打断了。
“那就你去!”凌绝尘率先斩钉截铁的说道。(绝尘,宇文灭是老人,敬老啊t_t)
宇文灭被黑衣少年凶狠的语气吓得抖了抖,他还记得自己被黑衣少年殴打的场面,那真的是他这辈子最恐怖的噩梦啊,肯定是午夜梦回必备之梦境!
鄯月将自己的视线在黑衣少年和老头的身上转悠了好几圈,最终抓着凌绝尘的手臂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凌绝尘在鄯月叹气的那一刹那,便在瞬间的反应过来,为何鄯月要让他去北国拿那半块军符,因为军符这两个字眼一听就十分的重要,所以刚刚如果宇文灭没有主动上前请缨的话,搞不好他现在就已经离开了这个放假吗。
“盟主,你是说,去北国找赵峰,拿剩下的半块军符,对吧。”宇文灭一脸严肃的请示着鄯月。
“嗯。”鄯月对着宇文灭再次展开了脸上的笑颜,不管怎样,至少走出了一个人,总归是好的。
那封在今天早上直接射到贝雷城头的碟书,上面写了西国具体的攻城时间,虽说那封碟书上的内容不能全信,特别是对于擅长于玩弄心理战术的西国,但是鄯月又不得不去相信。
碟书上面写着,攻城时间为明日辰时一刻。
相信她的三哥,鄯武已经将城楼的布防吩咐下去了,刚刚她装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意思就是想让绝尘避开这根本就没有胜算的一场战争。
做人总会是有私心的,所以鄯月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凌绝尘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她怕那种恐惧自己承受不来。
在确认了信息之后的宇文灭一个迅移,就那么一眨眼的时间,那个花白发丝的老人便消失无影了。
凌绝尘弯腰,双手捧着眼前少女的脸,面对面的说道,“别在把我抛开,这种感觉不好受。”
鄯月就这样平视着这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耳边听着最朴实,最动听的情话,两抹红晕从脸颊之上散染开来。
“啊!”为了打破现在这个尴尬的时刻,鄯月又故意装出了疼痛的样子。
吓得凌绝尘赶紧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语气温软,神情紧张。
鄯月硬压着自己那颗兴奋异常的良心,然后很是“诚恳”的点了点头。
凌绝尘赶紧小心翼翼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
鄯月看着那个迅速离去的身影,猜到,这个人十有**就是去了厨房,给她熬药去了。
于是很是麻溜的坐了起来,肩膀受得重伤,在这么多天过去之后,早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最多就是不小心磕碰到的时候,会痛上那么一阵子,其余的倒也没什么事情了。
现下她最需要担心的便是西国用箭射过来的碟书,上面就只是写了攻城时间,但是凭借着那份碟书可以确定的是,西**队那方面肯定将作战所需要的粮草备齐了。
这份碟书隐藏的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稍稍活动了一下肩膀的鄯月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西国要围攻贝雷城的消息,她早在半个多月前写了信送给了大胖,可为何只来了自己的三哥鄯武,七哥鄯祥呢?还有,属于她的军队呢?怎么最该来的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正在入神思考的鄯月一个用力过大,钻心的疼痛瞬间从右半边传了过来。
痛得鄯月深吸了一口冷气,这一下子,她绝对是本色上演!
