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不了你,也不会帮你,你没有本事就不要去喜欢。”苏炎眸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衣袖一扫挥开了薛云飞,抬起脚步继续朝房里走去。
薛云飞被一股强大的内力挥的趔趄了一下,站定身子,眸光看向他的背影,抿了抿唇,声音黯然低沉,“若是苏乾娶的是顾溶月,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你又会怎么做?”
“顾溶月是我的女人,娶她的只会是我。”苏炎凤眸闪过一丝寒芒,脚步顿了一下,冷冷的丢出一句话,继续朝前走,须臾,俊雅挺俊的身影进了房间,再看不见。
薛云飞收回视线,俊颜一片沉暗,良久,他抿了抿唇,足尖一点,飞身跃起,眨眼间离开了碧芜苑。
马车行驶了两个时辰,顾溶月到护国公府时已是快近黄昏,夕阳燃烧着血红的晚霞,护国公府被浅浅的赤色包裹着,朦朦胧胧凭添了一份不真实。下了马车,顾溶月微微一愣,护国公府门前并没如她想像的般挂满白布,一切如常。
“宴会刺杀的事皇上已经审问清楚,是淑妃和阮尚书一起图谋的,今日上午皇上已派人抄了阮家,下了判决圣旨,四太太是阮家人,皇上不允许挂白布设灵堂。”见她神色不解,一旁的叶青躬身解释道。
听完叶青的话,顾溶月美眸掠过一抹嘲讽,这就是残酷的皇权,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用尽筹谋想去问鼎那把宝座,因为它可以掌握生杀予夺,主宰别人的生命,即便是人死了也要受他约束,连挂白布设灵堂的资格也没有。不管淑妃和阮尚书是不是无辜的?皇上要给凌傲天和莫清泓交代,说你做了你就是做了。来的路上,叶青告诉她,阮氏是听到尚书府被炒家的噩耗后,上吊自杀身亡的,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往往越合理的事情越透着诡异,直觉告诉她,阮氏的死和皇家月兑不了干系。
没有回揽月阁,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直接去了阮氏所住的清秋园,清秋园,园如其名,非常冷清,园里稀稀疏疏简单的扯了几块白布,可能天色晚了人都回去了,房间里并没有几个人,有四爷顾之康、他和阮氏的儿子顾奕阳,李氏和安氏,其余的人都是清秋园里的丫鬟和李氏安氏带来的丫鬟。
听见有人进来,几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李氏看到顾溶月眸光闪过一丝什么,随即神色伤心,眸中含泪的看着她,声音是刚哭过的抽噎,“溶月,你回来了,你四婶她……她……。”说到此,李氏伤心的用帕子捂住了嘴。
八岁的顾奕阳眼睛红肿,一张脸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此时听到李氏的话再次哭了起来,哭声嘶哑,“娘……呜呜……。”
安氏眼眶微红,安静的站在一旁,眸光充满怜惜的看着哭泣的顾奕阳。
顾之康不喜欢阮氏,平时多留宿在书房或者侍妾处,与阮氏并没有什么感情。虽然没有多少感情,却也做了多年夫妻,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没了,他平时英武洒月兑的脸上也添了一层晦暗。
顾溶月看了一眼已经封了口黑檀木棺材,眸光闪了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口棺材是六年前护国公请人为顾老太君打造的,木材珍贵,价格不菲。即便是阮氏死的突然没有备好的棺材,顾之康也会不拿母亲的身后棺材,除非顾老太君自己提出,否则没有人会来这方面想。
逝者为大,不管阮氏为何而死?她都尊重死者,顾溶月走到供奉香火的案几前,旁边的丫鬟递给她三根香火,伸手接过香火,顾溶月倾身举了三个躬,把香火稳稳的插到了香炉中。
从清秋园出来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落下,朦朦胧胧。顾溶月带着青碧青萝踏着暮色走进了揽月阁,刚一进去,一个脆生生带着欢喜的声音传了过来,“姐姐。”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身子已扑到了顾溶月怀里,顾溶月眸光溢出温柔的笑意,伸手把顾奕宸抱了起来。
“姐姐不在家,宸儿有没有不听话?”顾溶月亲了亲他红润的脸颊,眸光笑意温暖的看着他问道。
姐姐的亲昵动作让顾奕宸脸上的欢喜加深了一层,黑宝石的眸光灿若星辰,咧着嘴露出米粒大小的贝齿,摇了摇脑袋,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绵,“宸儿没有不听话。”
