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堂散尽两千大洋从保安团丁的手中逃月兑,一直向西北方向逃遁,渐渐闯进了一片山沟密林。レ思路客レ度过深夜,天sè渐渐趋向明亮,朔风也收起了“呜呜”的声响,刮过干秃秃的树杆枝桠。夜里的山沟依旧传来许多叫声,像犬吠,像狼嚎,凛冽瘆人,此起彼伏的呼啸着。
“呼呼……呼呼……呼……!”
何宗堂不知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自个儿跑出多远,总之向着西北方,何宗堂没命的奔跑着。他的呼吸越来越重,饥肠辘辘,双眼发晕,耳边除了心脏的跳动,再也听不见其他声响。像是完全隔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中只有何宗堂一人。
出于对生命的渴望,何宗堂第一次跑的如此忘我,甚至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也是在这些保安团丁的威胁下,何宗堂才真正的感觉到,原来生命是如此珍贵。
只可惜,现在的何宗堂没有时间来发散这些感慨。
他正奔跑着,左脚无意踩住一块碎石,接着身子再次摔了出去。在身体撞向巨石碰到脑门的刹那,右腿突然出来先和巨石来了个亲密接触,接着靠近脚踝的地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苦。
“啊!……啊……!”
何宗堂脑门撞在巨石上,磕破了乒乓球大小的一层皮,疼,却不是很痛。但脚踝处传来的痛苦,刺激的他冷汗连连。
他无力的申吟着,抱起右腿,查看伤势,发现距离脚踝两厘米的地方,被子弹划过,露出一个长约5毫米的弹痕。弹痕周围的伤势已经趋向凝固,血肉外翻,周围的皮肤发青,血迹干涸,一副被夜风吹干的模样。
看着这道弹痕,何宗堂一阵发憷。想起第二次枪响的刹那,何宗堂机jǐng的向前扑倒,心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这个弹痕要是再往下降落两厘米打中脚踝,估计他今后一生都无法正常奔跑了!
“这群傻叉!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竟然、竟然真的开枪!幸亏我有先见之明的带上了两千大洋,不然还无法甩月兑这些团丁。”
何宗堂艰难的滚动着喉咙,骂骂咧咧道。靠在石块旁,他努力平复着紧绷的心跳,呼吸的速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死里逃生,跑了好久,何宗堂的衣衫早已湿透,夜风虽然不再如刀子般冷冽,可刮在他的身上,还是给他带来阵阵严寒。
“先把伤口绑住,我要继续向山里深入。”
何宗堂环顾四周,虽然后方早就追丢了保安团丁,但是他也不敢露出大意。从上身用力撕下一块布条,何宗堂简单的绑住伤口,从一旁找根木条当拐杖,他就一瘸一拐的走向深山中。
也是这时,何宗堂才发现他的衣衫是完好无损的。看来那帮埋伏rì本商人的流匪,也存了一点怜悯之心,没把何宗堂剥光扒净。
山里的道路明显比空旷的土地难行,纵使何宗堂一步一停的行走,也总是遇见摔倒的危险。究其根本,是何宗堂太饿了。连续一夜的高强度奔跑,加上之前死而复生的机能消耗,何宗堂早就饿的后背贴住肚皮,双腿发麻无力。
可是在山野老林里,尤其是冬天,何宗堂根本不敢奢望能从山林里找到食物。他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赶紧找个温暖的山洞睡一觉。
“咦?那是?”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何宗堂终于在山沟的西南方看见一个黑魆魆的影子。趁着趋向明亮的夜sè,何宗堂一眼看出那是间由土坯和石块垒砌的房子。房子里没有灯火,院落也没有犬,应该没人居住。
“终于找到落脚点了!找到落脚点了!”
何宗堂双眼大亮,连忙支撑着木条走向那间房子,脸上露出欣喜的光芒。就在他靠近房子十米时,左脚踩住的土地突然陷了下去,何宗堂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惊呼。
“妈的!竟然还有机关!”
何宗堂十分懊恼,连忙用手去拉陷入土坑的左腿,慢慢从土坑里移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的回过神,就见前方蹿出一个矮小瘦削的影子,一名看起来十一、二岁的男孩拿着一把和他等身体等高的土、枪,抵住何宗堂的胸口,微微发颤着。
“你、你不许动!你动我就打死你!不许动!”
何宗堂一怔,盯着眼前只穿一件麻布长衫的男孩,眉头皱起,脸上露出温柔的表情。
“你别激动!我没有任何恶意!你先放下枪,你先放下枪!”
“你不许动,你动我就打死你!我真的敢开枪打你!”
男孩再次指着何宗堂怒喝,黑炭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不动!好的,我不动!我绝对不动!”
何宗堂连忙附和,他已看出,男孩是第一次拿枪,一个不慎,他的行为就可能导致对方激怒走火。要是男孩真的走了火,他不信一米的距离,还能侥幸躲过子弹。
何宗堂举起双手,尽量心平气和道:“我是济南过来的商人,我们被一伙土匪打劫了,只剩我一个逃到这里。小兄弟,能不能让我进屋取取暖、睡一觉?如果有饭,也能不能让我吃点?我保证给你钱!我能给你许多大洋!”
何宗堂说着,要从怀里把揣走的那些大洋拿出来。结果男孩再次晃动枪口,激动地道:“不许动!你不能动!你动我就打死你!”
男孩一边说着,还一边激动的向何宗堂靠过来,枪口已然抵住他的胸膛。
何宗堂心中一凛,情知和男孩无法安静的沟通。这男孩陷入的恐慌比他还大,无论何宗堂说些什么,男孩都会以为他是想反抗袭击。
眼看男孩的情绪逐渐失控,何宗堂再次使出声东击西的方法,对男孩身后喊“老三,快点从后面动手”,等男孩恐惧的转过身时,何宗堂合身扑了上去。双手用力夺过枪杆,接着对男孩肚子狠狠一捣。
男孩惨呼一声,整个身子都开始抱团,痛的在地上来回打滚。
“啊……王八蛋、狗娘养的!你骗我,好痛!……”
接着男孩又带着哭腔,使劲哀求道: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呜呜!……”
何宗堂勉强站起身来,转过枪口指着男孩,耳边就响起男孩痛哭流涕的哀求声。这些哀求传入何宗堂的耳朵里,听得他胸口一阵难受,双眼迷离。
如果这里不是民国,如果这里是九十年后,那这名男孩是不是也会和他的外甥一样,享受着舒服惬意的青chūn呢?
何宗堂抽了抽鼻子,恶声恶气道:“别哭了,再哭我真的杀了你!我问你,房子里只有你一人吗?”
听到何宗堂的威胁,男孩立刻停止了撕心裂肺的哭泣,睁着一双泪眼看向他,木然的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
“牛、牛大壮。英雄、好汉、大爷!您别杀我,我求求您别杀死我!我求求您!”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宗堂听着男孩的称谓一阵好笑,瞪着眼睛,问道:“没有大名?”
“有!我有大名!牛笙!英雄,我叫牛笙!”
“牛笙?”
何宗堂咀嚼着这个名字,感觉应该是出自乡间的教书先生之口,咂咂嘴,用枪口指指房子道:
“很好,牛笙,我可以不杀你。但你要听话。我现在饿了,带我进屋里找些食物吃!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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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鹤找到了写文风格,明天开始会继续两更。希望诸位书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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