熬好药回来的凌绝尘看到了那个躺在床上,脸上痛苦的表情加重了三分的少女,不由得挑了挑眉稍。
——
“七王子,祝我们合作愉快。”一个脸色白皙异常的男子端着手上的酒杯,很是豪气的对着穿着淡金色华服的
人饮了下去。
穿着淡金色华服的人并没有甚至没有举起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左手搭在桌子的边缘,右手一直在忙着转悠两个晶莹剔透的玉核桃。
而端坐在这两个人对面的灰衣男子一直都垂着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问题一般。
“来,拓拔老弟,喝酒!也祝我们合作愉快。”脸色白皙异常的男子转过身,拍在了坐在自己身旁,垂首似成一副想事情模样的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抬起头,便迎上了一张脸色白皙异常的脸。
“拓拔老弟,我先干为敬。”语毕那个脸色异常白皙的男子一双剑眉置于眉宇之间,未动丝毫。
灰衣男子并没有像自己身旁这个只会玩弄玉核桃的人一样,而是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回了钟离舜明一个满杯。
原本在鄯祥没有理会自己的敬酒,而感到了一丝伤心的钟离舜明在看到灰色男子回应了自己的敬酒之后,那股不好的情绪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对了,钟离将军,你打算何时进攻贝雷城。”鄯祥将头抬了起来,问着还在刚刚喝完一大杯酒的男子。
脸色白皙异常的男子,冲着鄯祥十分邪魅异常的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
鄯祥微微的蹙了蹙眉,然后起身,走出了酒味浓厚的帐篷。
他钟离舜明当然不会那么准时,碟书上面写的时间是明日辰时一刻,他不准时,也不提前,在辰时二刻的时候,他就进攻。
如果是正常的守城官,都会在辰时一刻之前,加紧布防的,一旦过了辰时一刻,所有的人都会有那么一个时间段的松弛。
因为这次皇帝凌南枫仅仅只是给了他五十万大军,而且听说楼兰国前任国主鄯于手下有七个儿子,虽然其中一个已经倒戈到了他这边,但是其余的六个还是十分的精通作战,所以他一点都不敢轻敌,再加上楼兰国和北国、契律国长期处于作战状态之中,他更为的谨慎了,特意让军队为此处驻扎了将近一个多月,宣传出是因为要将粮草运过来,才迟迟不进攻。
若是钟离舜明稍稍现在派个人去调查一下贝雷城的守卫人数的话,估计会被气死,五十万大军对付仅仅只拥有五千兵马的贝雷城,竟然还用上了如此之多的计策!
——
今夜的夜晚仿佛无限的漫长一般,鄯月躺在床上,眼睛开开合合已经无数次了,但是还是没有一点睡意。
她希望自己明天早上一睁开眼,就有人告诉她,万军统领已经率着二十万大军抵达贝雷城了,然后她再一次指挥着这二十万人马,和西**队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
呃,刚刚那个或许只能存在于自己的梦中,那种及时赶到的事情,那种就像英雄救美的事情,只能发生在说书先生的口中罢了。
一旦轮到自己去真真正正的面对面对一件事情的话,其突发性和多变性是无法预料的,所以鄯月养成了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会谨慎,再谨慎的将这件事情最差的结果想好,刚刚那个想法,或许是自己安慰一下睡不着的自己罢了。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三声十分有规律的敲门声。
鄯月当下以为是凌绝尘,所以嗫声嗫语的说道,“我睡了。”带着极其浓重的鼻音。
“既然盟主已经安睡了,抱歉,华媚打扰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门外响了起来。
鄯月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就坐了起来,道,“不。我没睡,我精神的很。”
门外那个声音便走响了起来,“那,盟主,我可以进来吗?”
