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想着要怎么跟车里的男人解释这件事,顺带想让他跟自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并赔礼道歉,那男人突然冷不丁的抬起了头——
熟悉的五官,清冽的眉眼,古斯特里的人此时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隐隐约约被深蓝色的领带遮住,他的脸色微微有些沉,不悦的看向撞了他车的人。
从蒋蓉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的左手微微抬着右手的胳膊,刚刚应该是她撞到他的车上,他往前右手砸到了方向盘上。
街上车水马龙,附近的大楼上彩灯熠熠,有人在后面不耐烦的按起了喇叭,见是追尾了,连忙改了道。
隐约的灯光照在面前之人的脸上,蒋蓉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有些失声罴。
茫茫人海,她竟然撞了自己Boss的车尾,还有比这个更倒霉的事情吗?
“总……裁,对不起……”蒋蓉有些大舌头的道。
舌头被酒精麻|醉,虽然意识清楚,但却不听使唤翻。
说完,蒋蓉自己便有些窘迫的立马闭了嘴。
车窗外,女人手足无措的站着。
迎面而来的酒味,让裴彦臣蹙了蹙眉,他的眉眼在夜色中越发冷冽。
蒋蓉打了个哆嗦,刚才在咖啡厅里的悲伤竟是忘记了一大半。
不知道怎么的,在裴彦臣跟前,蒋蓉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幼稚的孩子,慑于他类似于长辈的威严。
而自己刚刚酒后驾车,撞了长辈的车子……
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很放肆!
裴彦臣冷冷的看着她良久,直到看到她眼中露出愧疚和担心,他才淡淡的命令:“打开车门。”
蒋蓉忙不迭的将他的车门打开。
裴彦臣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她便犹豫的伸出手,放到了车门顶上,裴彦臣才缓缓的从车里走了出来。
“啊,酒后驾车追尾啦!”旁边走过一个年轻人惊呼一声,连忙拿出手机想要帮忙报警处理。
裴彦臣的眼睛微眯着看过去,那人的手抖了抖,也不敢再说什么就跑了。人家古斯特的车主都没有追求责任,他在那里瞎搀和什么。
蒋蓉却听到了那人的话,她愧疚的朝裴彦臣欠了欠身:“总裁,这次是我做得不对,不小心撞了您的车,我会对您的车进行补偿的。”虽然知道他不缺那个钱,甚至看在爷爷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追究的,但是蒋蓉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裴彦臣把自己留在身边教自己东西,但是她却在屡屡的犯错。
这种心情就好像是读书时老师非常看重自己,单独留下来给自己授课,可是自己却总是考不到好分数。
她有些沮丧。
“下次注意点。”裴彦臣的声音有些冷硬的道,他看也不看她的越过了她,直接坐进了她的白色宝马之中。
蒋蓉回过神来,连忙走到了他身旁的车窗前。
“上车。”等到他摇下车窗,蒋蓉听到他淡淡的道,“送我去XX医院。”
蒋蓉连忙回了驾驶座。
按照裴彦臣的吩咐,蒋蓉先让秘书室的人来这条道上将车子送去维修,而后摘下蓝牙耳机,一边认真的开车,一边时不时的瞄一眼裴彦臣。
按理说,自己现在酒驾不合法,虽然现在她的酒劲是彻底的醒了,但毕竟刚刚撞了他的车子,他不应该让自己继续开车的。可他上了车后,便倚在了后背椅上,疲倦的阖上了双眼,很放心她继续开车的样子。
蒋蓉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看到他眼睛下面的一层青色,车子的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挑着那些不热闹的街道朝目的地跑去。
夜幕四合,街边琉璃的灯光时不时滑过旁边男人熟睡的脸。
他静静的闭着眼,一张俊脸在此时少了分冷然,多了丝雅然。侧面线条虽然棱角分明,却丝毫不让人感觉到压迫,微微起伏的胸膛有一种内敛的稳重,让人不自觉的就放下心来。其实,总裁也是很好的一个人。
他不仅在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帮过自己两次,更是不顾身份帮自己卡过电梯,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她的心中流过一丝暖流。
