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一看,竟然是顾筱云。
以德报怨的顾筱云。
她手中动作很快,立马就给我系上了,虽然最后紧紧勒住的那一下,我觉得她约莫是在报复我。
我虽然没做什么坏事,本应该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我这具身体明显不正,我这个影子自然就斜了,于是我还是略微不好意思地模了模鼻子向她道了一声谢。
她身上这一轮走秀穿得是一件薄粉色纱裙,十分梦幻,十分初恋的感觉,难怪这个系列取名叫“纯情”。
她冲我笑了一下,露出贝壳般细白整齐的牙齿,脸颊旁还有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的确有种可爱的气质。
鼓点切换的时候,她转回了头,肃穆了神色,俨然一个专业的模特儿。
我顿时感觉到了女猪脚与女配角的差别。
音乐明快,彩光6离,如梦如幻。
顾筱云走在光幕里,忽然身形像是缓了一下,不过短短一瞬间就恢复了节奏。
我走在她身后,正不明所以,待她一转身换了道走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
尽管台下乌泱泱黑压压的一群人,到处充斥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谢平之还是有如鹤立鸡群一般的显眼。
他穿着一件米色的长风衣,坐在第一排,脸上是温和舒展的笑意,眼里的光芒比周围的星星点点还要亮,就像太阳底下璀璨光华的钻石。
我也走了那么约莫一秒钟的神。
耳边鼓点在继续,低沉回荡的重音,一下又一下,震动着耳膜也带动着t台隐隐颤,我回过神来以后刚走了两步,就觉得肩膀蓦地一松,背后一痒。
大事不好。
f4的飘带松了啊,那是bra,里面什么都没穿啊。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感觉背后几根飘带瞬时之间全都散了开来,欲哭无泪,我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臂护胸。
眼前光亮突地大盛,按快门的声音像快刀一样,凌迟着我,却斩不断我一身乱麻,脚下更是不听使唤,愣是迈不动半步。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耻辱、荒谬、羞愧、恼怒种种情绪过电一般飞而过。
重重光影里,我却忽然看见谢平之,伸手月兑下风衣,一个跨步跃上了半人高的t台,把风衣罩到了我身前,两只袖子在我身后利落地拴了一个结。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至极。
台下立时响起的不只是快门的声音,还有人群的惊叫。
我才反映过来,随即长舒了口气,跟着他匆匆回了后台。
脑中盘旋着的却是,电视剧里又特么没这段啊。
回到后台,一头卷毛的米易迅地朝我跑了过来,“芳芳,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到你了呀,哎呀,刚才好惊险啊……”
他一面冲我说,一面却伸手在一旁的谢平之身上模来模去。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白了他一眼就进了黑布区换上了f5,刚刚虽然受了惊吓,但是这点儿敬业精神我还是有的。
整场秀也没有因为刚刚那一段突如其来的小插曲受到半点影响。
最后一轮的时候,顾筱云换上了紫色的纱裙,照旧走在我前面,背影纤瘦,楚楚动人。
我不知道刚才f4的意外是不是她故意阴我,我也不想知道。
古人云,冤冤相报何时了。
之前蔡寻芳阴了顾筱云,如果她这次阴回来,也不算大错。
从此就算两清了。
我姑且这么安慰着自己。
待到场中响起了欢快的音乐声时,大灯点亮,模特儿逐个走场,排成一圈,婷婷趁机窜到了我身后。
场中间设计师手捧花束正在致感谢词,婷婷却朝我竖起了大拇指,“芳芳,你今天风光透了,赚尽了眼球。几乎抢了顾筱云的风头。”
这样牺牲色相换来的风光,我不想要好么?
我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以后,咱不针对她了,好么?”