“可以!”鄯月正愁着现在睡不着,不知道干什么好,原本她是想去城楼处守夜的,但是被一道冷得不能再冷得眼神给逼了回来,所以,无奈,守夜这个计划只好作罢。
华媚?应该是峨眉派的人,鄯月边想,边朝着门边走去。
拿开了门栓,清亮的月华扑洒在大地之上,似给大地穿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一般。
而站在她门边,穿着淡绿色道教服饰的女子此时正被洁净的月华光芒洒在了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朦朦胧胧的,神秘而又高雅,衬得女子秀美的脸越发好看。
鄯月看着眼前
的月下美人,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在足足发了数十多分钟的呆之后,才将门彻底打开,把月下美人迎进了自己的屋内。
“盟主,打扰了。”月下美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让鄯月十分的受用。
“没事,没事,反正我晚上不早睡。”鄯月走到灯台处,将火舌子在空中划了一下,随即便丢入了灯台中间,待到整个屋内已经处于一种最为亮堂的状态之时,才走到桌子旁边,倒了一杯温茶,端到了月下美人的身边。
在将手上倒好的茶放到月下美人的手中之时,鄯月不由感叹了一句,果然,她还是喜欢温和型的啊,许慕言这种又冷酷,又粗暴的人,实在是不对她的胃口。
月下美人颤颤微微的接过了鄯月端给自己的茶水,然后双手牢牢的捧着茶杯,装过头,对着坐在自己身边笑得宛如花儿开放的鄯月说道,“盟主,要是你哪天不喜欢凌绝尘,请一定要告诉我!”华媚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严肃。
鄯月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继续微笑,对着华媚点了点头,答道,“好。”
华媚今天可是给自己鼓足了千万分的勇气才来到鄯月的房间。
“对了,你就是在武林大会上和凌绝尘最后一个对打的女子吧。”鄯月微微的仰着头,将自己参加武林大会的那天调了出来。
她还记得自己看到这个一身绿叶般装束的女子又成为情敌之时,那种从懊恼的情绪,但是现在的她,觉得这个一身绿叶般装束的女子十分的好看,十分的对自己的胃口,而且肯定能将绝尘照顾得很好,而不是像她,让凌绝尘不知道为自己操了多少心。
这一次和西国的作战,她肯定是要冲在最前面,所以,自己基本上已经把生命交给了阎王爷,已然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正所谓,死人是不能霸占活人的幸福的。
“抱歉,盟主,大半夜的来跟你说这个。”华媚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恐怖,不由得有些慌乱,甚至以为鄯月现在的意识还处于不清楚的状态,说得都是胡话。
鄯月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那个还在发着抖的女子身上,脸上的微笑不减,道,“我现在很清醒,也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我相信你会把绝尘,哦不,凌绝尘照顾得很好。”
鄯月的这一番话,让华媚直接松开了自己手上的茶杯。
砰的一声,茶杯四散而碎落一地。
华媚赶紧的起身,想要捡起地上的碎渣。
“哎,我说,我表现温婉点,表现和气点,你还不受用了,非要我恢复这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你才受用?”鄯月左手拦着正欲弯下腰的华媚,右手插在腰部,语气轻浮的说道。
华媚,“……”
“好了,不开玩笑了,总之,我刚刚说得那些都是真的,真的不能再真。”鄯月安抚好了眼前这个还处于惶恐当中的女子。
“多谢盟主。”华媚起身,对着鄯月十分诚恳的鞠了一个躬。
鄯月并没有阻拦华媚鞠这个躬,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还是阻止华媚的话,肯定会在华媚心中留下阴影。
“对了,华媚,峨眉派当真没有一个女弟子?”鄯月做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盯着月下美人。
“没有。”华媚再次诚恳的摇了摇头,随即眼中闪过了一道精光。
华媚对于鄯月没有规章的问法,感到了疑惑。