“前面十米处若是再不减速,就又追尾了。”
刚刚还闭着眼睛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静默的氛围瞬间被冷漠的声音打断。
蒋蓉有些狼狈的收回偷偷打量他的目光,连忙踩了刹车。
车轮子跟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吱”的一声长响。
两人因为惯性前后摇晃了下,而后车子停在了距离前面车子不到半米的地方。
而前面是红灯。
蒋蓉心有余悸的向裴彦臣看去,却只瞧见裴彦臣的一双眼睛被车顶的阴影给遮挡住了,她看不见此刻他的眼神,但却莫名的觉得车内有些低气压,或者说他今天有些不高兴。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蒋蓉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
裴彦臣一个字都没有说,而后再次闭上了眼。
蒋蓉看着他淡漠的神情,抿了抿唇,虽然知道这是他一贯对人的态度,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这次不敢再大意,仔仔细细的看着前方的车辆和后面的交通情况,一路安全到达了XX医院。
挂了急诊,蒋蓉便跟在裴彦臣的身后走进了急诊大楼。
不同于别的急诊号都是焦急的等待医生。
裴彦臣表现得太过淡然,除了他一直用左手托举着右手以外,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看到自己撞了他的车,她都要以为他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
等了大概十分钟,一楼的尽头终于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
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还没有白色,眉目间依稀和裴彦臣有些相似。他戴着个细银边的框架眼镜,因为焦急眼睛微微眯着,看到裴彦臣,脸上紧张的神色消了不少,有些怪|罪的道:“不是说好了今晚六点家庭聚餐的吗,彦臣你没有准时来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来人显然是裴彦臣的家人的了。
蒋蓉站在一旁有些忐忑,她不好意思的嗫嚅道:“大伯,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了裴总的车子……”“你撞了他的车子?”中年男人终于发现了裴彦臣身旁的女孩,他微微讶异的看向她,眼里却满是怀疑。彦臣自从会开车以后,开了大大小小不下数百次的车赛,他的车子一个小女生也能追尾?
裴彦臣只是淡淡的抿着唇,一言不发。
中年男人的眼里带了丝了然的笑意:“没关系没关系,最多也就是骨折,休息段时间也就好了。”说着,别有深意的看向自家侄子,“你说是不是呐,彦臣?”
裴彦臣漫不经心的错开了他的视线。
蒋蓉见他穿着白大褂,估模着也是这里的医生了,她松了口气:“大伯,要不您先给总裁看看吧,我看他一直托举着右手,应该伤得不轻,我起步的时候油门踩得太猛了……”
在蒋蓉的意识里,裴彦臣是那种即便痛到无法忍受,也是会连眉都不皱的男人。所以虽然他现在没有任何的表情,但蒋蓉怕耽误治疗,何况他伤在右手,她怕影响他的工作。
中年男人点头,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下自家侄子身旁的女孩。长得倒是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投手投足间都有一股大家风范,整体看起来还不错。
啧,原来万年铁树也是可以开花的……
他伸出手,想要去捏捏裴彦臣受伤的右手,裴彦臣蹙眉微微缩了缩手,却还是被他拉住了。
“真是的,好歹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怕医院怕医生。”中年男人见裴彦臣不悦的盯着自己,没有漏掉他刚刚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若无其事的道。
蒋蓉有些尴尬,原来不知道总裁小时候还怕医院怕医生。
但是看着他更加冷然的面孔,她闭了嘴,假装刚刚没有听到中年医生的话。
裴源清的手几乎是刚一碰到裴彦臣的手臂就挑了挑眉,骨骼正常,臂力灵活,丝毫不见骨折的症状。哪里是骨折了?
想到他刚刚的动作,他似笑非笑的在蒋蓉看不到的角度看向自家侄子,嘴唇无声的蠕动着:好小子,竟然装病!