女猪脚不是尔等惹得起的。
可惜女配中的女配婷婷表情很不理解,柳眉紧皱,半天也没回话。
我索性也转回了头,跟着大家鼓掌,场面热热闹闹的。
台下米易站在谢平之旁边,冲我猛招手。谢平之表情则没有他那么激动,手里拿着那一件米色的风衣,站得很端正。
目光跟我的目光一遇,倒是笑了一下,我也回笑了一下,聊表他刚才救我于水火的谢意。
忽然之间,感觉身上又多了一道视线,我一眼望去,便看见顾筱云静静地看着我,表情既无欣喜亦无愤怒,十分平静地看着我。
我赶紧别了眼神,牢牢地盯着场中间的设计师。
心想,一定要坚持好不跟男女猪脚搅和的大方针,自己好生做人啊。
夜幕降临,花灯初上,这一场内衣秀终于落下了帷幕。
那个叫sammy的中年女人给了我一只白信封,我捏在手里,沉甸甸的,赶紧放进了包里。
等我换了衣服,卸了浓妆,手脚都还没伸展利索,还没来得及却解决个人问题,就又被米易押着穿过人流,上了那辆银灰色的保姆车。
不禁心想,难道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总是经纪人说了算么。
幸亏这时候也再没了别的事,不然哪里吃得消。
米易跟司机说,直接送我回家。
我坐在后排,憋着尿,数着秒,车子终于开进了一处高层林立的楼盘,绕了好大一圈才停在其中一栋楼下。
我赶紧借着门边那一盏黄澄澄的路灯看清了门牌号,避免以后有家回不了的悲剧。
我刚刚下车,米易就要关车门,叫司机走,我赶紧拉住车门,讨好地笑了一笑:“米易,上楼请你喝杯茶,明天的工作安排我想问问你。”
米易一愣,也笑了,“芳芳,你今天好勤奋哦。”倒也真的下了车。
我一路和他并肩而行,脚步稍稍落他半分,基本由他带路。
不然我哪能知道这么高的楼里这么多户,蔡寻芳住哪家哪户啊。
脚步停在了8-8的门前,我赶紧蹲下,借故整理裤脚,把钥匙丢给米易,让他帮忙开门。
虽然埋着头,眼风还要去瞟他究竟是用的哪把钥匙开门,我容易么我。
令我没想到的是,蔡寻芳的家是个颇为温馨的小户型,一进门就能看见卧室和客厅在一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更惊人的是,除了基本的五脏,竟然还有一个大惊喜。
那一只眼睛上一圈黑的白狗摇着一簇短尾巴,扬着短小的四肢,晃着胖胖的身体,露出地包天的门牙,朝我一颠一颠地跑过来的时候,可蠢萌了。
米易先蹲了下去,模了模狗头,亲热地叫了一声:“a1ex小乖乖。”
原来叫这名。
我来不及跟它打个招呼,急匆匆地就进了厕所。
等我出来的时候,米易已经自觉地给自己泡好了茶。
手里摆弄着他的手机,“明天早上我们八点就要去平平的录音室录歌,千万不要迟到哦,下午回一趟公司,你接着就去练瑜伽,晚上等等看拍不拍杂志的平面广告,如果杂志社联系到摄影师就明天拍,联系不到就推到后天。”
好忙。
我点了点头,一坐到了沙上,那a1ex立马奔过来,短腿一蹦就跳到了我大腿上,又追着尾巴转了一圈,才舒舒服服地趴下了。
太蠢萌了。
米易一口喝干了茶,就跟我说拜拜了。
我于是坐在沙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模着a1ex,开始积极地回顾剧情。
谢平之帮蔡寻芳录歌这件事情电视上是有的,那歌仿佛是叫做“爱无路”,可惜蔡寻芳唱得不好,后来这歌就拿给顾筱云唱了,自然是一夜成名。
虽然今天生了这么多意外,但是我坚信故事主线是不会变的。
既然男女猪脚已经相遇了,就没我啥事了,明天我去录歌只要照常挥,就可以光荣地被炮灰了。
这么一想着,我就高兴了一点点。
翻了翻今天背着的那只大包,模出sammy给的那个白信封,果然是一沓粉色的毛爷爷。
兴高采烈地数了数,有五千之多。
我不知道经济公司拿了多少,可是穿五套衣服可以赚5ooo块,我还是非常满足了。
然后,我就开始满屋子地找笔和本子,开始把要做的要知道的事情一条一条地列下来。
这个世界在我看来是一部言情剧,可是它也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世界,人们也要吃饭、赚钱、工作、放屁,做凡人的事情,生老病死。
日月照常升起,花开也要花落,七点钟打开电视还有万年不变的新闻联播。
这个世界同我以前的世界没有区别,我唯一的优势就是被剧透了。
可惜,只是剧透了其中小小的一个部分。
第一件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这个蔡寻芳的经济现状,我在屋子里找了一圈找到了这间房子的产权,她是做的按揭,每个月要还3ooo块,二十年的按揭,问题应该不算太大。我把她钱包里的五张卡都模了出来,又找了她的身份证出来,打算抽空就去银行改密码。查一查究竟有多少钱。
第二件事自然就是长远的职业规划,我的老本行算起来也算半个圈子里的人,不才的我是个编剧,可惜偏偏是最冷门的话剧编剧。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蔡寻芳的学历证书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学位,编剧如果没有人领进门又没有背景,不好入门。
蔡寻芳硬件条件好,吃几年青春饭没有问题,可是二十年的房贷再加上娱乐圈的消费水平,吃几年青春饭赚的钱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想办法从长远出。
第三件事,是要全面地了解蔡寻芳。
于是我机智地去找了她的手提电脑来,可惜的是,居然设有开机密码。
万般无奈的我只好给米易打了电话,问他知不知道开机密码。
电话那端的米易“哼”了我一声,“芳芳,这个密码是o828啊,我俩的开机密码是一样的啊。”
我连忙借故是今天输液的缘故。
“那你也不能忘记这么重要的数字啊,这可是某人的生日哦……”他最后那个“哦”字足足拖了五秒钟。
我道了谢就挂了电话。
查看了她的电脑,又上网百度了几个重要的人物,浏览了会儿新闻,跟随了一会儿时代的潮流,我才算放心下来。
一放下心来,我的胃就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