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扬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背上解下一个长条形的包袱,在这双方都暂时停了手的当口,熊绮也退回到了她身边:“什么状况?”
“我没耐心了。レ思路客レ”孟梅间接的道:“待会儿你呆着就行了。”
舒扬从包袱里面拿出来一口宝剑,将剑扒出来之后在场的人无不惊异于这柄宝剑的美丽——它非是用寻常的钢铁打制,而是用一整块的天然宝玉雕琢而成。剑身上弥漫着红sè的云霞,也因此得名为红霞剑。
孟梅单手向前摆了个起手式:“来吧。”
舒扬按剑遥遥行了一礼:“得罪了。”说罢,她一击突刺直挺挺的朝着孟梅刺了过来,孟梅轻盈的闪过之后,舒扬就势画了半圆,顺劈了过去。孟梅脚尖轻点地面,腾飞于半空之中。舒扬紧跟而上,又一招“月明星稀”使出,剑势陡然上挑,孟梅此刻已经招式用老,眼看就要撞上了那迎面而来的利刃。
此刻,孟梅淡然一笑,凭空将身子一拧,硬生生的躲开了这本来避不可避的一招,舒扬不由得一愣,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孟梅道:“三招了,我只让你三招。”话音未落,她右臂轻舒,顺势就缠住了舒扬的手臂,只见她的手臂灵活的如同是灵蛇附体一般,舒扬被她缠住,施展不开来剑法,便急着后退。却谁知孟梅反手一转,捏住舒扬肘部的关节,便听得“咔嚓”一声,将她的筋骨用分筋错骨手错开了。
筋骨既被错开,那握剑的手也无力再握长剑,红霞剑便坠落到地上去,恰好孟梅从裙下伸出脚来,只一勾便将那红霞剑勾起来握在左手上。
得了剑之后孟梅便一掌推开舒扬,左手持剑剑尖斜冲着天:“你们现在还想留住我?”
舒扬退回本阵,丹莉赶紧上来扶住她,大杨捏住她上下胳膊,用力一下将那筋骨给正位了回去,然后对孟梅拱拱手道:“我等技不如人,甘愿认输。梅总管,请。”
“早如此,多好。”孟梅拿着红霞剑领着熊绮施施然走了过去。刚刚走了没几步,她又回过头来:“对了,剑鞘给我。”
小黑忙捡起剑鞘跑上前去递给她,她满意的接了过来:“回去同你师傅说,若要找我,他自己来。人多了,我不见。”
这边的五个人目送她们两个离开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丹莉先开了口:“我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回去请罪吧。”大杨看了看舒扬,发现她眼泪水已经在眼眶里面打转了,便把一些气话给收了回去:“我们拦不住她,只能请师尊出面了。”
熊绮跟在孟梅身后,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进了扬州城。
安济堂是在瘦西湖不远处的一条巷子口的一家药店,从店面来看,生意还算不错的样子。
孟梅领着熊绮走进了店面,左右张望一下:“伙计。”
“哟,两位客官,是要抓药吗?我们这里的药材都是上好的……”伙计倒是殷勤,可人家全没心思听。
“老板娘在吗?说她故人来了。”孟梅从怀里模出一块小小的玉佩递给伙计:“拿给她便知道了。”
伙计不敢怠慢忙找了个人把东西递到后面去了,两人便在店铺里找了个角落站着静候。不一会儿就听得后面传来一个柔软的声音:“是小主人来了吗,小主人,小主人……”
熊绮已经对孟梅拥有的五花八门的称呼习以为常了,从有尊严的盗贼到梅总管,从孟姑娘到小主人,现在就算是有人跳出来喊她公主娘娘,怕是她都能面不改sè的欣然接受了。
“左姐姐。”孟梅热切地拉住了那从里面走出来的一名雍容夫人:“经年未见,姐姐风采更胜往昔。”
“小主人折煞奴婢了。”那夫人与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请她到后面楼上相坐,熊绮自然也跟了去。
“这位小妹妹是……不像是之前小主人身边的那孩子啊。”左琳一边扶着孟梅上楼一边道。孟梅语调轻松的道:“我从路边捡回来的熊孩子罢了。”
左琳点点头,熊绮心里倒似乎憋了一口气,想出却又出不去:至少她知道以自己的水平,再苦练十年也不过是在人家手下勉强支撑十个回合的模样。
上到楼上,左琳一边安排她们坐下,一边打发家里的丫鬟去泡茶,一面还亲自开窗:“我家相公昨天刚刚过江去了镇江,这倒也是省的打发他了。”
“我记得见过他一回,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孟梅接过丫鬟端上来的水:“左姐姐客气了。”
“小主人可千万别这么说。”左琳在她面前总有些颇为拘束的样子,熊绮虽然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得到:“您来找我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但请吩咐便是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顺道过来看看,抓两味药而已,这个是药方。”
左琳一下子紧张起来:“小主人难道有什么不适?”她忽然看见了安静地坐在一边的熊绮,忽然醒悟了过来:“小主人莫不是要……”
“姐姐不用多问了。另外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姐姐。”
“小主人但请吩咐。”
“过一两天可能会有些人上你这儿来问东问西,他们若是打探和我有关的,你言语中方一点儿风声给他们,叫他们去苏州好了。”
“是去苏州找王家吗?”
