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视线对上妇人,立刻上前扶起她,柔声道:“翠姨快起来,怎么就哭了,我现在回来你应该高兴才是,快别哭了。”说着白若雪便拿出帕子去帮翠姨擦眼泪,动作是鲜有的温柔。
翠姨抓住白若雪的手,激动道:“小姐一走就是十年,奴婢等了十年,如今你回来,奴婢怎能不激动。”
“翠姨,以后你就别自称奴婢了,你是我女乃娘,是娘亲的贴身丫鬟,娘亲自小便离开了我,你就是我半个娘,如今我回来了,定然是要接你跟我享福的,可不能哭了。”白若雪眼中酸酸的,却硬是没有落下泪来。
五岁以前,从来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照顾自己,陪着自己,保护自己,可是那时候小,离开将军府又是无奈之举,她不能带着她,如今她回来了,自然不会再放她留在将军府受罪,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忍受娘亲的人留在府里而不欺负她。
在她心里,翠姨就是她的娘,要说将军府最让她不舍的便是翠姨的怀抱。
翠姨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子,记忆如潮水涌入脑中,从小小的婴孩到会走路却经常摔倒自己爬起的小小孩童,再到花一样灿烂的小女孩,她五岁以前的一切仿佛发生在昨天一样,转眼间眼前这个她曾经当自己女儿来疼的孩子已经长大了,长得如此美丽可人,而且没有忘记她,那么这么多年的守候也就值得了。
“小姐,奴婢总算没有辜负您,您在天之灵可以安心了。”翠姨抬头看着天空,双手并拢对着天空拜了一拜。
白若雪被她的举动逗得一笑,拉过翠姨的手道:“翠姨,娘在天上会保护我的,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再也不是那个要你抱的小女圭女圭了,以后换我来守护你。”
翠姨欣慰的一笑,慈爱的看着白若雪,“翠姨知道你这份心就可以了,但是翠姨不会离开将军府的,小姐如今嫁给云王爷,那就好好过日子,有空来看看翠姨就好了。”
白若雪一怔,蹙眉道:“那可不行,我今日来这里最主要的便是接你跟我走,以后要好好孝敬你,你怎么可以留下。”
翠姨还未开口,边上那名身穿紫裙的女人突然开了口,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道:“她哪里还会走,如今她可是这将军府的翠姨娘,深得将军宠爱,如何会跟了你离开。”
话落,白若雪一愣,翠姨脸色一红,眼神有些尴尬自责的看着白若雪。
“春姨娘,你……小姐,我……”
“翠姨不必说,我理解,不会怪你的,既然老……既然你跟了爹,你留下也无可厚非,雪儿明白的,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守在这里,有这样的结果与我来说是个好事,我还怕你一辈子不嫁人呢。”不待翠姨开口,白若雪便打断了她,神色了然,笑意浅浅,眸中无丝毫责怪之意。
翠姨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一双眼睛满是安慰的看着白若雪。
春姨娘见白若雪一副欣慰明白的样子,不由咬了咬牙,语气讽刺道:“翠姨娘,别装了,若雪要不是老爷的心头肉,你怕是看都不会看一眼吧,若兰也是老爷的女儿,我可没见过你对若兰也这么好过。”
白若雪闻言转头对上春姨娘不屑的眼,看的春姨娘一个激灵,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身子,有些害怕的看着白若雪冰冷如霜的眼,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卷上一股冰凉之意。
“春姨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闪了舌头。”白若雪语气虽淡,却威慑力十足,春姨娘一时间禁了口,半天不敢发出一句话。
“妹妹,娘亲只是开玩笑,并没有恶意,她只是见到妹妹回来激动了。”说话的是站在春姨娘身边的白若兰,白若雪同父异母的姐姐。
白若兰的视线从二人一下车就落在了云晞身上,听到白若雪和自己的娘说话才收回了视线,见自己的娘居然被她一句话就震住,不由替她开口打圆场。
白若雪看了一眼白若兰,见她一袭娇女敕的浅色绿衫盈盈弱弱的站在春姨娘边上,纤细的身姿透着一股柔弱的美,漂亮的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珠钗环绕,云鬓高挽,显然是经过特意装扮的,她可没忽略刚才白若兰盯着云晞看的时候的痴迷模样。
心中冷笑,面上却一派淡然。
“春姨娘激动归激动,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翠姨既然是爹的人,她们便是姐妹,再者翠姨是我女乃娘,如今是半个娘亲,我看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之位也空置许久了,该有人坐坐了,好了,别站在门口了,我们进去。”丢下一句话,白若雪看也不看众人,一手挽着翠姨一手拉着云晞便往门内走去。
