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心里惊涛骇浪,还好这张纸没有直接交到兰妈妈手中,若是妈妈接了,会了宁王的意,说不定,明儿这花魁的位置便会易主。
聊城一共九美,合开了家九美馆。如今,由王爷亲题一美,这第十美,必会是**阁的台柱。
不做花魁的牡丹,能做什么?喝酒,比不过桃花;体力,不及梨花;玩花样,玩不过樱花;论后台,敌不过玫瑰,那可是妓二代啊!
奴隶一旦成了奴隶主,会比从前的奴隶主更疯狂。到那时,她们会对牡丹拳打脚踢,冷嘲热讽,狠狠的将她揉碾进泥里!
越想越害怕。正逢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佳人临窗立,一张桃花靥。
何来兮正在思量,窗下,黑隆隆的河水,对岸灯火通明,从此到彼,相当于横跨半座长江大桥,好在,何来兮有不错的泳技,就不知这十二三岁的小身板,有无这等体力。
正沉思间,猛然一股杀气,直袭何来兮后背。何来兮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多谢花魁姐姐成全,卟嗵一声掉进河里。
牡丹真疑心自己听错了,要不,就是半夜撞了鬼?为嘛这人掉下河前竟对自己说了声:“谢谢啊!”
“谢你母亲!”牡丹朝着黑隆隆的河水吼,直到再无半点声响,河面一片宁静,这才意识到:是时候喊救命了!是时候扮惊吓过度,几近晕倒的可怜样儿了!是时候心有余悸,哭天抢地了!
我的可怜的妹儿哟,今儿个第一天上岗,竟殉了职!
虽然这一行,没有封烈士的资格,好歹也让妈妈去宁王处,替你讨块烈女的牌匾来哟!是姐姐没看好你,谁知道你这么想不开,早知道,姐姐就不请你过来窜门子了呀!
闻声而来的黑痣兰,大汉们,花儿们,还有铁梨花的衣裳不整的,或缺衣或少裤头的四轿夫们,见那牡丹披头散发,悲伤不已,齐齐瞪瞎了眼:这,这大半夜的,唱的是哪出呀?
“牡丹!”黑痣兰心知不妙,柳眉倒竖,厉声喝问:“怎么回事儿?”
“妈妈,妈妈呀,腊梅妹妹,腊梅妹妹投河自尽了啦!”牡丹跑上前,紧紧搂住黑痣兰的脖子,浑身颤抖,抽泣连连,胸前肥硕的四团相拥相抵,抵得黑痣兰瞬间就降了火,泄了气。
“好好的,怎么会自尽呢?”黑痣兰安抚着受惊过度的牡丹,柔声问道。可是,天晓得,她的心在滴血:三百金,三百金啦!既而厉声吩咐道:“属公的,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下去找?”
虽是五月天,春夜,还是有些寒凉,尤其是春夜里的河水。
**阁瞬间灯火如白昼,大汉们,轿夫们,齐齐由花魁的窗子跳下河去,有个别属公者,犹豫着,惊恐着,皆被黑痣兰一脚踢翻了,直下河去。好一阵卟嗵声,好一场救美的阵仗,动静太大,惹得别家阁啊馆啊的,纷纷探出头来,欲看好戏。
河里的何来兮也被这阵势惊悚到了,心道:你丫晚点再喊救命不行啊,你担心本小姐死不透?急急拉上来抢你饭碗不是?!
好在,这幅小身板体力了得,内里似有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何来兮,越游越快,越快越远。想起白天一掌劈大汉的光辉事迹,何来兮心下嘀咕: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内功?
好容易游上岸,男人们还在河的那头折腾,何来兮朝着牡丹窗来了个告别式的飞吻,心情大好的溜之大吉,彼处,牡丹正在含泪仟悔:“都怪我,不该让她试我新做的肚兜,她一试一比,一气之下,竟然激动得跳了河。”这是在说,腊梅是因为胸小,自卑而死。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头,九千九百九十九哇!”何来兮负手阔步,颇有些古代男子的飒爽英姿。
只是,此时饥肠漉漉,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吃宵夜就开溜呀!
正这般想着,香喷喷的肉包子就递到了眼下,鼻端,嘴边,惊得何来兮直想骂自己的狗屎运:真可谓心想事成!
再看,拿包子的手的主人,竟是还在啃大虾的玫瑰。这一惊,差点肝胆俱裂,仿佛撞了鬼,瞪圆了眼,吱唔着往后退:“别跟着我,别跟着我,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玫瑰仍是一幅冰镇嗓,边啃虾腿边说。“你是我亲妹。”
我了个去哎,认了回姐,竟给自己认出了麻烦,被姐踩了尾巴。
“可是,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全身干爽,手里的包子还冒着热气。”何来兮觉得,哄啊骗啊,笑啊闹的,肯定能甩了这傻妞。
“飞。”玫瑰简单明了。
对哟,人家是花武痴,降龙十八掌都会,轻功也一定了得。
何来兮接过包子,心有余悸,迟迟不肯张嘴,更在思量着,该如何哄啊骗啊笑啊闹的摆月兑她。
“我娘说,不能白吃人家的,你送我虾,我送你包子。”冰镇嗓在说:我这是在报恩,不会下药,您就放心吃吧。
何来兮感激涕零,黑痣兰到底还是教了玫瑰一道有用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