裴彦臣默默的抿了抿唇,而后突然蹙眉道:“庸医,看出什么症状了吗?”
裴源清模了模鼻子,想要让自己帮忙,却还这么嚣张,要不是看老太太那么着急抱孙子,他才懒得理他!
蒋蓉听到裴彦臣的话,继续选择没有听到,直接看向裴源清,礼貌的问道:“大伯,总裁的手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裴源清蹙了蹙眉,满脸的严肃:“嗯……有些骨折了,这倒不是大问题,就是有一点有些不好办啊……”
“什么不好办?”听到说骨折,蒋蓉的心立马“咯噔”了一声,虽然早就做了这个最坏的打算,但听到是骨折,她还是有些愧疚。
“不管怎么样,也请大伯您尽力让他快点好起来吧,所有的责任我都会承担的。”
裴源清有些讶异小女生的敢作敢当,不说将自己侄子撞伤了这样严重的事情,就是单单撞了他的车子,要是被老太太知道了,铁定也得被骂个三天三夜的,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自然会让他快点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只是最近床位太缺,今晚已经安排满了,他可能得在走廊上将就一晚了。”
刚说完,裴源清就感觉到来自自家侄子杀人般的目光,他选择忽视,眼睛真诚的看向蒋蓉。谁让他刚刚对自己不敬呢!
“裴院长,吊瓶已经准备好了,您要的输液器材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年轻护士匆忙跑过来告诉裴源清。
蒋蓉微微有些讶异,而后便淡定了。裴彦臣的家里有个做院长的,一点都不让人觉得惊讶,毕竟裴家,不是一个小的家族。
裴源清看向蒋蓉:“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你叫我蒋蓉吧。”
“嗯,蒋蓉。”裴源清没有跟她客气,他朝她温和的笑了笑,“我今晚要值班,可能没有时间陪着彦臣输液,若是蒋蓉你有时间,能帮我照看下他吗?只需要在药液快输完的时候去值班室叫下值班的护士换药就行,其它的都不用管。”
蒋蓉连忙点头:“有时间的。”本来总裁就是被她撞伤的,这点小事她当然不能推辞。
裴源清赞赏的点了点头,而后让护士给裴彦臣扎了针,真的就在走廊上输起了液。
见一切事情准备妥当,裴源清又给蒋蓉交代了几句,才匆忙带着一队护士离开。
很快走廊上就只剩下两个人。
裴彦臣坐着输液,而蒋蓉则是忐忑的站在他的身旁,一会儿询问疼不疼,要不要把液体掉落的速度调慢点,一会儿问他要不要站一会儿活动下脉络。
裴彦臣被她说得有些不耐烦了,便冷着脸,让她也跟着坐了下来。
蒋蓉本来还有些顾忌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力此时上来了还是怎么的,她觉得头有些晕了,便顺势坐到了裴彦臣的身旁。本来是靠着后面的椅背的,可是不知不觉的,她的头渐渐的歪向一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彦臣看了眼挂羊头卖狗肉的葡萄糖水,抿了抿唇,而后直接就将针头给拔了。
他大手一伸,将女人歪向另一边的头给拨了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今天他本来是要去参加家庭聚餐的,可是中途跑过一家咖啡厅的时候,看到了她和另一个女孩坐在一起聊天,便下意识的停了车。从何新凉进来再到蒋蓉离开咖啡厅,他都静静的坐在离他们不远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又不能被他们看到的角落,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都听进了耳里。
听着蒋蓉对何新凉的爱意,听着她如何如何为他考虑,听着她的朋友怎么为她打抱不平,他心里从来没有这样沉闷过,就好像你想细心呵护的狗狗,喜欢跑去别人家玩,结果那家的主人,本来就是不喜欢狗的。
而这个傻女人,却爱得失去了自尊心,毫无恨意,真是浪费了他前段时间刻意对她说的那番教导!他很不开心,抿了抿唇,裴彦臣的眼中闪过不耐。
不过何新凉的绝情倒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样倒也好,省去了他不少麻烦的步骤。
裴彦臣感觉到女人身子的柔软,尽量让她的整个身子都靠近他的怀里,避免她与冷硬的椅子接触。
裴源清从快速通道里偷偷的瞧了两人一眼,温和的眉眼里带了一丝安慰的笑容。
他正拿着手机,手机正处于通话状态,里面是一位老太太的声音:“你是说真的,源清?”