春姨娘呆愣在原地,脸色惨白,眼中怒火燃起,白若兰满脸忧色看着自己的娘亲,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娘,您别生气,妹妹也只是说说而已,如今将军府还是你在掌家,翠姨娘只不过是受爹爹宠爱了些,爹爹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当过奴才的人做这将军府的女主人,娘您可是爹爹的亲表妹,爹爹不会如此绝情对你的。”
闻言,春姨娘眼中的怒火才稍稍散了些,过头回抓着白若兰的手道:“对,老爷不会如此狠心对我的,哪怕那个贱蹄子再得老爷欢心,也只不过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翻不了多大的天,我倒要看看她如何维护那个贱人,走。”说着春姨娘带着白若兰也进了门。
大门口站着的众人只能低着头不说话,待几个主角都离开才各自抬起头进了门内,又分散着往自己要去的地方离开。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门口片刻间只剩下几个守门的侍卫。
将军府内,会客厅中一个身影来来回回走了好一会儿,不时抬头望望门外,脸上期盼中带着点点忧虑,正是镇国大将军府白傲云。
管家关伯看着白傲云那期盼的神色,心中也是大喜,“老爷,刚才有人来报了,小姐和云王爷已经在路上了,这会儿应该在将军府了,指不定正在过来呢,您赶紧坐下等吧。”
白傲云一改往日严肃古板的面容,一张被岁月浸润的脸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棱角分明,五官协调,不难看出曾经也是一个潇洒俊逸之人,但此刻,白傲云温和的面容隐含期盼,全然没有了一个大将军有的威严,满脸惆怅加期盼。
“不知道雪儿会不会怪我。”白傲云忧心忡忡的说道。
关伯自然知道白傲云说的什么事,不禁安慰道:“小姐自然不会怪老爷的,云王爷德才兼备,论品行,论样貌,论家世,在这京中他若排第二,就没有人能排第一了,况且他府内一个侍妾侧妃都没有,小姐嫁给云王爷,定然是开心的,这京中多少女儿抢着想进恭亲王府,那队伍都能排到城门为了,小姐那是命好才得了这么一个好夫婿,老爷就不必忧心了。”
白傲云闻言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云王样样都好,我就怕雪儿那丫头太顽皮,云王若是不喜她那个性子,那她以后的日子……”
关伯看着白傲云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模样,宽慰道:“小姐小时候性子就顽皮,但她那份纯真也是常人所没有的,云王自然会发现她的好,否则也不会……”
“关伯!”白傲云看了一眼关伯,喊了一声,关伯立刻住了嘴。
“是老奴多嘴了。”
“我知道你无心之言,但是以后记住了,下不为例。”白傲云口气严厉的说道。
关伯赶紧点点头,面色有些自责。
不多时,外面穿了一阵脚步声,瞬间将白傲云和关伯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二人齐齐探头望去。
只见白若雪挽着翠姨有说有笑的走来,云晞面色温和的跟在一边,远远看去,男的清姿玉质,优雅出尘,女的清丽月兑俗,光华潋滟,连带着翠姨也多了一份动人的风情,画面美好和谐。
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入白傲云耳中,他一双精明的眼在看到白若雪的那一刻,慈爱之色顿现,嘴角不自觉的勾起,满脸都是喜悦。
十年了,虽然每年都能看一次这个女儿,但是每次都只相处片刻便再次分开,这十年来他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这个宝贝女儿盼回来了,虽然女儿误解他,但他不在意,只要这个宝贝女儿能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就是要他立刻去死他也愿意。
白若雪一进屋就看到自己的亲爹满是喜悦的看着自己,不禁嘟了嘟嘴,硬巴巴的对着他喊了一句爹。
白傲云立刻高兴的应声。
云晞微微颔首,温和的叫了一声岳父大人。
这声岳父大人显然是叫到了白傲云心里,他快步上前看着云晞道:“云王不必客气。”说完就移动了脚步走到白若雪边上,仔仔细细的将白若雪从头看到尾看了一遍,才开口,“雪儿,你终于回家了。”语气激动兴奋。
白若雪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哼道:“你将我送出家门十年,我的脚刚踏入这家门,你又一顶花轿将我踢出了家门,这会跟我这儿激动什么,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说完白若雪便拉着翠姨越过白傲云潇洒的进屋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