“宸儿真乖。”看着他可爱的样子,顾溶月的眸光的笑意更浓了,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夸奖道。
顾奕宸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伸出细弱的手臂抱住顾溶月的脖子,唇瓣凑过去,在顾溶月脸上“吧唧”印了一个口水印。
跟在顾奕宸身后出来的苏嬷嬷,在一旁看着姐弟俩的动作,脸上是浓浓的笑意,小姐昨日早上刚走,小少爷就开始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一天都是闷闷不乐的,小姐一回来,却笑的那么开心。小少爷和小姐关系这么好,夫人在地下有知不知道会多高兴呢。青碧青萝看着姐弟俩亦是满脸的笑意。
第二日,阮氏就悄无生息的下葬了,一来是天气热,二来是除了护国公府的人没人再来祭奠她,阮家已经不在了,树倒猢狲散,那些曾与阮家交好的此时巴不得与阮家撇清关系,更不会来祭奠她,既然这样,还不如入土为安的好。
“皇上对阮家人的判决是什么?”顾溶月倚在廊下的美人靠上,看着在院中跑着玩的弟弟,对身边的青碧开口问道。
“阮家年满十八岁以上的成年男子一律斩首,其余的流放边关,女眷全部贬为官奴。”青碧开口回道。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世界,也是个毫无规则的世界,每个朝代的皇权操控都沉淀着无数的白骨,阮家人已经被打上皇权祭品的标签,谁也救不了。
顾溶月心里感慨,沉吟了片刻,声音淡淡道:“把阮玉环和她母亲买出来,让她们离开圣都吧。”官奴是贱籍,逃月兑不了沦为官妓的命运,她那日打阮玉环时下了黑手,就当做还她的吧。
“是。”没想到顾溶月会这样吩咐,青碧愣了一下才恭敬的应到。
青碧离开后,淡淡的落寞和孤独从顾溶月心底涌出,她的灵魂从小享受的就是现代化的文明,人人平等,这些深植在她心底的思想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想到以后要面对的,她晦暗的闭上了眼睛。
“姐姐。”顾奕宸敏感的察觉到姐姐的不对劲,迈着小断腿跑到顾溶月面前,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手指,黑宝石的眸子含着一丝紧张,“姐姐,你怎么了?”
抓着她的小手带着浓浓的依赖和紧张,顾溶月手颤了颤,睁开了眼睛,心里的落寞和孤独蓦然退下消失不见。她伸手揉了揉顾奕宸粉女敕的脸颊,微微一笑,温柔纯净,“姐姐在想晚膳给宸儿做什么好吃的呢?”
“做凤尾虾。”见姐姐露出笑脸,顾奕宸立即咧嘴笑了,原来姐姐是想着给他做吃的呢,黑宝石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顾溶月道。
“好,就做凤尾虾。”顾溶月伸手刮了一下他小巧的鼻子,眸光宠溺的看着他笑道。
“赵姐姐请。”外面忽然的传来了苏嬷嬷的声音,顾溶月蹙了蹙眉抬头去看,只见苏嬷嬷满面笑意的引着皇后身边的赵嬷嬷走了进来。
苏嬷嬷和赵嬷嬷从小一块长大,一个做了皇后的贴身侍女,一个做了纪彦雪的贴身婢女,在凤霞山庄时两人情同姐妹,后来主子嫁人,两人一个随皇后进了宫,一个跟着纪彦雪进了护国宫府,这才分开,老友见面自然亲热。苏嬷嬷拉着赵嬷嬷的手走到顾溶月面前,笑意深深道:“小姐,赵嬷嬷来了。”
“奴婢参加顾小姐。”赵嬷嬷微微一笑,放开苏嬷嬷的手,朝顾溶月屈身行礼道。
“嬷嬷不必多礼。”顾溶月浅浅一笑,看着她问道:“嬷嬷来有什么事吗?”
“皇后娘娘派奴婢来接您,请您即刻进宫一趟。”赵嬷嬷起身,看向顾溶月恭敬的回道。
顾溶月眉心细微的动了一下,眸底有什么一闪而逝须臾又恢复平静,嘴角挂着清浅的笑意,“皇后姨母有说什么事吗?”
“这个奴婢不知。”赵嬷嬷摇了摇头,随即又看向她笑道:“皇后娘娘最疼您了,叫您去定是好事,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顾溶月眸光闪了一下,点了点头,把顾奕宸交给苏嬷嬷,带着青萝跟着赵嬷嬷出了护国公府,府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宫里的,前面坐着一个秀气的小太监,另一辆是护国公府的,叶青坐在那候着。赵嬷嬷上了宫里的马车,顾溶月带着青萝上了护国公府的马车,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皇宫今日格外的安静,顾溶月一路走过去,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路过的宫女和太监个个神色谨慎,脚步轻若无声似乎连大气也不敢喘,顾溶月眸光眯了眯,她从这份寂静中嗅出了一丝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