“姐姐说得对,就是姑苏王家。”孟梅挥挥手,左琳便退了下去,小楼里只剩下孟梅和熊绮两个人。
“这里还算安全,我们就在这里小住几天。”孟梅抿了一口茶水:“这家女主人是我娘原来的丫鬟,所以对我一直都很客气。”
“原来是这样。”熊绮点点头:“其实你不必对我解释的。我是你的俘虏,不是你的客人。”
孟梅浅浅的笑了:“丫头,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能活着,而不是死在荒郊野外了吗?因为我喜欢你这股倔强。我曾经有过一个学徒,她很乖巧,很伶俐。事事都顺着我,我要东她不会去西。百依百顺,但是我就是不喜欢她,一点都不喜欢她。”
“后来呢?”
“她偷了我的东西,跑了。”孟梅从糖罐里面模出些点心来自己弄着吃,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随意:“当时我很生气,用了很长的时间去抓住她,并且质问她我哪里对她不好了。结果她给了我一个啼笑皆非的答案。”
“她怎样说?”
“她说她在我身边呆了十年,我只教了她一套掌法,于是乎她认为我是在欺负她,没有诚心要教她。”
“事实上呢。”
孟梅用两个手指头夹起一颗话梅:“从我七岁入我师傅的门那一天开始算,到我十九岁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练一套武功,整整十二年,都用来练一套我师傅年轻的时候和别人闹着玩的时候创制出来的武功。我可是一句都没有抱怨过,我师傅是看出我的xìng子太散漫,所以要磨练我的意志,我通过了她的考验,最终学到了她的大部分武功——好吧,我承认,至少大部分我是看过了,我到底还是个懒人,现在也没有当年那么勤快了,能不学就不想学,能不练就不练。但我还是要感激我师傅用了整整十二年的时间来给我打基础,熬xìng子。现在,我学什么都很快。”她忽然用手指头挑起熊绮的下巴:“这种训练弟子的方式你应该也不陌生。贝师姐也是这么教你的吧?”
熊绮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震:“夫人……师姐?”
“是呀。”孟梅满意的欣赏着她脸上的神情:“你们扇子门的贝夫人,还有三花镖局的吴素素,都是我的师姐。论起来,你叫我一声小师叔,我也是应该答应的。”
“你……到底……还有什么身份?”
“呵呵,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你就会知道了。”孟梅坏坏的一笑,坐下来拉着她的手:“想不想听一些贝师姐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情?我听说她现在可是端庄的很呢。那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
熊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还是求她一刀子把自己杀了干脆点儿吧。
这时候左琳手里拿着一串儿系好了细麻绳的药包走了进来:“小主人,药已经给您备好了。还有件事儿要说与您听。”
“什么事儿?”
“门口来了个唱莲花落的叫花子。”左琳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若是我没有认错人的话,应该就是……”
孟梅笑了:“打发了小虾米,果然大鲸鱼就自己来了。”她站起来就要朝楼下走去,行到门口的时候又扭头看了看熊绮:“熊孩子,这可是个逃跑的好机会啊。”
熊孩子生气的瘪瘪嘴:“我等着你回来给我讲故事呢。”
孟梅莞尔一笑:“真是个有趣的熊孩子。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儿了。”说着,她蹦蹦跳跳的就下了楼,好像活似一个少女一般,左琳看了看端坐在桌边的熊绮,叹了口气,便从外面把房门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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