“千真万确,妈,彦臣今天让那个女孩子送来的医院。你也知道他的性子的,就算腿给摔断了都不会来我这里!而且他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要装作受了伤,让那个女孩照顾他。”他笑了笑,“看来您得开始准备准备了,家里也是时候办场热闹的喜事了。”
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欢喜:“可不是,前段时间其实彦臣就跟我提过,还让我别太孟浪了,怕把他的小女朋友给吓着了。话说,源清,你问清了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了吗?”
“叫蒋蓉,妈,看上去就是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难怪彦臣怕您吓着她了,小姑娘挺单纯的,看得出来出身也应该不差,容貌算是顶好的,我看脾气也不错。”
裴源清每说出一项蒋蓉的优点,老太太的心就雀跃一分,过了会儿,她顿了顿:“源清啊,我怎么觉得蒋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过呢?你觉得是不是?”
裴源清被老太太这样一说,好像也在哪里听过,可是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便笑笑:“可能是彦臣以前不小心说漏过嘴吧,哦,对了,她应该是彦臣公司里的员工,因为她喊彦臣为总裁。”
“怪不得……”老太太碎碎念了一句,“这个结婚困难户看来是要解决掉了,我也去了一个心病,你不知道,我本来还以为彦臣喜欢的不是女人呢……”
裴源清猛咳了一声,他那个侄子是同性恋?这种事情……说出去估计谁都不会相信。
“你先去帮我再好好打探打探,我去跟老头子说说。”
裴源清挂了电话,便推开了应急通道的门,他手中握了一床薄被。
淮远市夏季虽然很热,但是一到晚上,温度还是有些低,况且医院底楼的温度更是不高,他怕冻着人家好好的闺女了。
才出去,就看到自己侄子要杀人般的目光。
他模了模鼻子,他不也是为了给两人营造独处的氛围了么,虽然环境好像是差了点、简陋了点。
他将薄被递了过去,裴彦臣轻轻的哼了一声,接过薄被,小心而又仔细的盖在蒋蓉和自己身上,而后冷淡的目光看向裴源清,示意他走人。
裴源清深知自家侄子的脾气,又模了模鼻子,灰溜溜的离开了,他打算,明天来收被子的时候再跟蒋蓉套问点事情。
医院有些冷,蒋蓉最开始时缩了缩身子,有些紧的贴在身下唯一的热源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事情,她做了个梦。
梦中,她回到了一年前,那时母亲刚刚离世,父亲就迫不及待的将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女儿扶正,她悲伤过度,住进了医院。
那个时候,何新凉一天要往医院里跑至少三次,那时何氏才刚刚重新开始,他每次来都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但每次来都会将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
那个时候她已经向他表白,他说会慢慢的喜欢上自己。何母很赞成他娶自己,但爷爷坚决反对自己嫁给他。
他每次来,都会带来他亲自给她做的好吃的,看着她吃完再走。有些时候她睡觉不老实踢被子,他便耐心的将她的被子都捏好。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觉得人生再大的幸福也不过如此了。
可是转眼间在她要出院的时候,何新凉却挽着澄盈盈的手走进了她的病房,澄盈盈用高傲的姿态对她道:“蒋蓉,当初是你将我逼走的,现在我回来了,我要在新凉最艰难的时刻陪着他,不离不弃,以后,你不用再纠缠着他了!”
