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除唐笑笑之外的人,皆是将目光转移到楚凡身上,有些怪异的看着他。堂堂市局大局长,给他敬酒,这是多大的面子?
高富帅和杨伟,全程都在低着头吃菜,没说过一句话,实际上他们也插不上嘴。俩人有些羡慕的看着楚凡,心里想着,要是自己能摊上这种事,此生无憾呐,将来也可以作为在朋友面前吹嘘的资本。
“唐叔叔,我不会喝白酒。”楚凡凝视着身前的杯子,半响也没拿起来,有些尴尬的说道。说起来,从十八岁离家到现在,他还真是一滴白酒都没沾过。小时候嘛,特殊家庭下的良好教养,老爹和老爷子两座大山在上边压着,他几乎没碰过酒,连酒是什么味道的都不知道。
“咯咯咯。”唐笑笑掩嘴轻笑,却是被楚凡逗乐了,很难想象,在现代社会的背景下的饭桌上,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说自己不会喝酒,而且说话时,还是那么的腼腆:“你真的假的啊,该不会是装的吧?要不,我帮你喝?”
唐笑笑从小生活在燕京,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北方的女孩,一杯白酒下肚,压根不是事,说着就要拿起楚凡的杯子。
“楚凡啊,我这个做叔叔的,也不能逼你不是?就一杯,我先干掉,你随意哈。”唐奕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的扬了扬手里的杯子,一口灌进嘴里,砸了砸舌头说道:“这酒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它是穿肠毒药,一点也不过分。年纪也不小了,这玩意不能多喝,否则身体吃不消。我家那位,整天唠叨我,让我戒掉这玩意,看来我真该像你这个小同志好好学习啊,争取早rì戒酒。”
“你在婶婶面前说戒酒,不知道有多少次,可是没一次能撑的过一星期,就又把酒瓶子拾起来了。”唐笑笑毫不忌讳的笑道:“我从燕京来之前,婶就嘱咐过,叫我好好看着你,让你少喝点。”
尤其是官场和职场,酒桌上说自己不能喝和戒酒了,都会被当成推辞。盛情难却下,喝几杯是在所难免的,估计这也是唐奕一直丢不掉酒瓶子的原因。
“我试试看。”楚凡笑着拦下了唐笑笑的动作,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在嘴里回味良久,才轻轻咽下。
“什么味道的?”唐奕多年的经验,能够判断出,楚凡八成是第一次喝白酒。
“酸甜苦辣,人生百味,皆尽有之。”楚凡说话间,也没愣着,一口干了个底朝天,顿时口腔内有种辛辣,想要干呕的感觉。过了十几秒,脑袋略微有些昏沉,整体上并未感到不适,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昏沉的感觉也在逐渐减轻。
他皱着眉头,心中思绪万千。
一杯高度数的白酒下肚,他还很清醒,接着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件事。
一个多月前的那天晚上,真相到底是什么?
那晚发生的事,也是他和沐雨蝶喜结连理的导火索。
楚家和沐家是世交,两家的老爷子当年一块上过战场,相互救过对方的xìng命,战争平息后,沐家老爷子受伤复员,之后两家就失去了联系。
二十多年前,两家人在医院里偶遇,那个时候说来也巧合,双方家庭都要生孩子。接着,楚凡和沐雨蝶,在同一天,同一家医院出生。
那时的医疗水平,和后世根本没法比。楚凡是顺产,母子平安。但沐雨蝶的母亲,就没那么幸运了,一直以来疾病缠身,在生下沐雨蝶的当天就去世了
中途还发生一些小插曲,当时沐家处于最低谷,沐雨蝶老爸经营的公司欠下一债,险些破产,东拼西凑才保全了公司。沐雨蝶的爷爷,自从复员后,也是一直疾病缠身,根本无法劳作。
爱人生子,沐家一分钱都拿不出,好在那个时候的医院比现在更有人情味。
最后遇到了楚家,虽然那个时候的楚家,家庭状况也不怎么样,但楚老爷子,跟沐老爷子有过命的交情,岂能坐视不理?
