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淹看着熊掌缓缓落下,它落得很慢,慢得仿佛轻飘飘的空中飞舞的花瓣。レ思路客レ如果梁淹能够略微动一下,他绝对可以躲开,甚至削下那大大的熊掌。可他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落下。
而就在熊掌慢慢落到离梁淹不到一尺的时候,梁淹看到了熊掌外的另一样东西。
它突兀地出现,快速地消失。仿佛从虚空中来,又仿佛从未来而来。而它又消失在虚空,好似回到了过去。它太快,梁淹只能略微认出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剑锋!实实在在的剑锋,只有剑锋。
它自出现到消失只做了一件事,削下那只熊掌。
熊掌的的确确落了下来,准确点说是滑下来的。断掌出油光滑亮,而后一丝一丝渗出殷红,滚出一颗颗血珠。
而当血珠滚到一起,血慢慢流出一道柱,起初只喷出半寸,而后一寸,一尺……
血如泉涌!
而这时候,大熊的脸才变得差异,它张大了嘴,仿佛不相信这是真的。
老头这时还离梁淹有两丈,接着他一个飞跨,一道宛如初升太阳一般的剑光兀然出现,而后从大熊脖子的另一端溢出。
梁淹的视线渐渐变得正常,他看见熊的头被他脖子里喷出的血带到一丈高,而后滚落。熊还是站着,只可惜他再也不能动。
“没死吧?”老头收好剑,转过身来问。
“没……咳……死!”梁淹挤出两个字。
老头示意梁淹不要再说话,他走过去,坐下。他扶起梁淹,从他的头盖骨模到尾椎骨,然后笑了,“哈哈!小子骨头挺硬实,没断一根啊!”
“不过你还是动不了,因为你的肉,包括你的内脏都受了不轻的伤啊。”老头站起来,随意把梁淹又丢到地上。
“不过这种伤,我年轻的时候躺一会儿就能走了。”老头转过头,邪笑着。
“你……咳……我刚才看到一个剑锋。”梁淹躺着,但是实在忘不了那突兀出现的剑锋,所以他问。
“哦?”老头眼睛放光,“你看得到?”
“看到了,不过太快,没看清。”梁淹说。
“是剑锋吗?”老头自言自语,“我从没看清过。”
梁淹不问了,他若有所思。他在想,想他想不明白的事。
“剑法,也不过劈削刺。”梁淹说。
“对,剑法不过劈削刺。”老头说,“我爷爷也是这样说的。”
“至于那一剑,我只知道我一定去劈过去,而且劈到了。”老头说。
“也许只有我爷爷才知道那一剑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老头说,“我只不过照我的理解去那样做。”
“你爷爷?”梁淹抬起眉毛。
“你听说过谢家吗?”老头问他。
“谢三少爷?”梁淹说,“八十年前那位一代宗师?”
“对,我叫谢晋。”老头说,“那是我爷爷。”
“当年我问过我爷爷第十五剑是什么。”老头仿佛在回忆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他没有告诉我,而是让我自己去想。”
“我这一辈子,都在练剑,不断挑战。”老头继续说,“因为爷爷告诉我,等我到天下第一的时候,我大抵的确有可能会了这第十五剑。”
“可我永远也不知道,第十五剑究竟是什么样的。因为我爷爷早已经仙去。”老头说,“而我,只相信一件事,我的剑意所至,我的剑就已经到了。所以我自己参悟了这一剑,也许就是那第十五剑?”
“可我听说,这第十五剑是绝对的死亡。”梁淹说话了。
老头摇摇头,“死不就是生的终结吗?又或者也可以是生的开始。正所谓死即是生,绝对的死亡,和幸得的生机又有什么不同?”
接着他走了,他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小伙子,差不多能动了。”
梁淹没有留他,他知道像谢晋这样的人,一生已系于江湖。
他会去挑战更强的人,也可能去追寻其他像大熊一样的东西。
更何况,他与谢晋也不过是萍水之交。
梁淹继续躺着。
慢慢地,他睡过去了,直到太阳下山他才醒来。
梁淹这时候感觉到全身没有一块肌肉不疼得要死。那种又酸又麻的感觉,就像是往你皮肉里注了很多很多水。
可他毕竟能动了,他站起来,一步一步极其慢地走着。
走了一刻左右的时间,梁淹感到了身体另一种痛苦——饿!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何况这一天梁淹打了个恶战。
他咬咬牙,骂着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点地而起,在树林中穿行。他想快点回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梁淹已经在朱八据点门口。
他停下来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抖,他无奈地笑了,看来这几天是要在床上度过了。
他大声喊着,“肉!”
然后他冲回自己的屋子。
屋子还是那么清新整洁。他扑倒在床上。床上软软的,很舒服。
很快一个高挑的美人端着一大盘酱牛肉和一壶酒走进来。梁淹示意她拿过来,他打算在床上吃。
美人端着盘子,看着梁淹胡吃海喝。
那真是美女盼兮,巧笑倩兮!
只可惜梁淹现在又累又饿,浑身又酸痛异常,所以根本无视了这难得一见的美人。梁淹一定会后悔,因为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
吃完一大盘牛肉,梁淹感觉到胃里久违的充实感。而后他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再随后,他满足地笑了。闭起眼,往后一倒,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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