“我说,这次的战争结束了之后,我要去一趟峨眉派,然后一览如云美女,做一回古代皇帝该做的事情。”鄯月很是豪气的将自己的手往前面一挥,十足的坐拥天下,指点江山的气势。
华媚,“……”
鄯月见着身旁这个美人还是没有回应,不禁撇了撇嘴,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杯子,往里面倒了一杯茶水,仰头就灌了下去,气势豪放的宛如杯中不是茶水,而是酒水。
在解决了嘴中的饥渴之后,鄯月再次蝶蝶休休的对着华媚畅谈了起来。
而承受不住的华媚终于在卯时一刻的时候,倒在了桌子上面。
而鄯月在华媚倒下去的时候,停止了自己酣畅淋漓的讲说,蹲在月下美人的身边,伸出一只手,点了
一下月下美人的睡穴。
本来鄯月还想将月下美人抗回床上去的,但是在按了按自己的肩膀之后,放弃了这个决定。
将房门关好的鄯月在转身的瞬间,便看到站在朦胧晨曦光芒下的黑衣少年。
隐隐约约的灰朦色,与黑色十分接近的颜色,而她的少年就这样于那朦朦胧胧的灰朦色中向自己走来,每走一步,她就能看清一分少年的容颜。
最终黑衣少年大步,彻底的破开了她眼前的灰朦砰,以着最为清晰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还是如同记忆中般的完美,令人直呼俊美。
“来,吃点东西。”凌绝尘端出木盘上的瓷碗,声线温软,神色平静,但还是缺少了一抹笑,依旧是一副冷俊不禁的容颜。
鄯月不止一次幻想过,凌绝尘要是哪一天,一天到晚的都面露微笑,那会是一种怎样的风景,怎样的令人感叹。
但是鄯月同时觉得,凌绝尘笑起来可能并不会有好事发生。
鄯月从凌绝尘的手中接过了瓷碗,将勺子用手摁住,以着喝药的方式灌了下去。
凌绝尘皱着眉头,看着鄯月将这份粥喝了下去。
“饱了,嘻嘻。”鄯月为了防止凌绝尘还给自己端粥过来,赶忙的将自己手上的瓷碗轻放到了木盘之中,一脸贼嘻嘻,幸福的笑道。
凌绝尘见着鄯月没有了再想喝粥的想法,也没有强求,而是将手上的木盘放到了旁边的栏木上面,然后一把拉住了少女的左手。
还在处于幸福状态中的鄯月还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拉入了一个熟悉异常的怀抱之中。
“绝尘。”
“别乱动,先让我抱一会,等下的你肯定又是满身鲜血。”凌绝尘故意将自己说话的语气向上扬了三个调,带上了俏皮般的可爱。
鄯月心中升起来的那一点点小心思,被凌绝尘这一番话消灭的一干二净。
“等下你又会忘了自己,只记得战场。”凌绝尘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少女的肩膀上面,嗅着少女发丝传来的那股淡淡的香味。
温热的气息,低沉的声音,顿时让鄯月从耳垂部位红到了脸颊处。
“我知道,劝不了你,但是请别把我抛下,好吗?”
“好。”本来是处于被动状态的鄯月在这句话过后,终于将自己的手环住了少年的背部。
凌绝尘心中一喜,稍稍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且避过了少女右半边的肩膀。
鄯月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那么她就可以一直享受这一刻的温度,这一刻的依恋。
“咳咳。”
天不遂人愿,鄯月感觉自己都还没有抱够瘾,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妈的,咒你没老婆!”鄯月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赶紧推开了凌绝尘。
王长老侧着身子,偷偷的瞄了一眼,发现那两个人已经分开了,方才大步上前走道。
“盟主,请移驾城楼。”王长老在离鄯月还有三步的时候,突然弯下了自己的腰,诚恳的说道。
“嗯。”鄯月左手扣牢了黑衣少年的右手,然后昂首自信的走出了正在慢慢变亮的院子。
如果这一次,她真的不小心死了的话,那么就是命了。
那个什么破神塔预言,她没有给予太大的希望到上面,毕竟,世事多变,她不可能将自己所有的希望全部给予到一个神灵的预言上面,若那个预言真的是神灵所编,那么那个神灵就快点滚下来,替自己解决了这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争。
“万军统领,希望,你能及时来到。”鄯月在心中许下了一个诚恳的愿望,那天的流星雨之夜,她许的也是这个愿望,希望万军能够在贝雷城被破之前来到,而不是在她死之前。
鄯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勇敢了,到现在为止,所经历的两场战场,都是带着伤上去的,该是感叹她倒霉吗?!
