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农忙的时候,中宫终于再次诞下嫡子。请记住本站的网址:n。
如今这便是开华帝唯一的一个皇子,一下子便物以稀为贵、鹤立鸡群、独领风骚了,一下子就让后宫诸妃嫉妒得眼睛发红,心口发酸了。
不过,那些都不是孟明远需要操心的事,他只要确定姜妃那一系夺嫡无望就行,至于最后是谁得承大统,说白了,跟他关系都不大。
在姜妃所生的大皇子夭折之后,姜妃基本也就算是预定冷宫人员了,孟明远还是很信任皇后娘娘的能力的,但他自己也会不经意地关注一下,毕竟打蛇不死反为祸,这也是不得不防的。
小皇子满月,宫中大排宴席,文武百官均列席其中。
席间,皇子被抱出来让众人瞻仰了一下。
然后,顺理成章地收获了一堆阿谀奉承,各种夸张美化夸奖像不要钱一样冠给皇子。
按孟明远的心里话,丫个胎毛还没褪完的婴儿,鬼才能看得出来丫是不是英明神武神马的。但拍马屁之事,有时候真跟科学与现实不搭边,这也是事实。
开化帝让宫娥抱着皇子给丞相看,不经意地问了句:“安之看皇儿如何?”
孟明远就很平常地回答说:“皇子眉清目秀,长得端正。”
这话,相对于之前大臣们的夸奖之言简直就平乏到了极点,百官们忍不住就怀疑丞相是不是在酒宴上走神了。
要知道丞相平素时不时就恭维皇帝,拍拍马屁神马的,这种需要溢美之言的关键时刻他怎么反而返璞归真了?
开华帝听到自家丞相这样的评价,反而哈哈大笑,说:“安之说话实在多了。”
众文武:“……”丞相果然擅长揣摩圣心。
当官说话,那本就是个技术活儿,从众固然没错,但有时候你也不能太从众了,总是要适时的表现一下你的不同之处的。
但,这个“适时”就要看个人的慧根了,丞相大人明显属于有慧根的那类型。
各种羡慕嫉妒恨,有木有?
“将皇子交给丞相。”开华帝如是说。
这话,立时又引得宴席上一阵暗地里的骚动。
宫娥将怀里的皇子递交给丞相。
孟明远硬着头皮接过来,这小小的,软软的一个小粉团,抱在手上没有多少斤,但是抱着他跟捧着一颗滋滋冒烟的炸弹是一样心情的。
然后,开华帝像是忘记了这件事一般继续看歌舞,顺便跟与会的百官君臣同乐去了。
于是,苦逼的丞相大人抱着中皇嫡子,跟捧个炸药包似的,别说欣赏歌舞了,他连呼吸都怕重了把怀里的小憩的祖宗给惊醒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孟明远想把皇子还给宫娥太监的,可他发现宫娥太监好像跟商量好似的突然就跟自己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这保证了他不可能轻易地就把怀里的炸药包转嫁出去。
够狠!
就像后世宫斗文里说过的,皇宫里就特么连只耗子都是高智商的。
趋吉避凶是宫人生存下去的本能,没这个本能,趁早别混皇宫,这地方淘汰率太高,竞争太残酷。
孟明远突然就觉得开华帝这货委实太不厚道了,他让他们一帮人进宫给他儿子过满月,结果就让他一人抱着皇子享受烈火烹油的煎熬。你妹的,他是来吃席的,抱着个娃儿,甭说吃了,看歌舞都不能专心了。
这是皇子啊,而且还是大庆朝皇帝目前唯一还活着的皇子啊,这要不是炸药包,孟明远发誓自己真不知道什么是炸药包了。
怀里的小皇子跟只小猪仔似的睡得美美的,孟明远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后来的麻木不仁,这孩子太适合被一只篮子装起来,让宫女提着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了。
啊呸!
孟明远突然特别想拍自己脑门一下,他这是抽什么呢?
且不说大庆朝的宰辅大人内心如何自我鄙视,只说宴会上的文武大臣那都带了眼睛去的啊,谁都看到皇帝让人把小皇子抱给丞相之后就跟忘了这事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了。
小皇子金贵啊,这么金贵的小皇子圣上就那么堂而皇之地就扔给丞相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丞相圣眷之隆啊。
酒宴上抱抱皇子神马的,这也没什么不能承受的,酒宴总会有结束的时候,而且时间怎么也不会太久,毕竟宫里也是有宵禁的。
但是,谁能告诉一下他,为什么酒宴都结束了,都没有人来抱走小皇子?
孟明远抱着皇子起身,冲着上首的皇帝说道:“圣上,臣要告退离宫了,小皇子……”
开华帝大袖一挥,道:“摆驾回宫。”
孟明远:“……”他出现幻听了吗?