那时沐家的惨状,根本无法用三言两语来形容,所有担子都落到了沐雨蝶老爸一个人身上,如果没有当年楚家的帮助,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今rì资产过百亿的沐家,那个摇摇yù坠的大家庭能够撑的下去都还两说。
雨蝶这个名字,也是寓意着,沐家如暴风雨过后,得以苟延残喘的蝴蝶。
那段甘苦的岁月,实在是不堪回首。
儿时的岁月,总是那么的纯真,直到现在楚凡仍是清晰的记得,那个经常跟在自己后面的鼻涕虫,一被人欺负就爱哭鼻子。
两家人定居在华兴,或许是曾共患难的缘故,走得特别近。沐雨蝶自幼丧母,而楚凡老妈,却是将其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时至今rì,沐雨蝶都会亲切的叫一声楚妈妈。
楚凡老妈打心眼里喜爱这个小女孩,觉得将来儿子如果能娶她就好了,大约是在楚凡六七岁的时候吧,老妈在两家聚会上把这件事当成玩笑话随口一提,却没想到沐家老爷子直接答应了下来。
俩懵懵懂懂的小孩,就这样被两家的长辈指月复为婚,定下女圭女圭亲。
或许华夏人千百年来的传统思维就是这样,如果和某家很亲近,就会想着能否亲上加亲。
十八岁,是个苦涩令人难以忘怀的年纪,气血方刚,充满着叛逆的sè彩。也就是在那一年,某些人,某些事,让楚凡的人生轨迹,发生偏离,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被他揍的那人,叫王少杰,是华兴本地一位富商的儿子,经历过那件事后,一家人离开了华兴,似乎是搬到燕京,至今也没回过华兴。
楚老爷子一怒之下,就把楚凡送到部队,一晃就是六年。其实,他待在部队的时间,只有五年。期间,被某个神秘部门选中,一年多的时间里,都在基地接受培训。
表面上他是从部队转业回到华兴,实际是来执行一桩秘密任务。
相隔六载,当年的那桩女圭女圭亲,再度被提及。但两家人的思想都十分开放,毕竟青梅竹马的楚凡和沐雨蝶二人,有六年时间没见,难免会变得生疏,能否喜结良缘都还难说。就商议着俩人先处处,合得来就订婚。
第一次和沐雨蝶见面,是在一家酒店,他明显能够感受到,对方变了,有些陌生,沉默寡言,身上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他只记得,和沐雨蝶喝了点红酒,然后脑袋昏昏沉沉的,之后的事情就完全想不起来了。早上醒来,酒店房间柔软的大床上,不止他一人,还有沐雨蝶!
床单上那一团血渍,冲击着他的神经,四个字浮现在他脑海里。
酒后乱xìng?
家庭伦理剧的狗血剧情,竟然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搞的他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原本他觉得相隔六年,两人早已形同陌路,曾经那段苦涩幼稚的情感,也只能埋藏在内心最深处。
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楚凡在浑浑噩噩中度过。
然而,老天爷无时无刻不在捉弄世人,更加狗血的剧情接踵而至,当噩耗传来时,他有些不敢相信,一发命中,自己是该哭还是笑?
是的,沐雨蝶怀孕了。
和楚凡发生关系的那天晚上,正好是她的生理期。
奉子成婚这种事,在华夏屡见不鲜,然而真落到他头上的时候,顿时就觉得有些梦幻,不真实,像是在做梦一般。
“抱歉诸位,我去趟卫生间。”思绪回归,楚凡起身走出包间。拧开卫生间里的水龙头,捧起略微有些冰冷的水,洗了把脸,顿时那朦胧的酒意驱除了大半。
发生那件事后,他以为自己属于那种完全不能喝酒的人,稍微喝一些就会醉。但事实并非如此,刚才他喝了一杯高度数的白酒,却一点事都没。不禁起了疑心,那晚也就喝了点红酒,醉的有些不科学啊!
“楚凡,怎么了?不舒服?”唐奕也跟着走了出来,拍了拍楚凡的肩膀,朗声笑道:“大男子汉,喝点酒不至于这样吧?”
“唐叔叔。”楚凡笑着将水龙头关闭,擦了擦手:“您误会了,只是有点烦心事。”
“烦心事?”唐奕道:“你叔不介意做个倾听者。”
“这———”楚凡尴尬的挠了挠头,这种事叫他怎么说的出口?
“是关于李德兴的事?”见楚凡这般神情,唐奕显然是误会了,他面sè古怪道:“你该不会是埋怨我,不严惩他一番?”
“理论上,像李德兴这种人渣,应当踢出jǐng察队伍,留着他只会祸害更多的人。他姑父是位高权重的副局,有这样的靠山在,我不信他会改变心xìng,如今的隐忍,只因惹上了得罪不起的强权。想必唐叔叔也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吧?毕竟江山易改本xìng难移,我想唐叔叔这么做,也有自己的苦衷。”楚凡笑着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总之一句话,唐叔叔您是不想因小失大。”
唐奕眼前一亮,赞许的看了他几眼,接着道:“是啊,我刚来华兴任市公安局长几个月,也见识到了华兴官场的混乱,这个孙茂林可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的关系脉络,都能够延伸到省里。我听说几个月前,上任局长退休,省里的几位高官一致支持孙茂林担任局长一职,然而我来华兴,却是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挡了他的路,不对我怀恨在心是绝对不可能的。今儿发生的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真要严肃处理李德兴,那可就真和孙茂林撕破脸皮了。”
初来华兴的他,一部分工作都要依靠孙茂林才能开展。
如果没这层顾虑在,以他的心xìng,怎么容忍这种极度**的事情?早就把李德兴一撸到底。
“哎?”唐奕忽然皱了皱眉头,目光紧紧凝视着楚凡的面颊,把他看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唐奕道:“啧,真像。”
“像什么?”楚凡一阵错愕,虽说自己帅气逼人,放到任何一所高校都是校草级别的帅哥,但唐叔叔您也不能这样吧?
被唐奕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哈哈,我知道了。”唐奕笑了两声,旋即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背影。
“军分区的司令员,也姓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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