城头之上,那扇还是鄯氏王朝的旗帜还在随风飘扬,鄯月还记得西北城楼的那扇旗帜就
是自己亲手摘下的那么这扇也不会例外。
鄯月站定在城楼最边缘,旗帜所插的位置。
很多人瞬间就明白了鄯月为何站在最边缘的位置,但是在看到那扇红色鲜明的旗帜之时,又不明白了,因为一般来说,攻城的人都喜欢首先射落城楼之上的旗帜,涨一涨己方的威风,让对方丧一丧胆量。
鄯月并没有多管其余那些人心中的小九九,只是凝目注视着远方。
天际的一道亮丽的金光瞬间撕破了鱼肚白的天空,以着一种极其壮阔的张力跃出了地平线,将万千的光线洒在大地之上,瞬间就给地面铺上了一层亮丽金纱。
沙漠的日出总是那么的壮阔,带着决绝般的壮丽之美,令人观后,心中只余无限的惊叹之意。
鄯月负手立在城楼之上,以着一副望尽天下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绵延起伏的沙漠。
且共山河起,逐鹿分天下。
凌绝尘很是将那个站在风头之上的少女给拉下来,但是在尝试了许多次,最终还是没有伸出自己的手。
或许是因为风太大,吹得有些头痛,又或许是因为站得太久,腿部有些酸疼,鄯月向后转身一跳,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
“妈的,不守时的西国!”西国那么不守时,她还是没有放松的时间,只是刚刚保持着一个十分潇洒的站姿,实在是有点累,所以才从跳转了个身。
城楼上下在各自的位置守候着的守城兵都还在专心致志的守着。
鄯月想要放松一下自己快麻痹了的大腿,于是一蹦一跳的走到了王长老的身边。
“王长老,等下你有没有办法……”鄯月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黑衣少年,手在月复前比划了几下。
王长老立马会意,并没有出声,而是对着鄯月郑重的点了点头。
鄯月觉得自己实在是无比的幸福,有着一个能够读懂自己手语的属下。(王长老:是我的理解能力好。)
得到指示的王长老走到两个穿着极其普通的中年人的身边,然后跟那两个中年人耳语了一阵。
那两个中年人立刻就懂了,然后看了一眼黑衣少年所站的位置。
凌绝尘望了一眼王长老和那两个中年人,并没有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凌绝尘走到了鄯月的身边,然后左手一扬,黑色宽大的衣袍骤然间将少女拢在了里面。
那些站在城楼之上的人都很是自觉的将自己的头扭向了一边。
凌绝尘借着衣袍的遮挡,手法奇快的在少女身上点了几下。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鄯月感觉到自己腿部的酸痛之感陡然消失,感激望着凌绝尘的鄯月,着实的觉得凌绝尘是居家旅行必带之神人啊。
凌绝尘几乎样样都十分强悍,上至武功,下至下厨,鄯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还会女工。
“绝尘,嘻嘻。”鄯月给了凌绝尘一个灿烂异常的笑脸。
果然,凌绝尘很是受用的模了模她黑亮的长发。
那一次的雨夜信宫,曾经将她的头发烧到了肩部,不过这么多个月过去了,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大约在腰部附近,虽然跟很多女子比起来,还是短了很多,因为大部分将头发在头上盘了好几圈之后,剩余的部分还能够及到腰,所以她跟别的女子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不过鄯月还是很觉得满足,因为自己平常很少盘头发,只是将上部头发用一根头绳一系就完事了,十分的简易。
凌绝尘将自己的手插进了那些柔软的发丝之间,轻轻的摩挲这一份温软。
害怕耽误正事的鄯月笑眯眯将头发上的那只手给拿了下来,然后转身,继续守在旗帜的旁边。
她并不是没有理由,随意的站在这个旗帜的旁边,只是因为她在见到西**队的那一刻,要做一件事情。
当自己重新站在了旗帜旁边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城楼之下的放松的议论声,在心里面默然的舒了一大口气,照这样看来,她的三哥——鄯武并没有将碟书上面西国具体进攻的时间告诉所有的守城兵。
鄯月偏着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弓箭手,发现弓箭手们的脸上并没有那种惊恐的表情,相反的是,反而是呈现着一种极其轻松自然的神情,她觉得自己的三哥和王长老甚至都没有将这次进攻贝雷城的对象告诉守城兵们。