“圣上……”
“皇上起驾。”
得,宦门宫女们伺候着大庆朝的皇帝大人闪人了。
这是神马情况?
孟明远脚一伸,及时挡住了旁边闪得跟兔子可以媲美的镇国公。
“老国公,这是怎么回事?”孟明远觉得是不是他这个非土著,漏掉了什么土著风俗?
被拦住没能跑掉的震国公,心里直叹气,这个事吧,它很好解释,可是它不能解释啊。
孟明远一瞧震国公的表情,就知道里面果然有猫腻,他也不想为难老人家,于是换个问法,“你只管告诉本相去哪里能找到答案?”
“祭酒大人知道。”回答完毕,震国公就赶紧闪了。
孟明远一扭头,立时往正离席的官员身上瞄去,“李祭酒留步。”
“翰林院,密档。”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回身匆忙冲丞相施个礼,非常干脆的就给了回答,说完也立马就闪人了。
孟明远低头看怀里的皇子,不由得蹙紧了眉头,这个时间点上翰林院不是问题,问题是不能抱着这货去啊。
这个时候就显示出权利的好处了。
丞相大人出了宫门,招过一个侍从就吩咐道:“拿本相的牙牌到翰林院调密档,快去快回。”
“是。”
对于领命离开的侍从,孟明远并没有多看一眼,直接抱着皇子上马车。
坐稳,车子启动的时候,他才不紧不慢地道:“派人先行回府告诉孟安一声,赶紧找女乃娘,多找几位。”这真是要死的节奏啊,就算让他领皇子回家,好歹今晚先给个女乃嬷嬷支应一下啊,皇帝这货简直太混蛋了。
完完全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后,怕啥来啥。
睡饱的皇子,醒了,饿了,然后开始嚎,不,是哭起来了。
孟明远头都大了,手忙脚乱地解开襁褓先看了下是不是尿了,亦或是拉了,然后才考虑是不是饿了的问题。
皇子大人确实是出了点生理上的问题,这让丞相大人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皇帝一句“打包点尿布是会死哦”。
马车厢里什么都没有,孟明远看看自己身上的官袍,一狠心,得了,就它了,好歹是包皇子,也不算是对这身相袍大不敬了。
上辈子他没机会经历跟尿布打交道的岁月,这一辈子,机会也基本算是没有。不过,孟明远不是这个时代土著的男人,儿女小时候他多少也是亲手做过几次的,这在士大夫家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记得当时看到的人从程氏到丫环,个个都目瞪口呆的。
因为拿官袍包了皇子,所以,下车的时候,孟明远身上就穿着内衫了,好在夜深人静了,不会有不相干的人看到。
孟安是个合格的管家,也是个能干的管家。
在孟明远到家的时候,他也刚刚领着几个女乃妈进府。
皇子去吃女乃,孟明远则拿着侍从从翰林院取来的密档进了书房。
密档上的皇封都没拆开,上面还有未完全弄干净的灰尘,想来是放得够有年头了。
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啊?
孟明远直接上手撕去封条,妈啦了个巴子的,这里面到底是啥东西,弄得神神叨叨的。知道答案也不肯说,非得让他自己找来看。
亏得盒子上贴个封条,还命名绝密,盒子里那张黄绢上写的东西其实没什么值得保密的,但它就是不让人宣之于口。
上面说了,据说——孟明远的理解是,已察无可考,只能是据说了,历代皇朝若遇子嗣维艰时,都会有一种通俗的做法,就是将皇嗣养于官员或百姓家中,成人后再行召回宫。
只是,皇子养于民间,这不能广而告之,知道的全得当不知道。被寄养的人家也不会明言相告,大多是密诏的形式。
像开华帝这样众目睽睽之下硬塞的,咳,孟明远觉得这估计真没先例。
靠!
这事连个先兆都没有,咣当一下就砸到脑门顶上,这都赶得上惊悚恐怖片了。
孟明远这时候再想想先前开华帝一直鼓动他再生的动机,便有了不同的答案,这是想来个偷龙转凤啊。可惜,他没给皇帝面子,没给他创造条件。然后,皇帝一生气,直接强买强卖了。
一个字,黑。
两个字,真黑。
三个字,特别黑。
孟明远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这日子怎么就过得这么不让人顺心呢?
这替皇家养孩子,摊上古代这么个医疗条件落后的年代,这不跟玩命一样一样的吗?
关键现在他接手了这烫手的山竽,那再想转手可就门儿都没有了。
行啊,这回不会担心太子太傅的事了,直接当皇子他爹玩了。
这到皇子说话的时候,喊他一声“爹”,他是应啊,还是应啊,还是应啊?
尼玛!
哥为毛就不应啊,皇帝把这天大的便宜送到他家来,他敢送,他就敢应。
作者有话要说:恭祝大家新年快乐!
马年吉祥,万事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