而后何新凉便用温柔得无边无际的眼神看着澄盈盈,眼里再没有自己。
她想问什么的,问什么她要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不在新凉成功后再回来,那样新凉就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了,那样新凉才能对比出自己的好。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可是面对澄盈盈的不离不弃,她发现自己唯有放弃。
“新凉……”辗转反侧,蒋蓉却只喃喃的低语着这个名字,其它的话都被吞进了梦中。
裴彦臣本来淡淡阖着的双眼猛的睁开。
耳边是女人委屈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从她的梦中,来到了他的现实里,让他的眉头紧蹙,让他的心脏紧缩。
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竟是能达到这种地步,而这一切,却是他喜欢的女人对别的男人,让他嫉妒得快要发狂。
今天在咖啡厅里听到的那些话又在脑中回放……裴彦臣的一双眸子凉的渗人。
蒋蓉还正沉浸在梦里的悲伤之中,冷不丁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一疼,她有些朦胧的睁开眼,眼里满是迷茫,有些分不清此刻是梦境还是现实。
裴彦臣冷冰冰的声音随即在她耳边响起:“液已经输完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蒋蓉打了个哆嗦,意识立马回笼。
这里是医院,她是陪总裁来医院看病,因为她酒醉,追尾了总裁的车,让他骨折了。医生让她要看好总裁的药,等到快完了就叫护士过来换药……换药!
蒋蓉突然就清醒了过来,她立马抬头看向输液的器材,上面的两个药瓶都已经空了,也就是说,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根本就忘了帮总裁看药瓶了!
昨天犯下了两个错误已经够让她窘迫的了,如今连唯一一个悔过的机会都被自己浪费了。蒋蓉更加窘迫了,连忙站起了身,这才发现自己刚刚都睡在裴彦臣的肩膀上。
“对不起,对不起,总裁,我可能是昨晚喝多了,所以……”
裴彦臣冷哼了一声,蒋蓉的额头上都急出了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这么一小件事都办不好……
裴彦臣看着她懊恼的神色眯了眯眼,随即神色冷漠的活动了下肩膀。肩膀维持一个姿势太久,有些僵硬。
蒋蓉见了,更加愧疚。
“走吧。”裴彦臣假装没有看见她的愧疚,率先往前走去。
蒋蓉顿了顿,她想到了昨晚的那个裴院长,就这样走掉了好像有些不礼貌,但见裴彦臣已经走远了,她还是跟了上去,她没有忘记裴彦臣现在右手骨折,做事都不方便。
今天是她开车送的裴彦臣去公司,因为太早,所以大厦还没有别人。
保安看到今天送裴总来公司的人愣了愣,随后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放行。
将裴彦臣送到了公司,蒋蓉想了想,停了车转头就往公司外面走去。
裴彦臣在电梯旁目光有些沉的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大厦。
大厦不远处有一家早餐铺,是小玲给她介绍的,蒋蓉来吃过几次,觉得还不错。想着总裁早上也没有吃早点,便顺手给他也带了些回去。
回去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辆熟悉的АVentador飞快的驶离盛扬的大厦,她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如今被抛弃了,看到跟何新凉用的东西差不多相似的,也以为是他了么?