鄯月在心里为这些守城兵默哀了三秒,不过这样的做法却是最好的,倘若把现在真实的情况告诉了这些守城兵们,或许她们还没有迎战,便主动退缩了。
或许在等下开战的时候,那些守城兵会迅速反应过来,但是守城兵还会想着,焱凰城肯定会派援兵过来,自己只要支撑到援兵到来之后,就好了,能够在贝雷城当守城兵的人,基本上都经历过几次战争了,所以对于战争这个字眼,已然没有了什么恐惧之感,还有些老兵甚至都把贝雷城的战争看成了家常便饭一般的存在,只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次战争,才会有这种心理的存在。
而她叫来的那些武林人士,若是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便可以离去,鄯月不会逼这些武林人士,请许慕言通知的时候,她跟许慕言说得都是,请各位英雄豪杰帮一个忙,并没有以着盟主的身份下压。
能来的,她鄯月打从心底里面感激,不能来的,她鄯月也不会记仇。
鄯月甚至都已经写好了一份遗书,上面写好了,若是她不在了,有关于各种事情的安排。
突然之间,鄯月为自己感伤了一把。
此时风景无限好,怎奈何等下自己要经历的事情实在是不怎么美妙。
已经离西国自己规定的时间快过去两刻钟,但是远方还是没有一丝一毫人马的影子,这让鄯月不得不怀疑那份来势汹汹的碟书的真实性。
已经在营地整装待发的西**队一个个雄姿勃发的等待着钟离舜明将军的命令。
昨夜他几乎喝了一夜的酒,脑袋还有点迷糊,钟离舜明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太阳的高度,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于是千军万马以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气势向着前面冲去。
钟离舜明胯下的这匹宝马,是从天山之巅得到的神马的配种,迎进速度十分快速,基本上是如同马匹的三倍,但是由于这种马十分的难养,所以整个南国能够拥有神马后代坐骑的人没几个,作为一个拥有神马坐骑的将军,钟离舜明一直十分的高傲。
凝视着远方的景色的鄯月突然的将自己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城墙之上,细心的聆听着通过城墙而传来的地面震动声。
虽然十分的微弱,但是鄯月还是察觉到了狂奔而来的千军万马。
顿时鄯月紧张的心跳加快,于是她迅速的走到了自己的三哥——鄯武,将自己观察所得到的现象,全数告知给了鄯武。
本来还想摆出一副臭脸给鄯月看得鄯武,他在鄯月说完之后,连忙将自己耳朵贴在了城墙之上,果然听到了那细微的震动。
由于现在还是一片雾气,通过眼睛根本看不到西**队的行进壮阔。
“三哥,以前多有抱歉,接下来的战场指挥,九妹完全交托给三哥。”鄯月对着鄯武十分恭敬的鞠了一个躬。
以前她对于鄯武的态度十分不友好的原因是一、以前她和母亲皆被他们欺负过,二、是因为她想试探一下,自己这个三哥是否真心的归属于她。现在这一切已经十分明朗了,她的三哥是真信的归属于自己,关于她的七哥,现在却让她十分的揪心,她希望那个胖子别还在游手好闲,如果她这次真的死在战场之上的话,她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人便是那个死胖子。
——
正在和金发使者偷偷模模溜进某王子
房间的大胖突然打了个喷嚏。
在经过他大胖这么多天的跟踪,终于发现了鄯祥可能将军符放置的地方。
大胖几乎发挥尽了自己所有的脑力,虽然到最后还是靠着跟踪的方法知道了军符的大体位置,“这么个王子怎么那么没脑子,害老王浪费了精力。”正在爬着窗户的大胖突然向着地下吐了一噗口水。
雷奥多·玛依很是嫌弃的向后侧挪了挪。
“妈的,死小子。”大胖看到金发使者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低声骂了一句。
雷奥多·玛依用衣袖将大胖喷在自己脸上的液体擦拭干净了,方才继续跟上大胖的脚步。
本来大胖十分不想带着个拖油瓶前来偷军符的,但是这个拖油瓶用尽了各种办法,将其中的厉害关系全部跟他分析了一遍,最关键的是,若是他大胖真的不小心失手的话,有他这个异国使者在,包管他就算被抓住,也不会瘦一分肉。
所以他宁愿冒着一点小风险,将那个未知的危险全数消灭掉,毕竟他大胖还很年轻,就连妹子都还没有玩过几个,不能就这么在盟主的地方挂掉了,再加上,他还要跟着自家盟主风光走天下呢!
