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国与天枢国百年交好,盟约俱在,此刻天枢有难,宫主却令大皇宫弟子闭门不出,此举是为何意?”陆任向摩夷天质问道。
“哦?”摩夷天看了陆任一眼,轻蔑的说道,“齐宫主果然神机妙算,晚来一步恐怕黄曾天就发兵了,你小子是天枢国派来的求援使者吧?”
陆任正声道,“不错,黄曾天宫主刚刚已经答应出兵相救,此刻宫主出言难不成想出尔反尔,背信弃义?”
“放肆,”摩夷天怒声说道,“枢玑同盟没人违背,不过事关重大,我们需要仔细斟酌准备周全,岂能轻易出兵,贸然参战?”
陆任听后只气的手脚发抖,他数rì来奔波劳苦九死一生为的就是来此请得救兵回城,眼看要成功之际,此人居然想毁约,不禁大声质问道,“淮岭大皇近在咫尺,现在天枢淮岭城危在旦夕,战机稍纵即逝,宫主难道坐视不管?什么样的斟酌准备需要用三个月之久?”
“哼,”摩夷天一声冷哼,“战事非同寻常,岂能儿戏,你一个报信使者有什么资格如此对我讲话!回去告诉宇文勇,就说让他稍安勿躁坚持几天,天玑国会去增援的。”
岂有此理!陆任钢牙紧咬,“等你去增援的时候只怕天旋都打到dìdū了!”
“哼,那也是天枢不济又能怪谁?”
陆任气的发抖,无比绝望,“如此说来,天玑真的要坐视不管了吗?”
“坐视不管又如何?”摩夷天终于撕破了脸,“盟约本就是暂时约束双方的东西,我天玑九大天宫还怕你不成!”
“无耻!”陆任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从腰间拔出冷月刀直接朝摩夷天攻了过去。
“小辈敢尔!”摩夷天一声冷哼,大袖一挥,一股磅礴的星力伴着尘土扑面而来,在场的柳涯王若明等人尽皆变sè,没想到陆任居然有如此勇气。然而事实是残酷的,两人境界差距太大,陆任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砰!”
陆任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弯刀也落在一旁,右臂处由于那江莽的灵兽所致的伤痛彻心扉,然而陆任已经感觉不到了,他的心比伤痛百倍千倍,他的眼睛茫然无神,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了?
我费尽心机九死一生,鏖战淮岭殚jīng竭虑……
宇文勇将军誓死守城苦苦支撑……我还记得他昏灯下对我的的殷殷嘱托。
穆月以身做饵自赴黄泉南拜三次无言……我还记得他临走时的果断决绝慷慨豪迈。
淮岭三怪为了救我双双陨命淮岭,凄惨悲壮,东方司寂的话语还在耳边萦绕……
那么多人付出了那么多牺牲,就被这小人一句话给毁了?
陆任的眼中再也没有了别人,过去的一幕幕不断在脑中回放,现在看来,简直像笑话一样可笑。
寒风吹过树梢,吹过草丛,吹在陆任的脸上,吹散了陆任的发髻。
天空中此时光芒一闪,玉帛里的其他五大宫主悉数出现,陆任看到那抹黄sè的影子眼神中忽的多了点光彩。他直接扑了过去,抱住了黄曾天的腿苦苦哀求语无伦次。
“黄宫主,黄宫主你答应我的对不对,你不会对淮岭坐视不管的对不对?”陆任殷切的看着黄曾天,生怕他说出一个不字,此刻,他真的像一个孩子一样等着大人的承诺。
黄曾天被陆任晃着,眼睛里透出一种不忍,他与宇文勇关系莫逆,奈何此情此景之下不得不使他屈服,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放开了陆任道,“孩子,有朝一rì若你能大成,便杀尽这天下背信小人,换一个朗朗乾坤以告宇文勇在天之灵!”此言一出其他宫主尽皆变sè,文举天捻须不语,摩夷天冷哼一声。
陆任呆呆的看了一下黄曾天,转过身来慢慢的看着在场的每个人,他身份低微法力弱小,此时却仿佛如在蔑视他们一样,各大宫主对上他的眼神都不由躲躲闪闪,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连摩夷天都背手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任将他们都看了一遍,呵呵一笑。
枢玑两国,百年和好!
盟约誓书,字字俱在!
尔等欺国,不能欺天!
他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凉,下意识的模了一下才知道,是泪啊!是这些天憋藏在心里的泪!
他就这么无声的哭着,眼睛空洞无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泪却大滴大滴从脸上流下,他知道,淮岭城完了,这么多人的努力都完了,哀莫大于心死,他如行尸走肉般慢慢朝东方走去,所有人都不自觉的闪出一条道来。
二十步之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从他身上传过来,动人心肺歇斯底里。
“不!!”
这一字出来以后仿佛黄河之堤决口一般,陆任再也不压抑心中的感情,这几天的委屈,焦虑,恐惧,仿佛都在此刻涌出了一样,他只哭的肝肠寸断声嘶力竭,让听到的心中作痛不忍再闻。
几年来,冷嘲热讽,白眼奚落,我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黄沙百战,血战疆场,我没有哭过一声哀伤。
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我没有叫过一句艰苦。
鏖战淮岭,同胞死伤,我没有发出一声悲鸣。
只是这如今人心的险恶,却不得不让我痛断肝肠!
想起那些为之牺牲的各路人士,想起这几年来受尽的委屈,陆任不由嚎啕大哭,以至以头强地鲜血淋漓,旁边各宫主看之不忍,带着大皇宫众弟子回宫紧闭宫门,寒冬下午,茫茫四野只有陆任一个人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哭泣,到后来已经发不出声音倒在草丛边奄奄一息。
我该去哪?我还能去哪?
他只感觉世界昏暗无光。
死了吧。
寒风凛冽的吹过草丛,吹过他的瑟瑟发抖的身体,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没有抵抗慢慢闭上了眼睛,顿时四下里一片黑暗。
那就死了吧,再不在这泥沼里苦苦挣扎。
陆任终于昏了过去。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雪泥,天上的太阳无力的照着,不带有一丝温度。
此时,大皇宫里忽然飞出了两道身影,一红一蓝,红的耀眼,蓝的璀璨,转眼间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站在了昏去的陆任身边。
“我们这样做对么?”田丹看着地上的身影仿佛在自言自语。
“谁知道呢,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对错。”王彦华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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