想到昨晚在医院做的那个梦,蒋蓉闭了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其实她对何新凉更多的只是不甘而已吧,不甘自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呆在他身边,到头来却是那个女人享受他苦尽后甘来的那些时刻。
那个女人,明明只喜欢他光鲜亮丽的时候,他却依然甘之如饴。
蒋蓉带回的早点很自然的就被裴彦臣给嫌弃了,放在了一边,蒋蓉第三次送文件时,包子油条什么的都已经凉了,豆浆也凉了,但是裴彦臣一口都没有动。
她有些无奈的想,都听同事们说总裁很龟毛,却没有想到已经龟毛到了这种地步,她正思考着要不要重新去帮他买些早点回来,总裁的办公室却被人突然敲响了。
蒋蓉一愣,她来到六十六楼,除了曹特助和张秘书,几乎是没有人敢来直接敲总裁办公室的门的,她才刚转身,办公室里已经闪身进来了一个男人,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男人。
花里胡哨的男人见办公室里有人,而且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先是愣了愣,随即看到小姑娘的长相,脸上有种“恍然大悟”的惊讶。
怪不得一大早的,裴老太太就咋呼着把他从美梦里拖起来,让他来试探“军情”,想不到他们闷***的三哥,原来早就将蒋蓉给“绑到了”自己身边。
不得不说三哥真是聪明啊,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他贼眉鼠眼的在蒋蓉看不到的角落里给自家三哥暧昧的眨了眨眼睛。
裴彦臣全当没有看见。
梁晋撇了撇嘴。
蒋蓉当然是认识梁晋的,淮远市的花|花|公|子,声名远扬的二世祖,看他与总裁的样子,似乎交情不浅,蒋蓉懂得分寸的直接退出了裴彦臣的办公室。
她的身影刚刚一消失,梁晋就毫无了刚刚的绅士架子,有些吊儿郎当的直接坐到了裴彦臣的办公桌上,嘿嘿笑道:“三哥,厉害哟,都直接将人用到公司里了,怪不得老太太让我过来看看。”
裴彦臣瞥了一眼他坐在他办公桌的地方,不悦的蹙眉。
梁晋将他只蹙眉不说话,没意思的撇了撇嘴,突然视线被一旁的包子油条给吸引住了。
他早上出来得匆忙,刚好还没有吃早餐。这包子油条虽然已经凉了,但看上去卖相还是挺诱人的。想着,手已经行动了起来,缓缓靠近那堆食物。只是手还没有挨到东西,手背上已经重重的挨了一道。
他被钢笔打得有些疼,哀怨的瞪了裴彦臣一眼:“不就是吃点你的早餐嘛,看这个都凉了你都不吃,不如给我吃了,也算是不浪费国家的粮食了……等等,我记得你从来不吃这种街边小吃的啊,不会是你买的吧……”突然想到了刚刚出去的那个女人,梁晋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原来是美人送的,所以就算自己不吃,也不会给别人吃的!”
梁晋轻哼了一声,挑眉威胁:“三哥,你就不怕我去告诉那个女人,你用假受伤欺骗她吗?”
裴彦臣这回连理都懒得理他。
梁晋无趣,只得自己在办公室里自己找乐子,他突然淡淡的道:“三哥,其实有一点我不知道你想清楚了没有。蒋蓉现在还没有离婚,如果你跟她的关系被老太太知道了,可有得你们两个受的了。蒋蓉若是离婚了,身份……估计也过不了老太太那一关了。毕竟,老太太怎么可能让你娶一个二婚的女人。”
裴彦臣这回停下了自己本来应该“受伤”而不能动的右手,将钢笔扔到一边,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衣领:“这点我比你更清楚。”
他的办公室里有全套的公寓设施,早上他已经在里面换好了衣服。
梁晋见他突然严肃了下来,连忙又嬉皮笑脸的道:“不过蒋家这个孙女可不像另一个孙女,蒋蓉还是挺不错的,要是三哥你真的很想要她,哥们我们肯定是力挺你们两个到底的!”
蒋蓉从总裁办公室出去就接到了一个电话,她低头一看是何新凉打来的,瞳孔微微有些紧缩,随即立即就按掉了手机。
可是没过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进来,她再按掉了。
等到再一次打过来后,蒋蓉立刻关了机。
不管何新凉现在是要找她谈离婚还是什么的,她都还没有心情,等她忙过这段,她会主动找他的。
将早上的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蒋蓉才想到昨天被裴深骏带走的左漾,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试探的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却是裴医生接起来的。“喂……”声音沙哑低沉。
蒋蓉却耳尖的听到除了裴医生的声音以外,还有某人在挣扎的声音,而后裴医生捂住了话筒,朝着那边低喝了一声:“唔……别动!”