虽然金发使者的没有大胖这般灵活多变,但是也没有拖大胖的后腿,紧跟上了大胖挪进的步伐。
大胖回过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但是距离自己不远的金发使者,顿时觉得这个金发使者或许很适合做他的弟子,想到这里,大胖脑中轰然的响了一下,对了,他都已经是武林盟暗部的部长了,在武林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他竟然还没有正式的收过一个弟子!
金发使者在看到大胖在转头之后,便僵在原地,于是连忙加快了自己的行进步伐,贴在了大胖的身后。
雷奥多·玛依虽然浑身都在冒着汗,但是望向大胖的眼神却是多了几分感激之意,毕竟别人还停下来,等了自己。
雷奥多·玛依绝对不会想知道,大胖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在脑海中想象他当徒弟的情景。
大胖在悠长的遐想之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神识,然后以着一副看待准未来徒弟的眼神望着身边的金发使者。
雷奥多·玛依被如此灼热的目光看得再次向后退却了几步。
大胖伸出自己那只肥硕的手在金发使者的身上拍了拍,然后才继续往前爬着。
为了不惊动鄯祥所住地方守卫,大胖选择了从地道钻去鄯祥的房间。
鄯月在临走之前,将楼兰王宫的地道示意图给了他,而他待在宫里的这些日子,一没事就钻地道玩,所以对于宫里面几个重要地方的地道走向,他已经完全熟悉了。
自从自家盟主的三哥走掉之后,无论他怎么在朝廷之上,明示暗示,还是没能让鄯祥交出手上的军符出来。
当初鄯祥拱手将自己手上的几十万大军送给盟主的时候,他大胖就觉得有些蹊跷,但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何处不对劲。
直到如今贝雷城出事了,他才明白,原来当初鄯祥拱手送几十万大军给自家盟主,要求的保留自己手上的兵符,当时自家盟主正处于多事之秋,所以应该就没有细想这其中的奥妙。
现在贝雷城遭遇攻城在即的危险,而女帝鄯月手下在融入了鄯祥的人马之后,达到了八十万大军,但是这八十万大军却是要两个不同的军符才能调动,因为鄯祥的这二十万大军融入之时,已经完全的打乱了整个大军的构造,就算硬凭着女帝鄯月单方面的一个军符,是能够调动很大一部分人马,但是势必会引起大军之间的轰乱,到时就算是鄯祥那部分的军队没有跟风起哄,但是也会让整个大军的团结性受到很大的影响。
所以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在鄯祥不知情的状况下,偷出鄯祥的那一块军符,然后他再持着两个军符,先将大军派往贝雷城就完事了。
因为大胖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次贝雷城可能要发生一件大事情,在这个感觉出来之后,他也是很卖力的寻找着鄯祥那块军符的蛛丝马迹,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
连夜赶回来的鄯祥觉得自己倦意十分之浓厚,所以就连白天基本上不月兑手的玉核桃,鄯祥也让身旁的下人收了起来。
下了马车的鄯祥由一个人搀扶着,走向了自己的寝宫。
刚刚爬到床下,掀开暗道盖子的大胖突然听到了头顶上重物降落的声音,猛的一下就将刚刚打开的暗道盖子合了上去。
大胖和金发使者在原地屏住呼吸等待了很久之后,头顶传来的那一阵悠扬平缓的呼吸之后,大胖才又揭开了头顶的暗道盖子。
待到爬了上去,在床底待了一会的大胖用手示意金发使者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大胖打算自己一个人找出军符,然后再由原道撤回。
头顶传来的极为浓重的酒味让悬着一颗心的大胖彻底落在地上,于是乎一脸昂扬得意的走了出来。
“你来我的寝宫做什么?”
才
刚刚直起腰来的大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乎僵直的将自己的脸转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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