语气暧昧。
蒋蓉的耳根子有些红,而后裴医生微喘了口气的问道:“蒋蓉,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本来还很担心两人的,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用担心,蒋蓉松了口气,“就是确定下左漾昨晚没事,她喝多了酒,怕她不舒服。”
“她舒服得很。”裴医生突然咬牙切齿的道。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便匆匆的挂了电话。
蒋蓉坐在办公桌后面,神情突然就放空了,思想飘零一时找不到一个着陆点。
昨天的事情让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但她清晰的认识到,这一次,她是真的和何新凉走到了尽头。
或许爱他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突然要戒掉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蒋蓉淡淡的扯了扯嘴角,但终归会戒掉的。
中午她主动去徐福楼买了他们家的招牌菜,回来装进了从里间的备用碗盘里。因为知道裴彦臣的龟毛,这次她事先给曹特助打了个电话。
曹特助接到她的电话十分惊讶,特别是她竟然是来问他总裁都爱吃什么菜式的。
她居然对总裁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曹特助不动声色的道:“嗯,蒋小姐你有心了,总裁爱吃麻婆豆腐、水煮鱼、夫妻肺片……反正尽可能辣一点的东西,他无辣不欢,没有辣就根本吃不下去饭的。”
蒋蓉一一记了下来。
挂了电话,曹柯毅的嘴角上扬起满足的弧度,哎,谁让他家Boss将他丢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呢,适当的给他开个小玩笑,他不会介意的吧。
曹柯毅想到刚刚从蒋蓉那里听到的总裁的手臂被她撞得骨折了,他就深深的怀疑起他的骨折到底有几分真,毕竟总裁的月复黑,他是一直有领教的。
将菜都买回来,裴彦臣就很自觉的坐到了餐桌旁,可是当看到摆满桌子的菜式时,他的脸立即就黑了:“蒋蓉,你可真能干啊。”他从来不吃辣的东西,可这一桌全是辣的。
蒋蓉有些莫名:“怎么了?”
“我从来不吃辣的东西。”裴彦臣眸色暗沉,不悦的道。
“可是曹特助说……”蒋蓉有些难以相信曹特助会欺骗自己给总裁买错东西,在她看来,曹特助已经算是挺照顾自己的了。
原来是曹柯毅……裴彦臣的脸更黑了:“用清水给我涮一下。”他理所应当的命令道。
蒋蓉抿了抿唇,她不是没有底线的,可是在看到裴彦臣将受伤的手小心的放到胸前时,她就叹了口气。算了,谁叫她有错在先呢。
正涮着一块水煮鱼,蒋蓉放在一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因为要打电话给曹柯毅问裴彦臣的饮食习惯,所以她刚刚开了机,此刻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妈”,她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
她不知道何母是不是知道了她和何新凉之间的事情,她也知道她肯定会为自己做主的,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每一次何母的劝阻,都会让她再次对何新凉生出不应该的非分期待,她不想这样下去。
裴彦臣有些不满的看着她直接就将涮好的鱼肉放进了他的碗里,他眯了眯眼,扫了眼蒋蓉的神色,将她脸上的犹豫和挣扎都看进了眼里,而后淡淡的道:“你有电话。”
蒋蓉狠了狠心,假装没有听到他的话,没有接起。
她又快速的帮裴彦臣涮了一块麻婆豆腐,有些心不在焉的放进裴彦臣面前的碟子里。
裴彦臣看着面前都还带着红油的豆腐,眼里有抹嫌弃的厌恶。
等到碟子里因为蒋蓉的走神陆续出现带着辣椒片的鸡肉、带花椒的水煮鱼、带红油的豆腐时,裴彦臣终于忍无可忍了,他冷冷的道:“你不知道骨折的病人,吃不得这些刺|激性的东西吗?”
大家不要捉急了,两人正在慢慢的熟起来……
她脸一热,连忙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